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沾酒必醉的不幸体质，果酒？她自然不能碰，只能遗憾地咬着水分充足又甜又脆的大白梨。
“师兄，跟我说说齐州墨家的事情吧。”白小离仿佛只是好奇，随口提到。
鬼野将酒壶递给白小宝，幽幽地看了眼深蓝色的夜空，声音空灵而充满了磁性：“齐州墨家出美人，先帝以及当今圣上的四妃之一，都是出自墨家。如今的贤妃墨媛媛，护国大将军凌霄然的夫人墨玉清，礼部尚书的二夫人墨环语……曾经都是墨家数一数二的美人……”
墨媛媛十七岁入宫，至今二十年，圣宠不断，虽然她不是玄青帝最宠幸的妃子，可一个没有子嗣的女人能在后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安然无恙地过了二十年，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相较之下，比墨媛媛大一岁，同样出自墨家嫡系的墨玉清，反而……
“虽说是护国大将军的夫人，膝下唯一的女儿也已经成了太子妃，可这个女人过的似乎并不幸福。”鬼野嗤笑一声，撇撇嘴。
白小离纳闷地追问：“为什么？”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凌霄然的事情了，先前在天都镇的时候，鬼野也曾提过，不过那时候，他们是由曲公子的事情将话题一点点扯开去的。
“听说，太子妃跟墨玉清长得不是很像，反而更像二夫人曲幽。”鬼野拿着根树枝，往火堆里戳。
“难道那个什么太子妃，不是墨夫人亲生的吗？”白小宝喊着一口果酒，含糊不清地问道。
这些大家族的事情，果然复杂，女人的战场，没有硝烟，却比真实的战场来的更加让人心惊胆战！
有那么一瞬间，小宝觉得，他娘亲还是好好地待在天山剑门比较安全一点，山下的女人太可怕了。
“太子妃是被二夫人养大的，她跟墨玉清的关系也不如同二夫人那般亲昵。”嫡女居然被交给了妾侍去抚养，如此荒唐的事情，也就凌霄然做得出来，对此，墨家甚至将事情捅到了玄青帝面前，可最终，这事还是不了了之。
许是因为墨玉清为了顾全大局，选择了委屈自己，亦或许是因为她太爱凌霄然了，总之最后，二夫人曲幽在那一场妻妾之争中，占尽了上风。
“那墨环语呢？”
白小离默默地在心底盘算着：二十年前，墨媛媛刚进宫没多久，墨玉清生下了如今的太子妃凌霜月。那么，这两个墨氏的女子，应该都可以排除掉是她娘亲的可能性喽？
鬼野捡了块红枣糕，咬了一口，道：“墨环语今年才二十八。”
他当然知道白小离会问他墨家的事，其真正目的是什么，事实上，他也在努力地替她思考这事儿。
贺赫鹤和白小离这俩人站一起，如果说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第一个要表示怀疑。
可他同样记得，红蔷长老很肯定地告诉他：小离是白杨在二十年前，从菡萏捡回来的！
“啊，那应该不是她了。”二十年前，墨环语才八岁！自然不可能是他娘亲的娘亲了。白小宝有点泄气，难道——娘亲不是墨家的人，而是跟贺赫鹤的娘亲有关？
好不好去把那软包爱哭鬼揪出来？
小宝正犹豫着，“软包”已经自己爬了出来，兴致勃勃地凑到了白小离身边，蹲在火堆前面，小鹿斑斑的大眼睛期盼地望着她手里的大白梨。
“姐，我饿了。”
小宝一听，差点飞起一脚，把那家伙踹到天边去！
白小离眨了眨眼，像变戏法一样，从储物手镯里面又取出一张小圆凳，给贺赫鹤坐，然后掏出一只水灵灵的大白梨，笑眯眯地瞅着对方，问：“想吃吗？”
“想！”贺赫鹤点头，一边舔着唇瓣，暗暗吞了口唾沫，仔细算起来，他好像已经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本来已经睡着了，可是闻到外面的香味，他又醒了。
“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
“你娘叫什么名字？”白小离先前问过对方“爹叫啥”，可惜，贺赫鹤只是听他娘提过，他爹是墨家的人，而且嫡系里面的大人物。
“贺黎。”他答得飞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听过没？”白小离转向鬼野，问。
鬼野认真地想了会，摇头：“没。”估计是个什么小人物。
“你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白小离继续问。
贺赫鹤摇头：“我娘是孤女。”
也就是说，贺黎这边的线索断了，还得从墨家继续追查？白小离在心底叹了口气，认命地将大白梨交给对方，看着那白白嫩嫩的小美男跟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的表情，默默地转开了视线：这孩子的师父，不会是虐待狂吧？
“骚包，菡萏那边，还有其他墨氏的女子没？”白小宝抱着酒壶，不死心地问，“或者……贤妃可能生过一个孩子，只是你们都不知道？”
他记得白爷爷说过，他娘亲刚被捡回来的时候，中了毒，曾经一度气息全无，被绿柳救了回来，只是因为毒侵入体，所以脑子也坏了……
鬼野正好也想起了白小离曾中毒的事情，这一想，竟觉得白小宝脱口而出的猜测，其实还蛮有道理的！会不会贤妃在入宫之前，已经心有所属，甚至跟心上人有了孩子，入宫之后，因为被玄青帝察觉到了真相，所以就赐死了那个孩子？
但是，秀女入宫要经过层层验身，如果贤妃不是处子之身的话……那可是欺君之罪！谁有那么大的能耐一手遮天，让她混蒙过关？
所以——“没了。”鬼野摇头。
“你们在说什么？”贺赫鹤抱着大白梨，一口一口地啃着，跟小仓鼠进食一样，看上去又呆又萌。
“说你是蠢驴。”白小宝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双手托腮，望着噼啪声响的火堆，陷入了沉思。
“不急，反正离菡萏还有好长一段路。”白小离笑了笑，安慰儿子，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现在还没到菡萏，就算猜到了真相，也无法立刻去求证，还不如慢慢来，顺其自然。
“小离说得对，暂时不想这事儿了，咱们还是想想，明天送这家伙回古墓……”可以要面对的麻烦。
鬼野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有没有可能，小离是墨玉清的女儿？二十年前，墨玉清和曲幽同时生下了两个孩子，可曲幽的孩子当晚就夭折了。
刚出生的孩子，没能活下来，其实在后宫和大家族的后院里面，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即便是祁阳君家，鬼野也曾亲眼见证过了不少如流星般稍纵即逝的小生命……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停留了刹那，便立刻被他否决了。
二十年前，凌霄然虽然还只是左将军，却深得玄青帝器重，除了他战功赫赫之外，其本人耿直正义，忠君不二，是个至情至性的铁血汉子。他虽然宠信二夫人，却一直未曾上奏要将曲幽抬为平妻，墨玉清是墨家嫡系之女，是凌家老太君亲自选中的儿媳，凌霄然固然称不上有多喜欢她，却也未曾苛待过她。
只是——在鬼野看来，一个男人若不能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心一意的话，就不要再去牵连其他无辜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