“我曾听说,捕鸟者先把罗网张布于无鸟之所,而终日无所得;再张布于多鸟之处,则又骇鸟;后张于有鸟无鸟之际,果能多得鸟!窃以为王爷不该将全部人马带去皇宫,而应该分兵去奇袭东宫!东宫就是那‘有无之际’之所在!”
“东宫能有那么轻易奇袭的麽?”
“据太子的素性,他必然是一个顾首不顾尾的暴虎冯河之人!”
“那老先生认为,该派谁去(奇袭)好呢?”
“该让他们出些力了!”
“老先生是说天外之人麽?”
······
陈髯与贯安厦在博戏,正是现今元正国内流行的枭棋。一枚棋子是主将,叫做“枭”,另有五枚棋子是兵士,叫做“散”。
“马大侠的棋艺不错!”贯安厦笑道。
“贯兄弟,还是技高一筹啊。我输了!”陈髯平静地缓缓道,“你故意将四枚散棋送与我吃,却将最后一枚,奇袭我枭子。我若回头吃它,则中门大开,枭子对面,我输。若不吃它,它再进一步,直逼將宫,我还是输。妙,真是妙棋。”
“好一招,声东击西之计!”
“王爷!”,“王爷!”。“不必拘礼!本王也不和你们多说什么了!明日一早,就随本王去皇宫!”
······
京城之夜,再多的繁华与热闹,也侵扰不了楼明月的内心,就像那激流中的礁石,全不顾纷扰的红尘长河。她不知道往哪走,到哪去,人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儿。
余魁在街面上,四处张望,带着一个斗笠,遮住头顶的瘤子。露出一张大丑脸。五大三粗的模样,吓的路人纷纷避让。这时,他就见一位美若天人的女子,从对面走来,似乎完全无视了自己。而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更给人一种惊艳之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人过留香,罗袜生尘。
余魁顿时色气迷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人就缀在美人之后。
然而,余魁不知他也被“黄雀”给“在后”了。原来,杨天洪从一个酒铺出来,就一眼看见了那“生人四避”的余魁。不禁哼了一声,就待前去,想找他的不痛快。只见一位模样端丽的女子,从眼前走过,也不禁一时失神。等回神过来,就不见了人影,余魁也没入了人群。杨天洪,连忙急急拨开人群,赶上前去。走了没几步许,就见余魁虽然身形鬼祟,但在人群中若游鱼一般。这明显使出的是宗门的“游龙步”。杨天洪一看如此,就跳上路旁茶铺的桌子之上,不顾老板和茶客的惊呼、谩骂。就见余魁前面正是那女子,她走在人群里,不缓不急,好似仙子漫步云端。
杨天洪立刻也使出游龙步伐,跟了上去。走了几条街,不知怎么就来到一处护城河边的柳树林。
楼明月提起罗裙,脱掉鞋袜,赤着脚,就来到河边。美人如月,不管夜深天沉,总是清丽瞩目。那玉足粉趾,光洁的小腿,浸入河中,拨弄着水波。不仅余魁被惊呆了,杨天洪也有些痴了。余魁不禁慢慢走上前去。楼明月好似没有注意,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位小娘子,在下有礼了。”余魁一心想让自己有一些道貌,给这位小娘子有个好印象。
但是,楼明月完全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就好像余魁不存在,是空气。
余魁又连连喊了数声,但还是不见回应。余魁自语道:”难道是聋了,哑巴?可惜了,可惜了啊!待会听不了美人啼喘承欢,真是可惜了啊!”他话音刚落,楼明月这才有些反应,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余魁,但也只是瞥了一下,就又转过头去。余魁被这一眼的“风情”,给销了魂。大笑了几声,就张开双臂,人就要扑上去。
这时,忽然脑后生风,余魁头皮一麻,但是人却还是往前顺势一扑。然后身体在地上作势又往楼明月那滚去。
“尔敢!”杨天洪大喝一声。人就直扑而去。
就在此际,突然两人只觉眼前一道白影闪过,衣裳飘飞,鼻中香气萦绕。突然,一道巨力及身,杨天洪二人不待反应。就被打到河水之中。余魁更是口鼻窜血,五脏剧烈震动,头晕脑胀。幸好,余魁还懂一些水性,不然就要身陨河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杨天洪飞身上岸。四处望去,已经不见人影。楼明月却已离开。
余魁也手脚并用的爬上岸来。“杨天洪,你这个小人,你竟然偷袭我,你竟然跟踪良家女子,欲行不轨······”
不待余魁说完,杨天洪一步上前,一脚又将他踢进河中。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京城,白天,阴天,有风。陈髯与贯安厦两人骑着高头大马,于过王轿前开路。
“闪开,闪开!”卫兵在前面驱赶人群,遇到路边摆的茶摊菜担,全然一齐砸毁。街道两边俱是俯伏跪地的平民。
“老太太!抱着孩子到巷子里去。”贯安厦招呼兵丁对老弱之人稍微照顾一些,所以,目前还没发生惨剧。
“贯兄,慈悲之心,令人感动。”陈髯道。
“马兄,我也只是为少见血。今入皇宫讲武台,少不得要杀伐一通!”贯安厦道。
“贯兄是世外高人,为何停滞红尘?”
“哪里是高人,再说红尘之外还是红尘!哪里世外之处?”
车马众人,来到皇城高墙之下,停马下轿。开元门前,有两队各身着红黑两色长袍的禁卫军,红袍军名叫“无咎”,黑袍军名叫“无垢”。而端阳门前人头攒动,平时那里是各级官员,进入皇城上朝的城门。今天没有早朝,文武百官俱到白虎殿讲武台“观礼”。其实,百官心里很清楚,就是见证一下,持续许久的政斗的最后角力,看看是哪家欢乐哪家愁。
过王,带着陈髯一行人,奔赴开元门。守门的无垢军首领侍卫,走上前来,对过王略施礼,就大声道:“卸兵!”
陈髯闻言一愣,兵器都不准带,那还打个什么。但只见,过王取下自己的配剑,交给无垢军首领侍卫。然后禁卫军就让开了道路。陈髯又一愣,这配剑只是装饰用的,“只用走走过场?”。陈髯跟在后面,只见过王的手下,一个一个拿着朴刀长枪,就大摇大摆地进入了皇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