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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六指国

胡越还是骑在青儿的脊背上出发了,这脊背宽阔结实又稳当。在胡越看来再也没有比青儿更适合当坐驾的东西了。它善解人意,从不抱怨,一心只听胡越的调遣。这一路也算顺利,并没有遇上正道中人。所以三百里的路程,胡越骑着青儿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走完了。穿过云层,胡越仍然看不清地面的情景,他把青儿压低一些企图看见地面,但一片迷雾仿佛什么都照不透,笼罩着这片神秘潮湿而又野蛮的地域。

迷雾一团一团的笼罩着,风来不动,雨来不化。倘如不是在迷雾的上空一般人只要进入这片迷雾肯定是有去无回。所以胡越直朝着这迷雾转了三圈,才敢略微放慢步伐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从长计议。多雾的地方就会多雨。所以淅淅沥沥的雨水直把胡越的心都淋潮了。他仍然不敢贸然进入这片迷雾笼罩下的六指国。他还在犹豫,但连日来的奔波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胡越在心里告诫自己。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推开了进入六指国的大门。

雾开始很薄,慢慢的变厚起来,胡越在前青儿在后。拨开浓浓的迷雾,向前探索着。浓雾掩饰着一座城,城门之上题着字,胡越凑上前仔细看去,上面用剑痕写道:“兹于某年某月某日,冒殒命之险,带道家弟子青松,青云,青竹,青叶四位爱徒,将食人之国人民——六指人,皆困于此。以迷雾为瘴,城池之险,行与世隔绝之善。望迫近之人绕道而行,切莫进入。——岳堇山。胡越看完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些六指人曾经是为害世间的食人一族,岳堇山带领四位高徒,冒着被吃掉的危险,把六指人困在城池之内,用迷雾做瘴,让他们永世不再为害人间。胡越终于明白那老者的告诫并不是无中生有。岳堇山在五十年前曾赫赫有名威震中原。他不但功力深厚,为人正直,且培育出了青云青松青竹青叶几位武林界的高手,他们各成一派将道家的阴阳变化,长生不老之术发扬光大。如今青松观,青竹观,青叶观都还是他的三个嫡传弟子当家,只有青云观是蓝清明当家。十七年莫名其妙的一场大火,烧毁了青云观,受了重伤而回在丹房内修练疗伤的青云以及他的儿子在那一晚都失踪了。之后不问世事的岳堇山曾派三位徒弟来查青云的死因,蓝清明拖过一具烧焦的尸体,痛哭流涕,不断地责备自己没有看好师父。三人只能安慰道:“师兄已羽化登仙,哭也无益。还是看看怎么重振青云观吧。随后他们寻遍整个青云观,看样只有蓝清明能担此重任,但三个人也明白,蓝清明深谋远虑,聪慧果敢,别看平时对他们毕恭毕敬,可总觉得他并不诚心。三人商议以后,决定先把青云观交给他去打理,至于选观主一事只要岳堇山还活着他们没有这个权力去任命。但岳堇山只在吕夷洞内修练,迟迟没有回音。蓝清明就着急了,他等不得那一天,就在修筑观宇的时候把清明观的牌子挂上了。

但胡越哪知道这一段奇事,他只知道蓝清明并未听说什么青云,更别提其他几位了。所以胡越还是大着胆子揭掉了贴在两门之间的符印。一道白炽炽的光从门缝射出,胡越觉得阴气逼人让人不胜阴郁,浓雾已使人看不清前方的路。胡越还是和青儿摸索着前进。不知不觉之中,胡越和青儿已经进入了这片腹地,但奇怪的是走了这一路连一个六指人都没碰到。胡越正自纳闷,忽然看见前方隐约有灯光闪现。他疾步前驱,那灯光却一闪就消失在迷雾之中。他环视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可怕的食人族终于等来了送死的人。已经几十年没尝过人肉的滋味了,他们在精心准备着一场狩猎。

胡越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他老是感觉有人在悄悄地跟踪着他却又不伤害他。“难不成食人族不吃人,改吃素了。”胡越在心里调侃道。胡越把随身携带的食物吃了一些,给了青儿一些水喝。忽然周围传来了呜呜的响声,这响声由远及近。胡越绷紧了神经,食人族看来是全体出动了。怎么办?跑吗?胡越在心里问自己。对于修道,对于功力胡越至今连门都还没入,怎么保护自己?所以说第一个进入胡越头脑的念头那就是一个字:跑。青儿跟在后面,像嘲笑似的不紧不慢的跟着,看他拼命的跑。可是迷雾漫漫哪里是个尽头。并且他们在暗我在明,即使他们要抓到我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胡越忽然就明白了食人族的卑鄙。他们这是让我跑起来他们好狩猎,把肠胃跑空了好吃啊。当胡越明白过来食人族的卑鄙手段的时候,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呵呵的对着四周喊:“你胡爷的肉可不是说吃就吃的,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比岳堇山还厉害呢?”四周的声音忽然就安静了下去,就像喧闹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特别是在他们听到岳堇山的大名的时候,几个年老的食人族首领竟然掉头就跑。

胡越索性大笑了起来为自己壮胆威慑敌人。可那些年轻的食人族可不怕岳堇山,他们连岳堇山是谁都不知道。胡越只看到迷雾之中几个身穿兽皮,手拿藤条的人龇牙咧嘴的从迷雾里跳出来,一看到胡越口水都流了出来。‘啁’青儿挡住了几个试图去绑胡越的人。胡越看着这些恶心的食人族个个口流涎水,乐得口都合不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胡越示意青儿把铁翎利爪收了和自己束手就擒。食人族把胡越用藤条吊起来,他们对青儿这只大鸟丝毫没有兴趣。胡越对着在下面对他言听计从的青儿,可怜的不能施展自己的功夫,就对他喊:“青儿阿,这些吃人的东西只对胡爷有兴趣,你这鸟类看来他们都吃腻了。哈哈哈……‘”胡越还要笑却被一个走上前来的年轻食人族一拳打在了肚子上。“哎呦,别打,把我打死了肉可就不好吃了!”胡越说。这些食人族好像也能听懂他的话,对着一个领头的人呜哩哇啦说着什么。那个领头的走到跟前用手把胡越的胸脯摸了一把,胡越要骂声流氓。这领头的却摇了摇头,对着众人又呜哩哇啦了一通。那些人看来是有些失望,但还是死死的盯着胡越,涎水直流,好像用眼神也能吃几块他的肉。

胡越还是被几个食人族给抬走了。胡越终于看清那些人的手指了,他们都是六个手指头的人,那一截不合时宜,令人看着不爽的嫩指像一把利剑戳进胡越的记忆里。食人族们把胡越抬到了棵大树下面,这大树耸入天云,其下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当胡越感觉黑夜就要降临的时候,空地上渐渐聚集了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对着胡越指手画脚,虽有一丝失望却对着这个散发着人肉味的年轻人充满期待,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在流着口水。黑夜慢慢降临,胡越却看到迷雾正在慢慢消散。他终于明白了,这些六指的食人族适应了浓雾和黑暗,他们的白天就是我们的黑天。怪不得这么多人黑天了才出来活动。原来他们只有在迷雾消散的夜晚出来觅食阿。胡越暗暗叫苦。不多时胡越就在上千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了。几乎所有的男子都在忙碌着搬柴打水。空地的右上方有一口巨锅,锅上锈迹斑斑显然是很久没煮过人了。大锅架在石头垒成的桩子上,锅内已经装满了水,还有几个人往锅里放青菜,调料。看来瘦弱的胡越真不够上千口人吃的,只有喝汤了。怪不得那个小首领摸了自己一把,会摇头呢,原来是嫌我不够肥啊。胡越在心里暗自好笑。

浓雾慢慢散尽,黑夜就来了。但相比于浓雾笼罩这黑夜里的丝丝月色显得光明了不少。从空地的最南端,几个六指人抬着一个衣着华丽手拿权杖的人出现在看台上。这人看来地位极高,他一出现所有的人都以头贴地,屁股高跷显得很是尊敬。胡越被这滑稽的仪式乐坏了。蛮夷之人连下跪都不会,还把屁股翘那么高。胡越仔细看去这地位极高的人所拿的权杖正是那一截手指,六指国所崇拜的权力的象征:六指杖。他就是国王,胡越叫出了声,那手拿权杖的人斜眼看了看胡越继续进行他的仪式。又过了一个时辰,仪式才举行完。祭天祭地,手舞足蹈,完毕时已到了深夜。那国王走下台来,凑到胡越跟前嗅了嗅。锅里的水早已经煮沸了。“你擅闯六指国,知道会闯下多么大的祸患吗?”那国王竟然说起了流利的中土语言。“你……”,胡越来不及惊讶。“我来找大首领,十几年前,他把我的弟弟掳走了,你得帮我。”‘“好吧,你的弟弟我替你找,但你擅闯禁地,要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胡越本希望国王能救自己一命,但听他的言语,看来只有牺牲自己了。“我本是岳堇山的第五大弟子青谷,当初我们师兄弟五人跟随师父把六指国的食人族困在此地。师父怕他们日后造反。秘密把我派遣在这里。你曾说你比尊师还厉害,你是什么人敢说比恩师还要厉害。”胡越只得说了门上所见之事急中生智,随口说说而已。那青谷点点头。对胡越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在六指国有个规矩,只要擅闯者必须被吃掉,不然他们会认为外来的人会带来灾难。即使国王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国王就走了。胡越彻底绝望了,看来自己要殒命于此了。想到此处,几个六指人就上来解开胡越的藤条,架着他往大锅走。胡越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就在这时一阵飓风吹来,锅倒火灭。青儿融在夜色里的青黑翅膀威风凛凛扇动了起来。月色下,青儿看见主人要被下锅煮了,一声呼啸俯冲了下来。那六指人看来也是凶残暴怒,看见青儿搅了他们的盛会,个个手拉弓箭朝着青儿袭击。但青儿一身铁翎岂是等闲之辈,掀起一阵飓风就把众人吹倒了。胡越骑上青儿的脊背刚要逃脱,却看见国王一个怒剑狂斩把自己生生打了下来。

“你跟青鸟是什么关系?”国王走上前用剑指着胡越问。

“我从来就不认识青鸟,只因为它的母亲被蓝清明所杀,我同情它孤苦伶仃才将它养大。难不成你也跟青鸟有仇?”胡越反问。

“我听说我大师兄青云在十几年前率领众人把恶神和青鸟困在青云观布下天罗地网,绞杀二人。却不幸被恶神夹断双腿。几个月后,正在他疗伤之际,青鸟余孽为报此仇火烧青云观,我的大师兄和他儿子被活活烧死。你说我和它有没有仇?”说着这青谷又逼近了几分。

“不可能,据我所知。中原防备严密,青鸟余孽不太可能进入中原为非作歹。何况,青鸟一族,几乎被你们正道中人绞杀干净。难道这还不足以报仇吗?”胡越据理力争。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来此人迹罕至的地方,白白送死?”

“我本是大山里土生土长的庄稼人,父母早亡。唯有一兄在五岁那年与我失散,到如今也不知是否尚在人间。我是听一位算命先生说到此处才找到这来的”,胡越说。

“既然如此,这六指国你是呆不下去了,这些六指人生性残暴,喜食人肉。你在这里肯定会有危险。我念你寻兄心切,放你一条生路。借着我这驱雾灵珠赶紧逃命去吧。”

“不找到那大首领我是不会走得”,胡越坚定的说。

“实话跟你说吧,那个大首领本是我的手下外号‘六指神丐’。可惜他不务正业,经常偷我的驱雾灵珠擅自出国。这六指人虽残暴食人却有一个通天本领,那就是能一眼看出有些人是否适合修道,能否练就长生之术。当初他不听我劝告私自外出,掳人子女,我一生气已将它逐出食人国让他自生自灭。现在算来已有二十年了。你的弟弟若是被他抓去一定是被掳到某个道家胜地修习长生之术了。性命倒是不用担心了。”说着青谷把胡越扶上青儿,给他一粒驱雾灵珠。让他赶紧飞出六指国,不然这些饥饿而又残暴的食人族肯定会把胡越放进锅里熬成汤,每人一碗喝的津津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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