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打破那道人影”,他轻声自语道,认真的脸上,表情微变,透出决绝的杀意。
所有的感知刹那空无,情绪被全部抽离,外界的一切变得模糊,宁枫再次进入了那种‘状态’,大形无质的道力波动,忽然如无形的风暴般,从他残破的身体中透发而出。
人影带破风声的冲拳,莫名停在了空中。
这一刻,他与人影之间那种不可磨灭的差异,似乎变得模糊,都是极尽理化,近乎于道。也许等到那一丝微弱的生机,黯然逝灭后,就会彻底相同。
恍然间,识海中一片零碎的记忆,通然明起,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如书卷般轻轻展开。其中的一切细节,都无比清晰,很快都化为莫名的印痕,深深的刻进了识海。
宁枫身形颤动之中,散发出的气息不断改变,忽然给人一种莫名危险之感。人影冲拳骤落,如天石般从他心口洞穿而过,震力轻荡开来,使其身体不由微曲。
几乎同时,他轻声道:“破”,简单的字节中,却带有极深的道韵,透散开来。
剑吟清越而起,响彻在天地之中,大形无质的道力,云涌而至,凝化为一道轻淡的剑形,透散出莫名的锋锐道韵,骤然破出,带起无数长痕,轻易穿没了人影,彻底将之抹杀。
宁枫空洞的眸中,那一丝轻淡的孤傲,随之消逝,整个人径直倒了下去……
“这次也不知会有几人突破通天镜。”
“苏月欣算一个。”
“朴亦也可以”,几名道峰弟子相互传音道。
忽然,通天镜前的一道身影,径自向后倒了下去,道峰为首弟子淡然一指,以无形的道力托住了宁枫的身影,下意识道:“宁枫,失败…”
声音还未落下,通天镜中,道力激荡不止,忽然咔嚓一声,似乎是瓷质破裂,却又如天地崩碎般的清音,响彻在每个人心中,其上出现了轻微的裂痕。
道峰为首弟子,脸色微变,清音不断响起,裂痕随之从中透出,很快布满了通天镜,最终在大道天音之中,寂然破碎。刹那间,无尽的道感散出,化归天地之中,不用去刻意体悟,也会心有所明,很多道峰弟子,身上透出道力,深深沉浸了其中……
方止杀身形急至,远处的残影似乎还未消逝,他看向宁枫,冷峻的脸上忽然怔了怔,许多真传弟子亦被惊动,拉带起无数残影,瞬息而至。
“怎么会这么快?”
“真的碎了…”
一众真传弟子,声音不解道,视线很快凝聚在,不知何时被方止杀抱起,失去意识的宁枫身上,剩余的二十六人,都还各自站在通天镜前,那么结果很显然易见。
方止杀脸上冷峻依旧,身边道力如轻衣般,随风而动。他默然不语,一步走出,未落至实处,却带起大形无质的道力波动,轻然远逝。
知道他行事一向如此,真传弟子中也无人多言。
“李师兄”,有人向道峰为首弟子问道:“今天的测试,是提前开始了么?”
李信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的声音,轻疑却又肯定道:“一百七十三息。”
众人蓦然无言,脸上表情微动,有人轻声问道:“不会是用了什么道器?”这已是过失之言,可他却仍不禁说出,只因为这个时间太过惊人,甚至可让他们暂时不顾身份的去细究。在道峰传承至今的六万多年中,打破过通天镜的不在少数,可哪怕是千年前的那个人,也用了接近一刻的时间,更被无数人认为是不可能打破的极限了。
李信轻思了片刻,极为确定道:“没有。”众人深深沉默,以他的修为,即使是一些道主出手,也很悄无声息的瞒过,那么这一切,便显得是事实了。
“杀道峰,终会有再立之日…”,有人忽然沉声道,久远的记忆从识海中醒来,在千年前的禁战之中,那个人淡然走出,引动万古杀道,打破时间空间而来,手中木剑敛而未动,却令九天十地为之悸然,纯粹的杀意贯穿云霄,迫的无数来袭外敌止步于原地。
他剑指空处,自若的轻声道:“杀道峰,终会有再立之日…”
经年而逝后,这名打破了他记录的少年,会在修行之路上,走至何处?千年前的那句话,如今又清晰响起,杀道峰的再立之日,要到了么?李信淡然的脸上,多了一丝轻笑,顾自而语道:“自你离开后,我还真是寂寞啊…”
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人影走动,消息传开,像是风雨之中忽停的微风,表于当下,却透于未来。
沉寂如旧的杀道峰上,一处简朴的屋中,方止杀看着宁枫,脸色微沉,不知为何,他受的伤比看起来要重许多,即使在用道力梳理后,生机仍旧微弱至极,如同快要燃尽的烛火。似乎是在经历了通天镜后,心识停在了生死边缘,而这样的状态,只能由他自己挣脱出来,任何外力的干扰,都无济于事。
方止杀看了他很久,身上杀意渐渐淡去,冷峻的脸上,表情缓和,却很生硬,像是许久没有如此了。通过测试,还打破了师父的记录,你已经正式入门,成为杀道峰的弟子了,他忽然轻声道:“不要死,师弟…”
方止杀推开门,向一直守着的凌言冷,摇了摇了头,一步走出,身影消逝在大形无质的道力波动之中。
凌言冷走进屋内,顾自轻语道:“止杀师兄沉默寡言,几年也不见说一句话。你这刚入门,就听到一句,还五个字,真是气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破师叔的记录……杀道峰人很少,你明早一定要醒来,小师弟…”
淡然轻叙了不少事后,凌言冷也推门走出了屋外,宁枫的伤势很简单,可如果直至明早,却还依旧如此,那刚被点明的识海,也会就此寂灭,到时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宁枫黯淡的识海深处,被洞穿了身体的自己,临近死亡般,无知无感的躺在地上,忽然像是听到了某种声音,他眸中渐渐明起,大形无质的道力波动,云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