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湘君，告诉过你没有，不许进厨房，厨房不是男人进的。”王母不悦地说。
“那厨房也不是小男人该进的啦？姐，以后别让奇奇进厨房帮你拿这拿那的了。”小小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小小，奇奇是该锻炼锻炼了，你看你捣什么乱。”
“一个小拖油瓶还嫌少，还得带两个。”王母不吃饭了，关上门在卧室里躺着。王湘君过去劝她，她的声音就透过房门传到客厅，李小乐呆了。
“姐，这个家你还待得下去？”小小气得小脸通红。李小乐赶紧把她拉进自己卧室，对她说：“小小，这世上只有母女关系好相处，因为母亲总是让着自己的孩子。可在咱们家，你和妈也相处得没多好，婆媳关系就更不容易了。本来母子一场，原本妈妈管儿子管得好好的，偏半道这儿子就被另一个女人接管去了，你想那当妈的能高兴吗？何况像我们这种再婚重组家庭，比那种当初接管男人过去的女人更多了一道障碍。我们都有孩子，小小，你姐夫也是有孩子的，她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这个家就又添了一层复杂。”
“姐，我劝你还是回自己家吧。姐夫愿意去就去，不爱去，拉倒。你这样受这老太太的气，我都气不过。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熬吧，没听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你熬成婆了，再对付你儿媳妇？我可不赞成。到时候奇奇不受夹板气了？”
“不是，你姐我是那种事儿事儿的女人吗？奇奇这才多大啊，你想的也太远了吧。再说等将来奇奇结婚，我就一个人单过。对，我就和你姐夫一起过，不跟奇奇掺和。”
“也是的，你说你婆婆也有房子，偏跟着你和新姐夫掺和什么呢，自己关门过清静日子多好。姐，我非替你出口气不可，我就不信这老太太喜欢欺侮人。”
“小小，这是家务事，你可别跟着乱掺和，管好自己就行了。你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可别跟着找事儿了。”
“妈，我手疼。”奇奇走过来，把包扎后的手指伸向李小乐。
“没事，男子汉还怕这点疼？记得别沾水，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妈，我们用买碗赔给奶奶吗？”
李小乐想了想说：“不用，一个碗，奶奶不会计较的。可是妈妈很心疼那只碗，那碗多好看呀，你不觉得吗？要不哪天我们遇上一模一样的，就送给奶奶好不好？”
奇奇点了点头，小小在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姐，把我上交的钥匙还给我吧，我不打搅你和新姐夫的二人世界，不，是我不打搅你和新姐夫新婆婆还有奇奇的……”小小掰着手指数着，然后继续说，“我不打扰你们的四人世界。你过你们的四人世界，我还是住你们家舒服。再说我回去也算帮你看家，万一水管爆了，煤气管子坏了，我也好替你照应照应，给物业打个电话什么的。”
“乌鸦嘴，用不着。你老老实实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一直待到开学。闲得难受就帮我打扫卫生，别没事挑拨是非。”
“姐，我真服了你了，你在咱家可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你知道吗？妈要是知道了，不得怎么心疼呢。日子要都这么过，我将来宁可不结婚。”
“你小丫头懂什么呀。这两天妈要是打家里电话没人接，肯定会打手机追问我的。这事儿我来说，你不要跟妈说，你说也说不明白。”
李小乐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起来，是杨部启的电话，她知道他没什么事，就给挂断了。她不想当着现任男友和婆婆的面接听前任丈夫的电话。
过后，李小乐发短信过去询问，得到回复说他想儿子，要见奇奇。李小乐就回复他叫他别添乱了，她刚带着孩子住过来，不仅和男友关系有待磨合，婆媳关系也正是磨合期，最主要的是孩子对新环境有个适应期，等孩子完全适应了，再去见他这个亲爹。
想不到杨部启竟然登门造访了，这让李小乐十分难堪。这是个星期天，一大家子人都在。
“你是找李小乐，还是找杨振奇？”王母知道来者身份以后，堵在门口问道。
“我找奇奇。您就是奇奇的奶奶吧？”杨部启表现出极尽讨好的态势。
“我是他奶奶，不过不是亲奶奶。他爸爸不是我儿子，他亲奶奶应该是你妈。”
“阿姨，您的思维相当清晰。”杨部启尴尬地笑着说。
李小乐这边是对杨部启恨到牙根处了，却只能佯装笑容满面：“奇奇，你爸来看你。怪了，你爸怎么知道咱们新家在这儿呢？”
“妈，是我爸在电话里问我的，我就说了。”听奇奇这么说，李小乐怪自己没有多叮嘱儿子几句。
“杨先生请坐。”王湘君一边刮着胡子一边走过来，“小乐，快倒水啊。怎么都站着说话？妈，您这是要出去锻炼？您早去早回。”
王母把手里拿着的扇子展开又合上，然后放到茶几上说：“不去了，在家陪你们唠会儿嗑。”
“奇奇，你和小姨进屋看电视去。”李小乐向小小使眼色，小小拉着奇奇走进卧室。
“小乐，我带奇奇回我那儿待几天，开学我送他去上学。不是在燕郊上初中吗？那住你这儿离学校也有点儿远，不如住我家。你看你们也一大家子，不像我，我和我老婆单住，清静。奇奇过去，正好也是标准的三口之家。”
“杨部启，你要想看奇奇就看，你要再提别的，对不起。”李小乐不满地说。
“李小乐，你为奇奇多考虑考虑吧。跟了我，他的户口就算是有盼头了。从现在算起，用不上几年他就是北京户口。跟了你呢？你现在登记了吗？你哪天登记？你说不上来吧。”
王湘君说：“我们随时都能登记，我跟小乐说过了，是她不着急。”
王母说：“住都住一起了，还不着急。我老早就跟湘君说，住一起不登记像什么话？那是要让外人笑话的。你不要以为是我们家不让他们登记，是你前妻不想登记的，哎。”
“妈，我也是为湘君负责，你说我们磨合得好还行，要是真的不合适，我们已经有过一次失败，我害怕再失败。”
杨部启说：“现在还拿捏不准呢？那我儿子在你这儿不更让人担心了？不行，我得带他走。我和我老婆是不会再离婚的。”
“你能保证？你精神正常，保不准她精神不正常呢。这个你心里明白。”
“李小乐你不要乱说。她就是做事偶尔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极端，人还是蛮好的。等奇奇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他对着卧室大喊，“奇奇，走，我们回家。”
奇奇跑出来问道：“回我们家吗？太好了，我又可以养小乌龟了。”李小乐知道奇奇说的是通州那个家，因为王母不喜欢养这些东西，所以小乌龟就放在原来的房子里，李小乐偶尔回去喂它们。
“不是，是去你爸现在的家。”
奇奇退回卧室，不肯再出来。
“你看见了吧，他不爱跟你走。”李小乐用手里的面巾纸擦着玻璃茶几上看不到的灰尘。
“你说你不登记不结婚的，孩子跟着你在这儿没名没分地住着，这算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对奇奇说？还是让他跟我走吧。还有，不是我说你，李小乐，你带着儿子住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小小？”
“不要这样子擦了，越擦灰越大，纸上全都是看不见的细灰。”王母这么一说，李小乐尴尬地停下手里的动作，那纸就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更合适了。王湘君接过去，对自己老妈说：“妈，您不是天天固定时间练太极扇吗？今天怎么不去了？快去吧，一会儿他们该等着急了。”
“怎么，你还撵我了？你少给我使眼色，我就想说一句话，该结就结，该登记就登记，别让人家看笑话，好像我们虐待他们娘俩了，我可害怕被别人戳我脊梁骨。”老太太拿起扇子打开门走了。
“杨部启，你别太过分啊。你说你结婚了我去你家搅和了吗？我这刚搬过来，你就来跟着起哄，你什么意思？”李小乐终于忍不住了，“我爱结不结，爱登不登关你什么事？用你瞎操心？我愿意带小小，我乐意。”李小乐抽出一张纸，使劲揩着根本没有的鼻涕。
“你看你，还生气了。你跟他生什么气，他这不就是想孩子嘛。”王湘君用手捅了捅李小乐。
“我不管，他甭想把儿子领走。”
“不让我领我就住这儿了。反正你带两个人在这儿住也是住，多我一个不多。”
“杨部启，你太过分了！”李小乐站起来，把揩过鼻涕的纸团了团扔在茶几上，“那好，你好好在这儿住，我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