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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救场如救火

两人大眼对小眼,袁玥佳的心思百转了千个回,如果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表面上无视,一副不想与她有半点瓜葛的样子,背地里又当“长腿叔叔”,时时关注着她,照顾着她,这不正是知道了她的身世后,一个矛盾好人的复杂做法吗?!

如果他真不知道!那就无法解释了。

“你……是孤儿?”董逍试探的声音中带着异样的关切。

袁玥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承认的话她的世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董逍一激动想要拉她坐下,伸出的胳膊牵动了伤处皮肉,痛得呲牙咧嘴,表情十分滑稽,逗得袁玥佳破涕为笑。

两人笑了一气,董逍方轻松开口道:“其实,我没有爸爸。”

看到袁玥佳错愕的表情,他又自嘲地笑着说:“放心,他还没死,而且还活得风生水起,听说他是政坛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我从没见过他,甚至连他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母亲从没提起过他,我也从不敢问,因为我不想我妈难过,所以关于他的事,我都是听一个原是他手下的叔叔说的,那个叔叔现在被派来照顾我和我母亲,就是那天开车送你回家的司机。”

没想到董逍会拿自己的身世来安慰她,袁玥佳内疚的小声说道:“那你不打算和你父亲相认吗?”

董逍靠着墙壁,眼神中写满了绝望,“恐怕到死都不能了吧,他的身份本就是一个禁忌,而我的存在就是他生命中的污点吧,我母亲其实是他的情妇,而我,就是一个意外,一个可笑的意外,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是孤儿,就瞧不起你的,我没有资格瞧不起任何人,一个不被自己亲生父亲承认的存在,又有什么资格来瞧不起别人呢?”

袁玥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俩虽同病相怜,可她至少还抱有一丝希望,而他直接被判了死刑,格格也是,还有……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恍然大悟道:“你的父亲不就是瑜哥哥的爸爸吗?”

董逍叹了一口气,望向她的眼神痛苦万分,“我不知道了,刘叔曾经告诉我说,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所以当江瑜杰来与我相认时,我毫不怀疑就相信他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找到父亲了,就算他不想要我,我也……可是那天,周昊泽告诉我说……”

听到周昊泽的名字,袁玥佳惊讶不已,那天,令董逍变脸的话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她问出口,董逍就给出了答案,“他说,‘如果江瑜杰不是你哥哥,你觉得他利用你的目的,会是什么呢?’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恐慌,我真的不敢想,那个与我相认后马上就离开的‘哥哥’,到底想利用我做什么呢?我想了好久都想不通,如果他的目的是我最重要的……”他看了看袁玥佳,又望向别处,心中继续想着:而我又无法守护的,我该怎么办?若他是抱着一颗真心,我是不是就该放手,可是用这种手段的他,是不是太可怕了呢?

“好了,误会解除,到此为止。”董逍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袁玥佳张了半天的嘴,心想硬来也不行,不如借此先打好关系,“董逍,我们也算是拥有共同秘密了,那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你看啊,我们从小学就是同学了,现在到了另一个城市又是同学,你看我们多有缘分啊!”

“我不觉得。”董逍转了一个身,背朝着她。

袁玥佳仿佛听到了窗外应景的呜哇呜哇声,“好吧!董逍!你别忘了答应过要参加运动会的!”她咬牙切齿的说,“我现在,就要去训练了!”见他仍是一动不动的,袁玥佳气得大声宣布道:“让我挥洒青春的汗水吧!”

医务室外被惊吓到的路人同学,默默想着:“四联会”真的来了。

“四联会”顾名思义,是由四大高校联合举办的运动会,举办地每年一轮换,今年轮到了玥佳的学校。

可令袁玥佳始料未及的是,董逍完全不打算训练一下,按他的话说,就算临场发挥也可以轻松胜过东冉高中,那群学生只会念书,运动方面都是白痴,而武仁高中作为五连胜的体校,完全可以放弃与之竞争了,既然拿不到第一,第四又是固定的,二三名也没什么分别,随便跑跑就可以了。

此话有理啊,不过,她不想试都不试一下,就认输了。

“算了啦,玥佳,你也别难为他了。”鲁珊珊竟然红着脸为董逍求情。

“珊珊,你不会是喜欢他吧?”袁玥佳打趣道。

“不要胡说好不好,我只是觉得他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有一次我看到他咳嗽,很严重的样子。”鲁珊珊想起了那天放学后,路过医务室时,听到里面咳得很厉害,她透过门缝好奇的往里面看,正巧撞上董逍转过头来,他发现了她,微笑着比出“嘘”的动作,可她分明看到,他的嘴角上还粘连着血丝。

袁玥佳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向正在书本上写写画画的董逍,以及周身围着的一众同学,心想:他的生活多逍遥快活啊,想当好学生就可以光彩照人,想偷闲就到医务室装病。

日历终于翻到了男女混合接力项目的当天,这也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

按照惯例,除了开、闭幕式的“四联校”大会之外,运动会的最后一天还会有本届与下届的交接仪式,并由两所学校安排热场节目。

袁玥佳学校的节目是由校拉拉队跳的《圣代宝贝》,下届举办学校是东冉高中,听说也是跳舞。

运动会上的杀气直接笼罩在了才艺的比拼上,不幸的事件发生了,校拉拉队全员坏肚子,连带队的几位老师都没能幸免,这意味着,半个小时后的演出将出现史无前例的举办方空场惨剧,这不仅影响了学校的声誉,关键是,丢不起人啊,厕所由于拥挤而引发的暴力事件已经令校长老爷头疼不已,他一声令下;“啊,把正在教堂做礼拜的安老师,啊,给我拎回来!”

临危受命的安老师,找到袁玥佳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袁玥佳跟随安老师来到了音乐教室,竟看到董逍正坐在钢琴前,他看到她时也愣了一下神。

“半个小时,不,15分钟之后,演出就要开始了,我决定选你们两个上台救场,愿主赐予你们力量,阿门!”

“老师!”袁玥佳觉得自己这声喊得很凄惨。

“不要有压力,我相信你们,主与你同在!当然在这么大的田径场上演出,而且还没有任何准备,能发挥个二三分我就知足了,跑调落音的都没有关系,歌曲呢,我就选新教过的《白色圣诞节》,这首英文歌唱错词了也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和原来计划的《圣代宝贝》名字也相似,好!下面的话认真听我说!”安老师的眼中放出了圣光,“董逍,前奏部分,你先快节奏的弹,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在歌唱部分恢复原调,玥佳你唱的时候要笑着唱,唱得甜美一些,到第二段的时候,音乐逐渐加快速度,弹得尽可能的轻快活泼,玥佳,这时候你要放开的唱,唱出激情,注意吐音要再加一点力道,尤其是像这几句……”她示范着,此时,工作人员进来搬走了钢琴。

“最后,在高潮的部分结束,记得最后几句要慢下来,拉长,也可以清唱,开头部分,嗯,也可以先清唱,呃,不然还是不要清唱了吧,这么大的室外场子,太有难度了,不好把握。”

突然,一个工作人员闯了进来,急切地说道:“安老师,没时间了,演员快上场吧!”

安老师突然全身如电击般的打了一激灵,她慢慢深呼吸了几口,平息之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背,“加油吧!孩子们,这个时候上天也帮不了你们了,你们只有靠自己,选择相信自己吧!”

袁玥佳和董逍相视一眼,达成了共识,“放心吧,安老师,我们会努力的!”

不过,属于冬天的《WhiteChristmas》,在这炎炎夏日里,能否带来一丝清凉呢?

当袁玥佳站在台上的时候,看到围坐满场的人,不同颜色的校服混杂在一起,反射着刺眼的光;来回跑动的人影,仿佛带动着整个场子在旋转;那嘈杂声却嚷在耳边,令人心烦意乱,站在远处的安老师,张着嘴好像在说什么,她却听不到了;空气中蒸蒸升腾着热气,扑着口鼻,她感到口干舌燥,频频咽着唾液,头顶上的烈阳晃得眼睛就要睁不开,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只有指尖的冰凉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心想完了。

“玥佳!”董逍的声音一下子唤醒了她,她懵懵地朝着钢琴的方向望去。

“如果紧张的话,就闭上眼睛吧,就像那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的声音中仿佛散发着安定剂的芳香。

“我怕会睡着的。”她闭上了眼睛。

“放心,听到音乐之后,你就会醒的,而且……有我陪着你。”

袁玥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那个自闭的世界,不是黑暗,而是被光包围着的,她仿佛听到了圣音,手轻轻按下了话筒的开关。

“I‘mdreamingofawhiteChristmas

我梦想著一个白色耶诞

JustliketheonesIusedtoknow

如同过去我所熟悉的耶诞

Wherethetreetopsglisten

圣诞树上闪闪发亮

Andchildrenlisten

孩子们都在倾听

Tohearsleighbellsinthesnow

倾听那瑞雪中的雪橇铃声”

那清灵的声音洒向全场,如圣洁的光芒沁人心田,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忘我的倾心聆听着。

钢琴旋律随即响起,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又穿过了玥佳的耳朵,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前奏被董逍自由发挥得淋漓尽致,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轻柔与激昂完美的结合,台下的同学们都互视交流着惊讶与兴奋。

音乐声渐缓,那甜美的声音再次灌满全场。

“I‘mdreamingofawhiteChristmas

我梦想著一个白色耶诞

WitheveryChristmascardIwrite

我写的每一张圣诞卡

Mayyourdaysbemerryandbright

都祝福你的日子充满欢乐与光明

AndmayallyourChristmasesbewhite

也祝福你的每个耶诞节都纯洁雪白”

节奏逐渐加快,情绪随之高涨,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在唱,那声线慵懒而发,活泼俏皮的变着音调,令人心随激荡。

只见台上的歌手随着节奏舞动着,钢琴手也仿佛在坐着跳舞,两只手如游荡在水中的鱼儿般欢快,两个人的舞台激情四射,罩住了全场的热情。

袁玥佳觉得整个世界都改变了,明媚的光线仿佛在随着音乐律动,蒸腾的热气因子也好似在滋润着口腔细胞,产生了完美的共鸣,眼前的董逍也不再是平常的他,那样的洒脱不羁,那么直接的对视,那种毫不掩饰的热情,简直不像他了!

高潮部分,董逍恰到好处的伴唱,完美的融入了她的声音,仿佛给她的声音中注入了激情与活力,最后,一切归于平静,袁玥佳的声线中又变幻出一种令人感动的轻盈与温暖,随着最后的一个长音环绕在运动场的天空,给演出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偌大的田径场,极度的安静,恍然若梦般的迟疑之后,是撼动全场的雷鸣般掌声,竟还有人喊出了bravo!

对于袁玥佳来说,这是她音乐生命中,响起的第一声bra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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