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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狼

六岁那年,父亲和母亲给他生了个小妹妹,他高兴万分!

望着妹妹肥嘟嘟的脸庞、紧紧的抿着小嘴以及乌黑的眼珠子,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当哥哥的感觉是这么好,所以这以后他逢人便说:我有妹妹了,我现在是哥哥了!

当哥哥就是这么自豪!

一个月后,他六岁生日,而妹妹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于是父母决定将他的生日和妹妹满月一起操办!

那一天,高朋满座、人来人往、贺词贺礼源源不断,大家把酒吟杯,高谈阔论直至夜间方才停止!

他父母乃是马贼出生,那些客人也都是所谓的绿林好汉,人人带着贺礼的同时都随身带着把兵器,兵器擦得直泛光,但却晃得人心冷!

果然,白天还称兄道弟的客人,晚上却刀兵相见起来,总之那一晚很乱很乱,死了很多很多人,先是马匪内讧,后是官兵围剿!无数的生命在丧失,无数的鲜血在流淌,无数的人在奔跑,无数的……

他正在房间里睡得香甜,突然母亲一身是血的冲进了房间里,将熟睡中的妹妹塞到他的怀里:“快跑,快跑,快向前跑……”

他当时吓得小脸惨白,张开嘴就要哭起来。

“不许哭,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妹妹,知道么?”母亲不让他哭,而她自己的声音却颤抖起来。

“嗯!”他坚强的点了点头,真的没有哭出来,他很听话,他一直就很听话,这是他唯一不同于其他小孩的地方!

黑夜的丛林渐渐淹没了他娇小的身躯,后面依旧传来他母亲的声音:“不要为我们报仇……!”

这一次,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听话!

他住了六年的庄子,在这一夜间彻底的化为灰烬,残破的红灯笼,剩下半边的红色囍字,燃了半根又点燃了这场大火的红烛以及许多被红纸包着的礼品,全都撒上了鲜红的鲜血,任谁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红!

这场灾难过后,便是大规模的搜山,官兵要斩草除根,马贼也要不留后患,于是双方很有默契的各自搜起了半边的山!

陪伴了他六年的后山不是很大,但豺狼虎豹却是不少,这给这群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紧紧捂住妹妹的嘴,害怕她的哭声将这群人给吸引过来。

搜山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许多侥幸逃脱的人,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幸免下来!

望着山下逐渐撤退的官兵和马匪,他脏兮兮的小脸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妹妹,你可以哭了!”

可惜的是他妹妹再也没有力气哭出来了,一个只有一个月大的孩子,只靠喝他摘来的野果子的汁水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还能有多余的力气再哭吗?

前面是个狼窝,那里有个母狼,她刚刚生了一窝小崽子,小狼们欢快的含着母狼的**,在蹦在跳!

怀中的妹妹,闻到了乳香,挣扎着要去喝!然而母狼那黄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目光极其凶残!

妹妹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他违背了母亲的诺言,如果母亲还活着的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交代。

再次遇到母狼的时候,母狼正在觅食,长时间没觅到食物的她,很快盯上了他怀里的妹妹!

他望着那只母狼,死死的抱住他妹妹,然而这一刻,他不再畏惧,他的眼神比狼还像狼!

他离开山的时候,那母狼和那些小狼都不见了,如果这时候有猎人上山的话,就会发现山上有这么一只母狼和几只小狼:母狼被生生打死,她的眼珠子被挖了,**被割了,全身骨头粉碎!而那些小狼则是满嘴血肉模糊,舌头全部都被割掉了!

他抱着妹妹的尸体,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庄子里,他全身都是血疙瘩,有的地方甚至肿的恐怖,他浑身烫的要命,没有人知道在这种状况下,为什么他还能活下去,也许只为了他母亲一句话“要好好活下去!”

他已经违背了一次诺言,他不想再让母亲失望,于是,被树刮伤了,他不吭声也不哭;被毒虫毒蛇叮咬了,他也不吭声也不哭;跌倒了他再爬起来,饿了没有果子他就吃树叶啃树皮!他要好好活下去。

“嗷~!”山脚下响起一片狼嚎,狼王出现了!

这个镇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如果说这个小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乞丐很多,当然,这里可没有什么丐帮之类的东西,这里的乞丐都是真正的乞丐,小镇名叫棋镇,镇上有位叫王老财的老财主,此人心善,远近闻名,所以许多乞丐都来到这儿,等待着每天晚上一次的施舍!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被王老财收为府里打杂。

这一天施舍过后,一个怪异的小孩来到了这里,小孩全身破烂,身上伤口到处都是,相貌狰狞恐怖,这都不是小孩怪异的地方,小孩真正恐怖的地方是他手里抱着的个小婴儿,小婴儿散发出尸体腐朽的味道,显然小婴儿已经死去多时了。

乞丐窝的味道非常不好,里面的酸臭味让人闻了只想吐,但相比于散发出腐烂臭味的尸体来说,就小巫见大巫了。

“滚!你不准呆在这儿……”乞丐们拉扯着小孩,直往破庙外面拖。

“不要碰我!”小孩挣扎着,反抗着。

“把她扔了。”几个乞丐联手从他手里抢过婴儿,然后飞快的跑向远处。

“不~!不要~!”小孩口里发出赫赫声。

不过,小孩的挣扎最终一切都是徒劳,几个乞丐死死的把他摁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不久,小孩渐渐安静下来,脸孔深深的埋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一起一伏的肚子,别人还以为他死了呢!

“滚!到外面睡去。”一个乞丐踢了踢他两脚,骂道。

小孩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没有说任何话,低着个头,向外面走去。

那乞丐很诧异,随后摇了摇头,只当对方在自己的淫威下屈服,为此内心还小小的自我得意了一下。

半夜里,乞丐们都在熟睡当中,突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救命!救命……”一个乞丐大声呼救!

乞丐全部被惊醒,望向那位冲进来的人!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一位年长的乞丐一把抓住那名刚刚跑进来的乞丐,只见这名乞丐浑身染血,面上血色全无,嘴唇却发紫,气息急促,其惊恐可想而知!

“死了,死了,全死了!”那乞丐语无伦次。

“什么全死了?”老乞丐一声喝道,倒是让那乞丐清醒了一分。

“他们,他们全都死了!”那乞丐指了指往常几个乞丐常呆的地方,哆哆嗦嗦的说道。

几名乞丐这才赫然发现,原来他们这一群人中,莫名的少了几个人!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你看到是谁干的?”老乞丐声色俱厉的喝道。

“狼,狼,是狼,没错,那双眼睛,就是狼!”那乞丐由于惊恐过度,竟然晕了过去。

其实那乞丐说错了,那双已经黄色的眼睛比狼更加残忍,更加凶狠!

第二天,大家依旧躺在太阳底下晒太阳,小孩眯着眼睛躺在地上,他躺的位置正是昨晚消失了的那几名乞丐常呆的位置,小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很累很累,不过所有的乞丐都如瘟疫一样远远的躲开了,没有人再敢去惹他。

他身上没有了尸体的腐烂味,然而却多出了活人的血腥味!

小孩全身都是泥,包括脸上也是,只露出那双有些痴呆,不甚透明的眼珠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周围安全一些。

一天的日子在太阳底下就这么过去了,当太阳落山,霞光满天之时,新的一天的施舍又来临了。

所有的乞丐都伸长着脖子,期待着巷口的马车过来。

“咕噜…咕噜”巷口的马车如期而至,所有的乞丐都赶忙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的灰尘,尽量让自己整洁一些,因为这不光是分得食物,还有争取获得那难得一见的进入王府打杂的机会,做狗也比做乞丐强!

“咕噜……咕噜”四辆马车沿一条直线往这里驶来,前面三辆装着的是满满三车的馒头,而最后面一辆很显然是坐着个人!

顿时乞丐堆里一阵骚动,所有的乞丐都表现的精神抖擞,因为每一次王老爷出现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收几个人进去,正因为如此,乞丐们才会表现的这么的激动!

“站好了,站好了,发馒头了!”马车上的伙计一跳下来就叫道,这位伙计原先也是他们乞丐中的一员,可是现在,一身灰色的完整的粗布衣服,全身清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脸蛋更是养得白白胖胖,偶尔老爷也会赏下几个小钱,他就会拿到这里炫耀炫耀一下,真是一朝跃龙门,生活乐无边。

在所有乞丐争抢排队的位置的时候,那个小孩仍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仍旧眯着,看着上方的天空,好似天空有他永远琢磨不透的奥秘。

帘子轻轻的掀开,从后面的马车里面走出一个非常非常胖的中年人,中年人一身养尊处优,皮肤白而细腻,白白胖胖的脸上配上满含笑意的双眼,显得很慈祥很温暖。

这就是王老财,一身朴素的王老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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