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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风雨古北口

华夏大地纵横交错,山川河流数之不尽,地貌特征形形色色。伴随着风云变幻的华夏历史,各类地形借助自身优势发挥着不同的历史功效,古北口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不容忘却的地方。

古北口地处燕山山脉,是明长城一个重要的关口,居在山海关与居庸关中段,山陡路险,是蒙古平原和华北平原的天然屏障。回望中国历史,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相互排斥和斗争,对于力图占领华北的各族人而言,占领古北口就是致胜的法宝。越过古北口,北方草原的骑射部队就可能长趋直下,守住古北口,华北平原就多了一道防线。况且随着北京在中国历史上地位的日益显要,距北京仅100公里的古北口更成为京城的东北门户。不难想象,这个天然要塞所必然经历的风风雨雨,今天回想起来,都是一段沉甸甸的记忆。

古北口第一次受到重视是在战国时期,由于当时的燕国与北方民族毗邻,为保护以燕都城北京为中心的燕国大地,燕在古北口建设了峰火台,目的在于随时发现和报告敌情。

秦汉时期是中国大规模修建长城的时期,但古北口并没有多大动静,因为那时我们的国土面积足够大,东北边境远在古北口以北,长城也修在了更北的地段。

到公元6世纪,北齐建国,古北口再度成为国人关注的对象。原因很简单,北齐承东魏缰土,统领洛阳以东大片土地,北方与柔然、契丹为邻,随着这些北方民族的一天天强大,给了北齐不小威胁,北齐统治者不得不借助古北口的力量自保。公元555年,“发夫一百八十万人筑长城”,据史料记载,这次长城的修筑中,古北口是其中的重要地段。至此,古北口第一次有了连接起来的城墙。也是从这时起,古北口成为一个军事要地。

古北口长城始建于中原王朝的大分裂的十六国时期,自此以后,每遇一个分裂****期间,古北口都自然地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唐朝后的五代时期,后唐庄宗李存勖攻克古北口,进而就取得了幽州。宋辽时代,辽太祖夺取古北口后,顺利地挥师南下。当金朝女真族强大起来,又于古北口大破辽军进兵中都。古北口就是这样,在各民族、各种力量的撕杀和较量中,成为兵家胜败的风向标和分水领。

古北口极盛于明朝,原因也只有一个,整个明朝的历史就是一部与北元蒙古族斗争的历史。明朝是在没有彻底消灭元朝势力的基础上建立的,当时北逃的蒙古军力量还十分强大,这种先天不足使得明朝最大的威胁来自北方蒙古。为此,明刚一建国,朱元璋就专门派了徐达修筑长城,其中包括古北口长城。不过,史料表明,这次的修缮起到的作用并不十分明显,蒙古铁蹄依然屡屡南下,越长城侵扰中原。危难之际,在南方抗击倭寇一举成名的大将戚继光被派往北方,任蓟镇总兵,负责京师的安全和长城的修筑。戚继光北上后,他军人的眼光首先锁定在了古北口。

1569年,戚继光综合古北口各代长城优点,加固了北齐长城,并往北新建另一城墙。这段长城仅埋入地下部分就达2至5米,建设过程中墙砖相互交错,重点地段在墙外另外加固。在建筑工具十分落后的艰难情况下,凭着士兵和群众的力气和智慧,戚继光主持修建的古北口长城除战争破坏部分外,其余地方至今保持完好,其坚固程度可见一斑。为便于存储食物、武器并能方便士兵居住,古北口长城每隔一段距离修建有一空心楼,作为长城守军生活和作战的据点。作为军事防御体系,戚继光继而在古北口修建敌楼、墙台、关城和烽火台等。长城的修筑使古北口一举成为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塞,成为明朝京城在东北的一道铜墙铁壁。

今天,当我们仰视着这高高矗立于崇山峻岭间蜿蜒盘旋的长城,一个场面穿越数百年的风雨历程拉到我们眼前:那样一批军民,是抱着怎样的意念,怀着怎样的希望,在这高高的山峦间辛勤劳作。那肩挑手扛的长长的施工队伍,和着此起彼伏的敲打声,在塞北凛冽的寒风中,是一幅怎样火热、又怎样苍凉的图画。他们是否想到,他们铸造的是一个多么不朽的民族工程,这个工程里凝结的是怎样的民族精神。

军民的辛劳很快就见到奇效,1576年,蒙古大军南下,结果被夹在北齐和明长城间,两路明军分别在两边长城上对来犯敌军猛烈打击,蒙古军损失惨重,此后多年不敢南侵。

当然,作为某个天险要塞或者雄关险隘,在关乎一个国家的安危上,永远只能处在辅助地位。国家安全最有效的武器只能是国力的强大的政治的清明。明朝末年,在王朝日益走向腐朽没落的背景下,一度阻挡了蒙古军南进的脚步的古北口长城,终于不再能将满清人的骏马挡在塞外。在血与火的拼杀中,在刀与枪的撞击中,满清统一了中国大地。

大约是看到了长城的可以逾越,况且清政府自信他们处理好了与北方民族的关系,于是清王朝不再加固古北口长城,古北口的军事地位有所下降。但作为一个南北交通的要塞,古北口依然发挥着其特有的作用。在从北京到热河避暑山庄的遥远路途中,清王朝古北口处建起了一座豪华的行宫,供帝王将相、王公贵族休闲小憩。而且随着塞北与华北来往的密切,古北口一度成为贸易重地,十分繁荣。

时光荏苒,二百余年的清王朝终于走向穿途末路,中国大地再度进入军阀割据的风雨飘摇状态,千年要塞古北口的军事地位再一次显现。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冯玉祥将军率军北伐,驻兵古北口,随后他从古北口急速进京,驱逐溥仪迁出故宫,电邀孙中山先生北上共商大计。在这场革命事件中,古北口成为正义之师休整和蓄势待发之地。

当日本帝国主义的魔掌伸向中华大地,他们长驱直入,一路攻破山海关、承德,接着进攻长城其它关口,威逼北京。天险古北口义在关键时刻义不容辞地挑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1933年3月,国民党十七路军开赴古北口前线,与日军展开激战。炮弹如流星般落向城头、山谷,城崩岩裂,树断石飞,在浓烟烈火之中,我军坚守63天后不得不撤退。在一次主力部队南撤过程中,山上有七名战士由于没有接到通知依然与敌人激战,以至敌军误以为山上是主力部队,当他们以付出近200条人命的代价攻占阵地,结果发现山上只有七具尸体。七勇士的气节和壮举感动了日本人,他们怀着敬畏之心厚葬了他们,并在墓前立碑,碑上刻着“支那七勇士之墓”。

古北口战役最终以日军死亡2000余人、我军伤亡4000余人并全线撤退的结果告终,古北口战役的失败标志着整个长城抗战的失败。然而,巍巍燕山,滔滔潮河,在这次战役中见证了中华儿女慷慨赴死的壮举,千千万万的中国人由此走上战场,筑起坚不可摧的血肉长城。古北口,无语地见证着这一拔接一拔的惨烈和壮举,记录着中华民族的血泪历史。

当中国历史翻开新的一页,今天的古北口,早已远离了金戈之气,倒是被一片安宁和谐的新气象包裹。无数游人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爬古长城,尝农家饭,凭吊历史,感悟未来。无论是北齐的高家皇帝,还是明代的戚大将军,绝不会想到,古北口,还可以是这番模样。

历史是一湖水,沉淀下无数峥嵘岁月,展现给人们的就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平面。试着搅动一下水面,体验的就是一个风云变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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