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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卷二十六 九疯 异类先知

天瀑极高,似从九天之上落下,一条白练,挂于青山之间。跌落的水珠,散成白雾,湿了七夜的脸和衣服。岁月疏忽过,不觉人白头。——七夜

七夜笑罢,满脸泪水。在命运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能把一个七尺男儿,而且是充满傲气的男儿逼到这般份上,由此可见其内心的痛苦。

龙魁一直看着他,他并不是冷酷的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道:“你没必要再为魔境做事的。魔物不可信赖。就像他们从不曾信赖你。”

七夜笑了笑,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可以如此如此干脆利落的做出抉择的话,那为什么他这样痛苦了三百多年?!可是龙魁一直跟踪自己,要想完成任务估计没那么容易,和龙魁交手胜负未知,倾城在魔窟不知生死如何……

“倾城姑娘被魔境抓走,这点我们可以找城主商量救出。单凭你一人之力来成为魔境的棋子和人界对抗有点难度,你又何苦为此困兽之斗呢?”

七夜摇了摇头,道了句“谢了,后会有期”,便走了。身影在夜色里消失,一个男人的绝望和落寞,无法言语,只让不禁心生唏嘘之感。

七夜不知不觉来到了天瀑之下。当初,他就是在这里遇见了自己的师父——九疯,那是个穿着破烂衣裳,腰里别着酒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一个小老头。就是遇见了他,从此一生的命运就被改变了,而且,身不由己。

天瀑极高,似从九天之上落下,一条白练,挂于青山之间。跌落的水珠,散成白雾,湿了七夜的脸和衣服。岁月疏忽过,不觉人白头。师父将自己安排进魔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在他心里矛盾或者是怀疑自己使命的时候,他曾经多次来到这里,希望能找到师父,让他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解答。然而,却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他不知道师父是神仙或者是道长,不知道师父在不在生死轮回,或许,师父只是一个聪明的凡人,但是逃不过岁月,老去了,化土了,或许师父是一个喜欢云游四方的老神仙,把任务交给他之后,就去别的地方云游了……

总之,他不在自己身边了,犹如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一般。

每次自己面临崩溃的时候,他都需要使自己尽量保持冷静,虽然无意中可能已经渐渐魔化甚至疯狂,直到与龙魁交手求死的刹那,他想自己应该是支撑不下去了,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可是,倾城的出现,却让他的痛苦继续延续,虽然和倾城在一起的那种幸福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但是倾城不能救赎自己,相反,为自己那巨大的痛苦和扭曲的身份所连累。

想到倾城,七夜的心又抽动了起来。也许,自己根本不应该去拥有感情,他无法和其他的人或者魔一样,痛快的爱或者恨,简单明了,就如同当初倾城的热情如火,自己一时迷惑,掉进了温柔乡,现在的结果,他早该想得到。

“七儿。”一个老人的声音。七儿,很熟悉的声音,师父?对,只有师父,才会这么叫自己。

“师父?师父?”七夜疯狂地叫道,四处寻找。这一声呼唤,不啻于黑暗里骤然亮起的光芒,不啻于寒夜里那一丝跳跃的火光!自己要抓住,要抓住,要抓住!

“师父!!!”可是,他却没有寻到熟悉的身影。难道,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他怅然若失,疯狂用尽了他的气力,他开始觉得自己绵软无力,一把瘫落在地上。衣服为天瀑下的水湿了也丝毫不觉。

“呵呵!”老人的声音又响起了。原来不是幻觉。因为,还有脚步声。

一双破烂的布鞋出现在自己面前,很熟悉,顺着往上看去,褴褛的衣衫,腰间的酒葫芦,花白的胡子,以及那张自己在这三百多年来一直苦苦寻觅的熟悉的脸。老者正是九疯。

见着自己的师父,七夜霎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在师父面前,自己就是当初那个迷路的孤儿,然后,被师父带回去抚养。

九疯也不说话,只是任他哭。自己抚养大的孩子,还能不清楚他的习性么?!待他哭够了,就没事了。

七夜哭完了,忽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其实自己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是,从哪里说起呢?再念及师父对自己的狠心,哪能没有一点点恨和怪罪呢!

“七儿这是怪罪为师么?”九疯呵呵一笑。

七夜也不说话,就去解自己身上的星魔钩,解了下来,一把扔给九疯,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魔心,你自己去找吧!我不干了。”

“此话当真?”九疯道,又喝了一口酒。

“真。”看来七夜是真的生气了。

“这样吧,为师知道你现在有难处,为师替你解决掉,你还是拿回你的星魔钩,如何?”

一句话提醒了七夜,是啊,倾城还在朱颜手里呢。星魔钩没了,自己拿什么去救她呢?而光凭自己,又能怎样救她呢?去抓童女,灵荒苦境已有森严戒备,去闯魔窟,朱颜诡计多端,怎会让自己轻易找到,万一倾城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眼前之计,唯有自己的师父,深不可测的老头,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七夜拿回星魔钩,重新背好,问道:“你到底是仙是人?是人你又算得到我的事情,是仙你又找不到魔心。”

“呵呵!”九疯笑道,“你觉得为师是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随自然,一切有天机。”

“我找你找得好苦。”

“为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徒儿无能,没有完成师父交给的重任。”情绪过了,就什么都没了,毕竟是将自己带大的师父,除去父母,便是他了。

九疯摇了摇手,道:“不,七儿,你做得很好。魔心之事,非常人所能担当。之所以托付给你,就是因为你能担当。眼前确实看起来一片迷茫,进退两难,实际上过了这关,会拨云见日,事情就快有个端倪了。”

“师父,弟子有愧。”七夜道,他指的是倾城。自己使命之外,陷入儿女情长,进而使自己英雄气短,为人所要挟,进退两难。

“你和倾城,那也是命中注定有这么一段。怎么能怪你?”

“师父,原来你一切都知道了。”

“知道。和为什么选择你去找魔心一样,都是定好了的。没法改变。”

“师父,朱颜打算九月初九营救被封印在西华山下的赤炎等人。”

“先去救倾城吧!”九疯道,飘然而去,七夜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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