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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类的防辐服因为不能暴露在阳光下太长时间,所以每次都不得恋战,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就要换一批人上去。

又是一次黄昏的战役。无数扭曲变形的人体,互相纠结缠绕着,被光束枪赤色的光芒穿透,溃散在空气中,往深渊中坠落。像在地狱中,怪异的火焰更像魔鬼的头发翻卷,吞噬了所有曾经的欢乐和欲望。海啸般怒吼的波涛;肆虐的风暴;奔腾的岩浆,狂暴而纷乱的局面,犹如没有边际和尽头的宇宙大爆炸。好像笼罩着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气氛。生命在这里呈现出另一种形态,是被绞杀和掠夺,是绝望和死亡。

曾经那样健硕,鲜活生动的人体,在战争中变成了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一堆了无生命纷纷倒地的苍白躯体。他们呼救他们反抗;他们挣扎他们逃离,但生命是脆弱的甚至不堪一击。精神可以藐视欺辱与屠杀,但生命不能。

黑暗不是最黑暗的。最黑暗的是无望的溃逃。甚至溃逃也不是黑暗的,而是溃逃中的亮光。亮光使黑暗显得更加黑暗。就像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你才明白黑夜是真的到来了。月亮带来的不是亮光,而是阴影,阴影让你知道自己也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余伟完全被淹没在黑暗中,一口一口地被旷野上的黑暗吞噬。后来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就像泉水流动的声音,更像微风吹过草地。一阵阵温热的气息萦绕着额头,使他觉得惬意和放松。在呼吸中,他触摸到自己的身体。他想若是在冬季没有穿防辐服·,那呼吸就是白色的,像燃烧的锅炉冒出的热气。

能看见黑暗的人,眼睛是亮的。因此,黑暗中惟一的光明,只有自己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看见一个山洞赶紧钻进去,脱下防辐服伸展伸展身体,或许跑得太累了;或许觉得安全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在沉睡中编织着绚丽的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寂静让他突然睁开眼睛,远远看见山洞外面天已经很亮了。他慌忙穿好防辐服走出山洞。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老树,破旧的窝棚,塌陷的草垛,远处的残恒断墙。变异的飞鸟掠过青灰色的天空。

一张熟悉又那么遥远的女人的脸,出现在余伟面前。星玥也感觉到,多么熟悉的防辐服和他身上的味道,正拼命的嗅着对方努力辨认着,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吗?

此时一阵风吹过,不知名的花瓣雨像一道倾泻的瀑布,由天而降。

纷纷坠落的花瓣,或是被风吹卷的细沙,每一朵花瓣;每一粒细沙,那是长翅膀的小精灵,它们匍匐在星玥脚下,吻着她光滑的脚趾,绕着她歌唱。余伟抱起了她,把她放在柔软的花瓣雨中,星玥的身体淹没在粉色的花瓣里。

没有人能抵挡如此诗意的诱惑。不是由于其它什么,而是因为花瓣和沙雾。

诱惑总是无孔不入。固若金汤的城池,爱神亦屡战屡胜,每次被攻陷的缺口,恰是人们心中对诱惑的期待。

被花瓣簇拥着的星玥,突然用诧异和不解的表情,盯着余伟。而余伟正在阳光下,像水蒸气一样冒着烟,慢慢......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星玥感觉到不妙,赶紧抓住余伟伸出的手,两手相握的一瞬间,星玥紧握的却只是空气。泪水顺着星玥的面颊流淌。

从此每天的同一时刻,星玥都会站在原地,用幽怨的不解的眼光望着天空,泪流满面……为什么?上天会把自己心爱的人带走?随着岁月的流逝,星玥尾巴上的蝴蝶结变得肮脏,颜色也快褪尽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的同一时刻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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