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看来,想必是正中你梁世伯所说。等你伤好了,就去府学读书吧,你梁世伯官拜府学祭酒,可以照顾你。不过前提要说好了,明年春闱你得给我考个秀才回来。”
周浩言一听,心中明白,这是被老爷子给算计了。心中极其沮丧,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即便是答应了,他也做不到。
他这两天了解了个大概。目前他正处于唐贞观七年,社会稳定,可这科举就未必像这欣欣向荣的社会景象。他读过历史,对各方面都有涉猎。知道唐初时期,从武德到永徽年间,这秀才每年不过一二人。如此来看,还不如要他命算了,这老爷子,摆明了是要给自己出难题嘛,真不可理喻。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爹,这恐怕太难了,我实在做不到啊。全国每年秀才不过一二人,您不会把孩儿当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吧。”
周泽平一愣,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刺史,又有官拜府学祭酒的老友,每年出多少个秀才不知道,但至少不会想幼儿说的这么少吧。只拿湖州来说,每年考中秀才的就有三五人。想这小子定是又要找什么借口。前天还感觉这幼子改了性,学乖了,怎么才几天又犯浑。
他越想心中越气,不禁又破口骂道:“混帐东西,才好了几天,又要学坏。那这混话来骗我。你要考不上秀才,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周浩言看自己父亲的表情不像作假,心中有些拿捏不定,不明白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脑袋一打结,就忘了场合,忘了时间。幽幽说道:“历史都有记载啊。”心中又想,这比逼良为娼都要狠毒。不过这话,他可断不敢说出来。
“历史有记载?”周泽平也有点被弄糊涂了,他深呼吸几下顺顺气,说道:“我们湖州每年考中秀才的都有三五人,你又是听谁乱嚼舌头。”
周泽平的问话不得不让周浩言好好想一想,他记得自己确实看过史书,如果不是记载有偏差,那么这个时代就一定不是自己认为的唐朝。更或者在自己之前还有人穿越了,改变了历史,那此人定是位高权重了。如若不然,那这一个朝代的科举制度怎么就出现偏差了呢,想必自己那先知先觉的能力是多少没用了。先前那个大蝴蝶翅膀一扇,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周浩言理顺一下思路说道:“父亲,您别生气。这话我已经不记得是在哪里听到的。您也知道,这次摔了脑袋,我也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嘛。”他停顿了一下,看看周泽平的脸色,果然听了这话,周泽平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周浩言又接着说道:“我相信父亲说的一定是对的,既然如此,孩儿相信自己还是有把握在春闱的时候考取秀才的。”
“那为父就等你的好消息,你下去吧。”
当即,周浩言放了心,高高兴兴回了西院,不想周夫人也跟了进来。
“娘,您有事”周浩言疑惑的问。
“言儿,你当真有把握。你不会又是骗老爷开心的吧。”
“娘,你放心,如果真的像爹说的那样,孩儿这点学问考个秀才还是没问题的。”
“那娘就放心了,不过这事用不用先和你祖母说说,我怕你一但考不中秀才,老爷他……”周夫人实在担心自己的孩子,谁知道周泽平到时候会不会以不守信为由,好好教训周浩言一顿。
“不会的,孩儿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祖母那里就不用说了,我相信爹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来训斥孩儿的。我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我便去府学读书,争取明年春闱的时候考取秀才。”
“好好好,那娘也不打扰你了,想吃什么就告诉云儿丫头,让厨房做去。”
“嗯,知道了。不过娘,我有些事,过段日子我想去二哥那里一趟。”
“要去苏州?你呀,这伤刚好,又想跑出去玩。这事还得你爹来定夺。你先安心读书,明年春闱一过,我就和你爹说这事。到时候和你二娘一起过去。想必老爷会答应的。”
……
周夫人走了,屋里只剩下他自己,西院的厢房里,云儿那丫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已经入夜,周浩言站在正房的门口发呆。透过窗户纸能看到厢房里火油灯一闪一闪的。忽然一阵凉风吹过,让周浩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虽说他不在乎是否考中秀才,可是要想在这个时代出人头地,不走仕途,那就不要想了。然而走仕途这条路,就必须得参加科举。如此以来,考取秀才就是必经的第一步,真不知道,金榜题名的那一刻,何时才能落到自己的头上。想的太多也没有用,走一步算一步了。起码自己知道这个时代人所不知道的未来,即便这个历史已经有所改变,但也许从这一条出发,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
他想起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院里落了一地的白霜,怕是已至深秋,离明年春闱的时间不多了。安静的夜晚让他不由自主的去回想一些前世的记忆,却惊奇的发现,那些自己曾经学过看过的东西,就像一本本书一样,摆放在自己的脑海,想要查看,随时都可以翻阅。其实他哪里知道,他在冥界吃下转轮王的那颗固本培元丹的时候,灵魂和记忆都发生了改变。他前世里所有的记忆都被发掘了出来,而现在说他过目不忘,一点都不为过。
三日后,周浩言正式进入府学,街道的对面则是湖州贡院,想必春闱考试就在那里。周浩言跟在梁正文的身后走进府学,饶过屏风,便看到一尊孔子的雕塑。再往前走,就是各个教室,门上的编号,赫然写的就是阿拉伯数字。这一发现真的把周浩言镇住了。
他清晰的记得,阿拉伯数字在中国使用的历史仅有100多年左右。然而这个时期,出现了它本不该出现实物,自己所熟知的历史出现的严重的偏差,这似乎真的是有人较自己之前穿越来了这个朝代。
周浩言想到这里,心中高兴。能够推广阿拉伯数字的使用,已经可以确定此人位极人臣了。若要有一天相见了,估计要比在国外见了同胞还要高兴。如果此人再帮自己一把。到时候想要飞黄腾达简直轻而易举嘛。想到这?他不由的轻声笑了出来。
周浩言的笑声引来了梁正文那疑惑的目光。周浩言冲梁正文微微一笑,不说话。梁正文也笑了笑,没有问他。在梁正文的脑袋里,这周浩言就是与众不同,别看他刚才在那里兀自傻笑,想必过不了多久,又会从周浩言的笔下传出流芳千古的佳作了。
不大一会,来到一个班级前,门上写有“府学生员—05”的字样,周浩言左右看看这位置,在府学里排在正中。
梁正文走到门口停下,转头对周浩言说道:“世侄,这是府学里教授时务策、诗赋、文章的地方。你父亲特地嘱咐我,不要公开你的身世。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先生在里边,你自己进去吧。另外把这封信一并交给先生,他会安排你的。”随即拿出一封信递给周浩言。
周浩言接过了信,说道:“世伯放心,我这就进去了。”说罢,抬脚走了进去。只见屋内正前方坐着一位老先生,他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拿着一把长尺余,宽半寸的戒尺。面前摆放的一个矮矮的桌案,上面只有几本线订的书。老先生的对面坐了十几位学生,衣着各不相同,有绫罗绸缎,也有粗布长衫,甚至还有衣服上打满了补丁的。
周浩言双手递上梁正文让他转交给老先生的信。那信中无非是说,此子是刺史家公子,望给与照顾,另说此子才学渊博,将来定有飞黄腾达之日,并非池中之物。看罢,老先生把周浩言安排到靠近自己的座位坐下,继续给学子讲授诗赋。
这老先生姓杜,名如生,是府学司业,二把手,官位仅次于祭酒。同时在福州当地曾传言,杜老先生称学识第二,那么福州城内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他刚刚看了梁正文的信,上面说这周浩言才学渊博,他心中不爽,到想看看这十一二岁的孩子学识能渊博到那里去。又想到这孩子是刺史家公子,心中顿悟,原来那梁正文是想巴结高官,于是信中才那样写道。平日里他就不耻那梁正文的作为,说他有辱斯文,闹了这一出,他更加觉得这梁正文是斯文败类。
想到这,他有计策,明日一定要出考题以考考这些学子为由,看看那刺史家公子到底是如何渊博,同时也可以驳了梁正文的面子。于是才有了把周浩言安排在靠近自己的位置上,好在明天考他们写文章是监督这个公子哥。
周浩言可没有想这么多,他整天时间就是独自看书,他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读书无需甚解,万卷已过,下笔自然有神,当然在春闱之前可不由得他浪费时间。他这一天的收获非常巨大,读过的书便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此时此刻,他才体会到,什么是货真价实的过目不忘。
次日,杜如生走入教室,看大家都已经坐好,先轻咳两声,意思是自己要准备说话了。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前些日子,我给你们讲了如何写文章,又着重讲了东晋著名诗人,五柳先生的几篇骈文。那意境之优美,言语之文雅,我也不再多说了。今日,我就要大家每人写一篇骈文,时间已一炷香为限。好了,大家这就动笔吧。”
说罢低头看了看坐在面前的周浩言,他本以为这周浩言昨日刚来,前些日子的课也没听,想是必定会找借口云云。可是现在看这周浩言,简直就是榆木疙瘩,什么反应都没有。表情和自己进来的时候都一样。
而周浩言这个时候想的却不是怎么写骈文,而是回忆前世自己读过的,临摹过的骈体文章。他没事的时候会临写一些骈文,装裱起来,挂在家里的客厅或者卧室,显得有书香气息。片刻,周浩言微微一笑,想起了那两千余字的《王勃集序》。慢慢研好了墨,提笔就写。只是最后文章署名却改成了《文集序》。而此时,其他学子有咬着毛笔的、有摇头晃脑的、有紧皱眉头的、甚至还有几位,差点把桌上的石制砚台都摁碎了,想必是用了平生的力气在研墨,可是偏偏没有动笔写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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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第四章,文章中的奶奶该为祖母。以后文中都是这样,我查阅了一下,没有发现唐朝时期有奶奶的称呼。之前的改不了了,望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