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华终于有了本钱,心里也跟着畅快了很多,“哎呀,都这么晚了?我给你们做炸酱面去,咱吃面条庆祝一下,马上就要开始得新生活。”
苏洋看了自己老爹一眼,新生活?今天晚上你能安全度过再想新生活吧!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老娘,啧啧,面色不善啊!
九点半,苏洋一家才吃上晚饭。苏洋一边吃一边打瞌睡,“爸,你打算干啥?”
“租个酱货亭子。哎呀,进货啥得也方便。”苏新华刚才做饭的时候就想好了。
苏洋挑了两口面条,摇摇头,“卖酱货啊!不好。”所谓的酱货亭子,就是在自由市场里有一种铁皮做的亭子,里面卖各种酱制品,香肠之类的。九十年代初,非常赚钱,可是基本到了九七年由于政策问题,就绝迹了,就算还有一些,也根本不赚钱,能维持下去就不错了。而且那地方,冬天冷死,夏天热死。
“怎么不好了?”苏新华看着女儿。
苏洋咬着筷子想了一下,“地点不好选,好地方估计早没空位了,不好的地方,去了也没用。”苏洋并不担心自己早熟的话会让父母起疑心。因为苏新华很民主,他认为家里的事情,全家都有发言权,所以苏洋从小就听着父母商量家里的事情,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苏新华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这一行各个地方都有个把头,如果拜不到那是很难进入的,“妞儿,你有啥想法?”
展岩也歪头看着苏洋。
“看我干吗!吃你的面吧!”苏洋夹起一筷子豆芽菜丢进展岩的碗里。哦……好恶心的东西,快点儿吃光了,省得自己看着它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赵小敏白了女儿一眼,也夹了一筷子放在苏洋的碗里,就你那点儿小心眼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苏洋厌恶地看了一眼,吮这筷子和苏新华说,“租书,租录像带。”
赵小敏看了一眼苏新华,“这个比卖酱货好。”那个行当黑幕太多不好干,干的太干净不赚钱,不干净又对不起良心。
苏新华想了想,没说话。
苏洋见老爸思考的样子,接着往下说,“就在音乐学院附近找个地方就行。”音乐学院左边就是附中,周围全是居民楼,往前再走个五分钟就是个自由市场,离自己原来上的中学也不远。
苏新华站起来给自己盛了一碗面条汤,一边儿喝一边儿琢磨苏洋说得话,“明儿我去看看。”
“咱家门口也行,这一片儿还没有干这个的。”赵小敏想起来每次苏新华租个带子,还要骑车去大桥道。
“咱家这儿都是熟人,我爸肯定不好意思收钱。”估计得亏死。
苏新华咧嘴一笑,“嗯,有可能。守着大学,学生来租书的多。咱把店收拾好了,里面摆点儿凳子什么的,可以在里面看书,按小时收费。”到时候再卖点儿喝的,吃的,又是一笔收入。
“嗯,嗯!”苏洋点头,“老爹真聪明。咱再放个空白的簿子,大家还可以些个感受什么的,交个笔友之类的。”好象这个时候还挺流行的。
苏新华越来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比那个酱货亭子好多了。
见苏新华心思已然活络,苏洋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让老爸远离食品行业,就好了。上辈子,苏新华也是先从一个酱货亭子干起,后来又开了个做酱货的小作坊。因为他手艺非常好,产品销路也很好,可是赵小敏却胆小不敢加大投资,所以一直就是个作坊。苏新华更是万事都亲力亲为,十年里落下一身的毛病。更重要的是,这十年也成了苏洋最孤独的十年。食品行业极为特殊,越是居家团聚的节日,他们就越忙。很多时候,苏洋都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堂弟和表弟,在楼下的小超市里卖饮料,去奶奶家过节,而她只能买上一包泡面,就着眼泪吞下去。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苏洋。”展岩躺在床上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嗯?”苏洋已经迷糊了。
展岩张张嘴,旋即笑了,自己真是傻了。竟然想问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丫头,苏叔叔到底能不能干成生意,“明,明天一块儿上学呗。”
“嗯!”苏洋翻了个身,打扰和周老爷子约会是件很不道德的行为。
苏新华是个行动派,一天就找好了房子。苏洋看完这个地点心里乐开了花,老爹真会选地方,这里将来是他们这一块儿第一个改建的地方,因为主干路要扩充,她记得上辈子她小学毕业那年就拆了,据说补偿颇丰。
“这地方不错!”苏洋笑眯眯地拍了拍老爹的肚子,“有钱途。”
赵小敏哭笑不得地弹了女儿脑门一下,“贫!”看过房子,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在外面找了个小饭馆儿,吃了顿饭,算是庆祝一下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
俗话说,乐极生悲,一点儿不假。他们一回家,一进大院儿就看到了一脸阴霾的苏添寿。
“爸。”苏新华和赵小敏都是一楞,这张脸太黑了。
“爷爷。”苏洋也觉得她爷爷这次是来者不善。
“嗯!”苏添寿还没完全失去理智。至少还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吵吵,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展岩,“哼!回家。”
苏添寿跟着苏新华两口子进了家门。
“爸,您喝水。”赵小敏把水杯放到公公手边的桌子上。
“喝个屁!”苏添寿一拍桌子,“你们都当我是死人!”
“展岩带着苏洋回屋看书去。”苏新华怕吓着孩子。
展岩伸手拉住有些不情愿地苏洋,“走。”
“别拉我!”苏洋见赵小敏将大屋门关上,正想去听墙根,却又被展岩拉住了。
“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儿!”
声音够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听了。苏洋看了一眼展岩,看来爷爷不是为了老爸停薪留职来得。
展岩就觉得嗓子一紧,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那是我把兄弟的孩子。他们两口子都不在了。”苏新华见自己的老爹不是为了他停薪留职来得,当下松了一口气。
“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别打算弄个什么养子!谁让我孙女受委屈都不行。”苏添寿前两天就听说大儿子家里来了个孩子,刚开始没在意,后来又听说大儿子正给他办户口,加上二儿媳妇天天念叨什么养个没血缘的,还不如多疼疼侄子,至少还是留着一样的血。
苏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天哪!爷爷原来这么疼自己?那为什么上辈子,对于爷爷的印象就剩下那句底气十足的,“你给我滚!”
“爸,你这都听谁说得?”苏新华一脸苦笑。
“我告诉你!苏洋你要是不要,给我,我养着!”苏添寿气疯了,自己孙女怎么了?全家上上下下就那丫头跟自己的脾气最像。
苏新华看着自己老爹就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头,就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地疼,“爸,我没那意思。展岩的父母不在了,亲戚又……”苏新华凑到父亲耳边,把展岩家里亲戚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这才把他带回来。他爸救过我一命。”
“不是过继?”苏添寿听了儿子的话,心放下了一大半,就说吗自己这个儿子明明很疼闺女的,怎么一下子就想到要儿子。想到这儿,苏添寿的脸又狰狞了起来,刘艳燕,有事儿没事儿都得找点儿事儿出来。
“爸,您这都听谁说的?”苏新华心里也明白了八分,此人非刘艳燕莫属。
“唉……”苏添寿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大儿身边的大儿媳妇,还是自己挑中的媳妇好啊!虽说没给自己生个长子长孙,可却是个过日子的主儿,也够孝顺。偏偏就是不得家里老太太的缘儿,老太太也是心太偏,俩眼除了他二儿子谁也看不见。老大从小也是受了不少苦。
“老大呀!别怪你妈偏心。你们小时候,她是怕老二养不活。老二长大了,娶了个那样儿的媳妇儿,她又怕他们过不好日子,所以才……”这话说得都打自己的嘴。
苏新华却被这几句话说得心里热乎乎的,“爸,您这是说嘛呢!都是一家子。”有着句话,够了。
苏洋却撇撇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干嘛不向着我们点儿。
“把那孩子叫出来我看看。”既然不是老大弄回来的养子,他就没什么意见了。男人嘛!受人之恩那就得报。
“诶!”苏新华点头,“展岩!”
展岩深吸了一口气,才从房里出来,“爷爷。”
苏添寿看了一眼展岩,“你……你是小国的儿子?”苏添寿认识展爱国,当年儿子吃那个忆苦思甜饭,差点儿被噎死,就是他往儿子嘴里塞了一块儿咸菜,又偷偷地给儿子弄来了水。这孩子眉眼和他爸真的很像。
“……”展岩看着苏添寿,小国?
“唉……”苏添寿看着展岩又想起了当年自己被陷害,为了保全一家子不得不带着妻子儿女上山下乡。那段日子,过的真是苦。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爸小时候,总上我们家。”每次去都不空着手,“你爸一手的好枪法。”总是带着打来的兔子和山鸡,若不是那些兔子和山鸡……苏添寿摇摇头,不想了,“在你叔这儿安心住着。缺什么,想要什么跟爷爷说。”苏添寿眼眶子发酸,那孩子比老大没大几岁,怎么就没了呢!事事无常,人哪,得惜福。
展岩怔住了,好半天才呐呐地说,“谢,谢谢爷爷!”不是要把自己赶出去么!
苏添寿站起来,“我回去。苏洋,给老子滚出来!”
苏洋翻了个白眼儿,正常人应该不会用这样表示关心,“爷爷。”
苏添寿看着孙女嘿嘿一笑,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块钱,塞进她手里,“买点儿参考书,好容易跳个级,别回来再蹲班!”
“哦!”苏洋算是发现了,自己的爷爷不大会顺情说好话,“谢谢爷爷。”
苏添寿点点头,行,这次没把钱扔自己身上。不过,他摸摸下巴,还真怀念这丫头一副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小模样,跟自己那个早就找不到了姐姐一模一样啊!
走到门口,苏添寿又站住了,“停薪留职的事儿我知道了。”
苏新华一哆嗦。
“好好干,男人就得敢闯。别给你老子丢脸。”说完了,推门走了。
苏新华一身冷汗,他还以为自己爹得回手给自己一耳光呢,“孩子们,快睡觉!”梦里研究下,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新华忙的脚打后脑勺,装修,买书,买录像带,跑执照,还外加给展岩跑户口。忙是忙,心里却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他会让媳妇儿孩子都过上好日子的,再不让媳妇儿为了存点儿钱而抠牙缝儿。
展岩也渐渐适应了学校,和新家的生活。就在这一片忙碌中,苏洋和展岩迎来了期中考试。
“苏洋,你不复习复习?”展岩现在和苏洋已经很熟了。
苏洋拿着本基督山伯爵看得正兴奋,“有嘛好复习的。”昨天已经把要背的课文和古诗都看了一遍了。
“你不背背单词?”展岩觉得苏洋放松过头了。自己来了也不短时间了,就从来没见过苏洋学习。
苏洋合上书,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大哥,您不用非得拉个垫背的和你一块儿用功吧!”
展岩脸上一红,被看出来了。
“唉……”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可爱。
期中考试都是上午考试,下午休息,一到三年级考两天,四五六年级考三天。连着三个半天课,苏洋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干脆每天下午都跑到苏新华的新店里指手画脚。苏新华也不管她,偶尔还会采纳一些苏洋的建议。爷俩天天折腾的不亦乐乎。------------熬到不行了,明天开始去马赛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网,8过一定坚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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