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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情来敲门(3)

有时候一直相信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

例如小时侯妈妈说不能踩倒在路上的药渣,不然会跟病人得一样的病,然后每次看到药渣都胆战心惊地奋力跳过去,生怕踩上一丁半点,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可是当时仍然好多年都这样做,以至于现在也会不自觉地绕道而行。

有时候执着于一件事也不需要多么坚定的理由。

例如小学时邻居长时间不在家,经常有小广告报纸塞在门上,突然间就想如果哪天邻居回来一开门许多报纸扑面而来那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景象,于是一有广告报纸就挨家挨户地收集起来投进邻居家的防盗门里。到现在为止也想不明白当时这样做了快一年的理由。

所以说很多事情都不一定就该这样或那样。

不起眼女孩被校园王子热烈追求那是韩剧;草根女孩其实是某显赫家族失散多年的孩子那是言情小说;平凡女孩突然得到强大力量肩负着改变世界的使命那是漫画。

以上女孩还有个身份就是女主角。如果连女主角这个头衔都岌岌可危,还能说什么。

所以说很多事情也不一定都温暖而美好。

[九]

其实有时候阿阮还是会想也许她对于周清江来说还是有点特别的,不一定就是她喜欢他或者其他怎样。只是很优秀的人,颀长的身影和干净的面容,有主见做事沉稳,除了毒舌一点外其他都很好,这样的人会多注视几眼,多观察一下,很正常的吧,把他与心目中的完美标准重叠一点,也很正常吧。何况有个词叫少女情怀。

按理说漫画都连载这么多话了阿阮应该和周同学擦出些火花可是事实上也许连火星也没有,所以说很多事情都不一定就该这样或那样,很多事情也不一定都温暖而美好。

执着可以有很多理由,一个简单的信念就能支撑着你一直走,哪怕最后结局一无所得或者糟糕透顶,在别人嘲笑的眼神中你依然可以昂首挺胸说“我不后悔”。所以放弃的话更需要勇气,斩断后路把回忆封存的勇气。

[十]

她希望成为那样的人,有自信,说话逻辑清晰可以直视对方眼睛;有能力,会有其他人来问“阿阮这个该怎样怎样”;当然也想变漂亮一点,第一印象能给人非常好,学习成绩不用太好但父母也不用为此操心;被提起时不是“哦……那个某某某……”而是“哦!那个某某某!”

想变强大一点,强大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前行,强大到可以被依靠,强大到可以守护一些东西。

哪怕现在力量还很小,但是找到了该走的路,哪怕那条路还迷雾蒙蒙。

但是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

朦胧的幻象

[零]选择题

学校组织春游,浩浩荡荡的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目的地据说天高云淡鸟语花香,难得逃离枯燥的学习,大家兴致高昂一路欢歌。

阿阮有些晕车,靠在小喜肩上昏昏沉沉。他们班的车开在最前面,在一个转弯后突然发现一辆货车正飞快驶来。

同学们躁动起来,伴随着尖叫的是一声巨响——

A阿阮与小喜醒来后发现她们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一]

B一阵巨痛之后阿阮不醒人世……[二]

C货车司机其实是重大抢劫案主犯……[三]

D他们都死了……[四]

[一]集体穿越事件

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是不断在眼前放大的迎面驶来的货车和被小喜紧紧抓住的手。

再次醒来阿阮依旧头疼得厉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侧过头发现小喜正安静地躺在旁边,突然就安了心。

纯白的纱缦,绘有陌生图腾的屋顶,穿着奇怪衣服围在床边的人,惊喜与焦虑的表情……这些条件似乎都在预示着一个动画漫画小说销量的保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所谓穿越,就是与复数倍美女帅哥亲密接触。

就是背负着整个国家的命运而战斗。

就是一展鸿图千古流芳。

如果是古代,你将颠覆历史。

如果是架空,你将创造世界!

阿阮笑了。

“您醒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试探地问。

“啊不好意思我失忆了,麻烦交代一下时代背景人物关系及我的身世。”

“这个……真是抱歉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

“哈?”与小说有偏差嘛,阿阮挠挠头。小喜翻个身抱着阿阮的腰蹭蹭继续睡觉。

这时门被“嘭”地踢开,一个持剑少女风风火火冲进来:“快把那个行刺父皇的凶手交出来!”

“公主您先冷静一下。”几个侍女拦住她的去路。

这个公主,怎么看都是书颖丹啊阿阮扶额。

穿越法则一:无论见到什么,保持淡定。

把小喜推醒,阿阮大致说明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难道不是COSPLAY么,不过依然很有爱呀!”小喜双手合十可爱样。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就说你是海东盐商的大小姐,我是陪你出来玩的丫鬟,我们半路遇到歹徒,然后就晕过去了。”

雍容妇人与公主耳语一阵后书同学意味深长看阿阮一眼便微笑着走了,阿阮背后莫名升起一股凉意。

也许真的存在与我们世界对立的反世界,在那里有与我们相同相貌相同性格却不同际遇的另外的我们。

所以在连续看到蔡蘑将军,杨司飞护卫后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吧。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阿阮与小喜被照顾得很好,没有人问她们的来历也没有人问她们的打算,整天吃了玩玩了睡生活好不逍遥。

这样的生活持续半个月后,雍容妇人终于说出了他们的真是目的。原来阿阮与他们失踪的公主长得很像,而公主与邻国王子有婚约,在找不到公主的情况下只有请阿阮帮忙去和亲了。

“这关系着我国安危,所以无论如何,拜托了!”一干人给阿阮跪下。

穿越法则二,任何不可思议的要求都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于是,阿阮答应了。

按照出场人物与小说惯例,那改变命运的关键人物邻国王子岂不就是周清江?!“嫁”给周同学的话也算善心悦目功德圆满何乐而不为。阿阮看似迷糊在重要时刻还是会灵光那么一闪的。

择日不如撞日夜长梦多好事要趁早,阿阮开开心心地坐上了嫁车,小喜则作为陪嫁丫鬟一同前往。

马上就要到故事的高潮柯某的心情同大家一样激动啊,在这个时候应该花大笔墨描写邻国景色与阿阮微妙的待嫁心情可是在计划经济时代我们要讲求效率所以直接切入重点吧——

阿阮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坐在婚房里静静等待着,待会儿见到周清江该说什么呢暴打一顿一雪前耻还是直接摊牌表明身份啊啊思绪好混乱。

这是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庞大……庞大?!的身影……

俗话说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可能是唐僧;长着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很可能是鸟人;邻国王子也不一定是周清江,其实是方块张!

[二]走右手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校园里恢复了平静,但每当提起大家都还是刻意回避。太过惨烈的结局练时间也无法抚平伤痛。

其实也是非常老套的剧情,在去春游的路上发生车祸,坐在前排的阿阮用身体把小喜护起自己却被玻璃砸伤,抢救无效后死亡。

虽然阿阮毫无存在感又脑残,但当她真的离开时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用轻松的心态面对吧。

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要有死亡这种事情。上学,回家,为成绩不好苦恼,为与他人口角皱眉,大悲喜也仅是考试最后一名后又突然发现是卷子改错。那些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在八点档里矫情就好,校园时光应该青涩明媚干净美好。

小喜很长时间没有笑了,蔡蘑菇习惯性地买了四瓶饮料回来却发现那一瓶终于无人取走,无法取走。如果你要走,请把回忆也带走,在别人心里根深蒂固又绝然转身的你,真是恶劣。

周清江拿起饮料走了出去,途中撞歪一张桌子。

记得某个下着很大雨的晚自习,下课后依然电闪雷鸣,大家一哄而散,楼道里拥挤不堪。突然又是一个闷雷,楼道里的灯全部熄灭,周清江条件反射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旁边阿阮的手。那一瞬间巨大的雷声和惨白的闪电都不再可怕,阿阮低下了头。

如今那微微汗湿和发颤的触感依然清晰。

可是周清江右手握着的,却已是冰冷的饮料。

[三]少年漫画路线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迎面驶来的货车已经撞上了阿阮她们乘坐的巴士。

“不要乱,排队下车!”司机师傅临危不惧彰显职业素质。

如果有窗户为何还需门!同学们纷纷从巴士窗口跳出来,就连最胆小的女生也奋不顾身。

这就是真正的车祸,完全没有漫画里“像一根破碎的羽毛”的美感!只有巴士车身扭曲地凹陷,玻璃龟裂出可怕的纹路,以及烧焦的恶臭!

“难道期待已久的春游就要变成警察局里的审讯?!”阿阮有能行驶大货车的粗神经。

“这个时候应该担心是否受伤吧你这个废材!”总算有个正常的路人甲。

“是个很好的题材……”书同学宣传之魂(?)本能启动。

“校长会杀了我的TAT”

“啊我的裙子……”

“对不起全世界……”

……

“肇事司机正准备逃跑。”周同学平静地叙述。

……

“快抓住他啊——”同学们从各辆车中奔出来,热爱运动的同学攀上货车,调皮鬼划破轮胎,羞涩的女同学大叫“抓流氓啊”引来路人帮助。

大概再没有比这更倒霉的肇事司机了,他灰头土脸接近崩溃:“我招我都招不要再拔我鼻毛了秃顶已经很可怕!”

“你要招什么?”阿阮有些混乱。

“我什么都招TAT”

厮打过程中警察叔叔接到报警赶来现场,司机一见警察激动得连滚带爬过去抱住他的腿:“警察同志,我自首,我抢了钱,快带我去警局吧TAT”

急转直下的峰回路转大家都快被转晕了,晕着晕着就得到了“见义勇为”“智斗劫匪”“少年英雄”的称号,高兴得校长的头更加熠熠生辉。

“过几个月我们再组织去夏游吧。”

[四]别扯了

阿阮她们班的车开在最前面,疾驰的货车毫不留情地撞了过来,然后……

他们都死了……

喂!停止你这无聊的臆想吧!

目的地已经到了!

小孩子的浪漫

【一】

住进医院已经三天了。躺在床上除了可以看到一小块天空外其余都是【摩天大楼】和熙攘的车流。同病房的男生和我年纪差不多却不爱说话,整天抱着手机摁个不停。

我觉得我快发霉了。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胃病的话因为一直以来饮食起居不规律早就落下了,只是那天晚上疼得像快要死掉,我像打他的电话,最终却还是拨了120。他总是很忙。

“喂,你什么时候出院?”我问旁边的男生,而他显然没想到我会和他说话。

“啊?”

“没什么。”

于是又陷入沉默。不过这次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女孩拎了大包小包东西风风火火地走进病房。

“亲爱的真是对不起,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试现在才过来对不起哦。你身体怎么样,好点没?来这是我给你熬的粥,趁热喝……”

“你要不要吃一点?”这是三天以来他主动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啊,谢谢了,你们慢慢聊我出去逛一下。”

原来这就是他手机那头的联络人。漂亮、热情的女朋友,在女孩进门的那一刻我甚至看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们甜蜜、温馨、傻气又矫情。

我快步走出病房,我不想在这样的氛围里多呆一刻。

【二】

已经是冬天了,偶尔会出【太阳】但依旧很冷,我把衣领高高竖起,不住地往手心呵气。无所事事地逛了很久后我连鼻尖都冻得发红,真是后悔这样的决定,我应该死皮赖脸地呆在病房。

最后我决定坐在健身区的秋千上玩手机,其实并没有想联系的人也不想上网,我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这样在外人看来至少不那么傻。

通话记录中最后一个电话是五天前,记得当时我问他周末有空么,他说要陪未婚妻。

哦,对的,他快结婚了。但这没什么大不了,这很正常。毕竟他早已过了罗曼蒂克的年纪,而我也是明白人。大吵大闹得不到什么,装糊涂的话可以让我们的关系长久一点。

我明白。

大概生病时人都会变得脆弱,不仅免疫力降低连精神防线都有些动摇,脑子像灌了【水】的棉絮,不是大声呼喊就能清晰的。

【三】

“大哥哥你怎么了?”

衣角被扯住,我抬眼看到一个眼睛明亮的小男孩,他的头发柔软,笑容天真,【脸颊】有淡淡的红晕。我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也生病了吗?”他问我。

“对啊,胃不舒服。”

“那你一定是因为吃太多【辣椒】了,妈妈说吃辣椒会肚子疼。”

“呵呵,也许吧。”

“大哥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

“那你一个人跑来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想玩秋千,但是已经被你抢先了。”他嘟起小嘴。

“那我让给你,你慢慢玩吧。”我起身准备走人。

“等一下!”他再次扯住我的衣角,“你推我好不好?”

若是平时我一定会断然拒绝,我不喜欢小孩子,更不喜欢这种无聊的游戏,但今天我不知怎么了,我鬼使神差地说:“好。”

【四】

小孩子真是好,拥有简单的快乐。不必患得患失,开心时就大声笑,难过时大声哭,无所谓他人的眼光,住在自己的永无乡。

他尖叫着随秋千荡往澈明的天空,风吹鼓他的衣服像展开的羽翼。他那么开心,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好玩的游戏。

不知不觉时间竟过了一个多小时。

“你不累么,我去买水给你喝。”我摸摸他的头。

“我不喝,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我又不是坏人。”

“不用了,老师说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你还真是听话。”

“那当然,上学期我还被评为三好学生了呢。”说这话时他自豪地笑了。

“那这学期呢?”我随口问。

他地眼神些微黯淡下去,咬了咬下嘴唇:“因为我生病了,妈妈说要等病好了才能回学校。”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疼:“没事的,病马上就会好的。”

“嗯,等回去了老师说我可以直接上六年级。”

“那你真是厉害呀。”

“大哥哥你还在上学吗?”

“对啊,我在S大学,你好好念书,以后来找我。”我撒了谎,为使我的形象光彩一点。

“嗯!”

【五】

到了吃饭时间,我催促小男孩回病房,他不肯,说是还要和继续我玩。在我说她妈妈会担心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真是个好孩子。

没跑出多远他又转头急切地朝我大声喊:“大哥哥,我一定会去S大找你的!你一定一定要等我啊!”

我朝他点点头,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不过他没走,而是又跑到我跟前:“大哥哥我们来约定吧!你闭上眼睛。”

不知他搞什么花样,我闭上了眼睛。

“伸出手。”

伸出手。

掌心传来一阵微凉,坚硬光滑的触感。我睁开眼睛——一块石头?

小男孩也把手覆在石头上,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那天我看到医生对妈妈说我的病情时她哭了,我想我是得了很严重的病,但是我还想和大哥哥再见面,这是礼物,它会保佑我们的。”

我看着他柔软的发顶和小小的身影,鼻子突然发酸。

然后我看见他走进肿瘤科的大门。

【六】

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

只是内心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我掏出手机给他发短信:“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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