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福伯飞出的两把弯刀限制了黑袍人移动的速度,自己的那一箭不一定能够成功啊。那一箭刺裂空气的爆鸣,听起来就让人心惊,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以前从来没有达到过这种水平啊,义父的黑羽箭射出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能够轻易的射杀苍鹰和猛虎,虽然也曾经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达到这个层次,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李玄想到了这些,但却没有想到他是否还能射出这么凌厉的一箭。但这种经验,若能接下来仔细体会吸收,无疑将会有巨大的收获,箭术应该可以很快的提高一个层次。
“黑袍人中了毒箭,这种蛇毒在身体里蔓延的速度会比较慢,而且并不致命,但只要她一有剧烈的活动,毒液就会迅速在血管蔓延到全身,进而麻醉整个神经系统,不消片刻就会倒下去。虽然这种毒并不致命,但是解药却比较难找。”李玄对黑袍人的现状做了一个基本的判断,他想站起来,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但他的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暂时静观其变。
黑袍人在扭过头去的瞬间,一股突然爆发的烟雾瞬间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同时烟雾里连续飞出数十支细小的毒针,等山谷里的风吹走烟雾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福伯也许是能够阻止黑袍人溜走的,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福伯在几个瞬忽之间已经到了山谷中商队搭建的防御之前,李玄也站起来快速的冲下山坡,莫先生正坐在地上运功疗伤,黑袍人的毒针非常厉害,诸法可倒在他不远处。
李玄的心口好像还存着一股郁闷之气,一夜的厮杀,经历开始的危险之后自己就一直躲在暗处,并没有痛快淋漓的拼杀,那种年轻人渴望的正面挥刀对砍的情结使他自己现在感到有些不爽。
“偃师自从自己记事起的时候,就一直在研究花花草草山间虫蛇之类的东西,据他偶尔透露说是在十五年前在北漠龙城大战之后才有了这个转变,而自己耳濡目染的自然就懂了些草药毒药的应用。很多年以前流传着草原上存在这一个长生天的沟通者,法力无边的大巫师,被草原称为恶魔使者的大汉冠军候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但很多人只是把那些当成了传说的故事,也许没有人现在还会相信这些了,偃师说那是他的老朋友”李玄觉得从偃师那里学来的东西有些不太适应自己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懂得玩耍的孩子了,他更羡慕那些草原上光明正大的勇士。
莫先生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了,他站起来走到诸法可的身边想要看看情况,诸法可的伤势比他想想的要严重很多,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内疚,要是自己早些出手,诸法可也不至于伤成这样,现在他正准备给诸法可运功疗伤。
想起刚才扶了他一把,顺手试探下自己经脉的老者,不禁有些吃惊,碎石城竟有这样的强者。老者在扶起他的瞬间,衣袖里亮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篆体“义”字,另一面是一个“李”字,在这个时候,莫先生已经知道这个老者一定是碎石城来接应使者的人了。
诸法可是来自南身毒小乘佛教的比丘,用凡间世人的眼光看,他们这些佛徒是一群自找苦吃的人,但他们却正是依靠这些苦行来超越自我,获得寻常人难以获得的体验,感悟出生命的真意,佛教的开创人就是用这种方法获得了超越众人的智慧。佛祖之后,也有不少的比丘在艰苦卓绝的修行当中获得了各种不同的真理,他们又通过假托佛祖的话语把这些真理传承了下来,通过近百年的积累,佛教已经成为南身毒很有影响力的教派了。
诸法可是佛祖门下大弟子阿难的徒孙,而阿难在被佛祖收复之前是山林里面的强盗,人生百态尽体量过了,在修行中他也更是明白了一身武艺的好处,在其老去的时候留下了他一生易筋煅骨之术的精要,后来门下的比丘多有修习,诸法可正是其中的之一。
诸法可的筋骨虽然比一流武者的还要强劲,意志力也更加的顽强坚韧,但长途艰苦的修行也逐渐的消耗着他的生命精华,本来每有半年他就会在一个地方停下来逗留一段时间,了解下风土人情,同时也调养下身体。但自从进入了西域之后,他好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现在他已经能够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商队里熟悉的老牧马人正在给他的伤口上抹着膏药,有些刺鼻的味道,他感到失去知觉的四肢好像有些疼痛,这不是件坏事。他知道这个老牧马人不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人,但现在他还没有力气去说话,看周围的情景,现在暂时是安全了。
在和已经混乱的盗贼短暂的混战之后,李玄和众人把投降的盗贼驱赶在一个很大凹坑里面之后,然后博尔索和李玄相互紧紧的握了握手,没有说话。
李玄跟着福伯走进上对车辆围城的大圈,现在大圈的车辆被推倒的横七竖八,其间还有不少衣服各异的尸体,鲜血在地上淌满了一片又一片,李玄一眼看过去,觉得至少有七八十具。其他还有一些受伤者,正在做做一些简单的治疗,涂抹一些草药。
而福伯却像没有看到这些一样,他在停下了脚步的时候,目光缓缓地看向众人。
这时候,那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向前跨出一步,但是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比他更快,双手捧着一把大刀迅速的挡在了他的前面,此时,这个满脸胡子皮货商打扮的中年人脸上还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正直视着福伯。
“阁下到底是何人?”捧刀而出的青年正是小耿,感觉到福伯身上传出的压力,他强撑着伤势大声的问道。
福伯用赞许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青年,刚才他已经发现这个浑身是血的青年在战斗中武力非常了得,刀法大开大合,技法也比较高明和熟练,刀势里面含着萧杀之气,颇有着一去不复返的意境。
“碎叶城福直前来迎接大汉使者。”福伯把那块金色的令牌递向那个大胡子中年,口中说道。
“原来是碎叶城福伯,晚辈失敬。多谢老伯救命之恩,容后再报”说着拱了拱双手,腰也弯了起来。后面的众人虽然不知道福伯是谁,但听到“碎叶城“三个字时,不少人也随声附和起来。
“吾乃大汉钦命御史诸葛空,诏命出使东匈奴。如今正先欲往碎叶城,还请先生能够引见碎叶城主。”这家伙在说话之前迅速的一把扯下脸上的大胡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忽然之间显示的好像无比的庄重和严肃。
此刻,莫先生参扶着诸法可走了过来,福伯和诸葛御史已经互通了信息,正准备对接下来的事情做一下安排,博尔索从谷口赶来了十几匹马来。
“马匹不多,福伯、我和莫先生准备骑马先走一步,小耿你留下来照顾受伤的护卫。”诸葛御史回头对小耿说。
小耿满脸的不愿意,但在诸葛御史严厉的注视下沉默了下来,虽然他的使命是保护御史大人,但现在他明显是一个累赘,而且这里还有不少受伤的兄弟,他心里矛盾挣扎之后还是决定留下来。
“博尔索,你留下来给小耿兄弟带路,走东漠的大路,务必天黑之前带领大家到达碎叶城。”福伯叮嘱的是博尔索而不是李玄。也许是他觉得李玄年龄太小了,虽然说武力可能高过博尔索,但做事情经验太少了,考虑事情没有博尔索全面。就如博尔索刚才带回来十几匹马,而却不是阿玄。
“阿玄,你从来路返回,务必找到小石头和阿诺阿信,把人给完整的带回来。”福伯知道李玄的性格,年轻人喜欢冒险,需要更多的挫折磨练,才能明白他自己的那一份责任和将来可能要负起来的重担。
在这之前的莫先生对受伤的护卫和其他的一些商人检查完伤势之后,已经走了回来,在和小耿交代了两句之后,从十三匹马中挑选出来的最好的三匹马早已在旁面等候,三匹马疾驰而去,片刻间消失在山谷的北方。
“耿兄弟,让受伤的人坐在车上,剩下的马匹用来拉车,怎么样?”博尔索和耿兄弟抱了抱,他们互相拍了拍肩膀,说道。耿兄弟对这草原的礼节感到有些别扭,但他在出来的时候把这一切早都研究的很熟了,很快就适应了。
“好”耿兄弟点了点头。那些商人的货物全部扔了,肯定会有一些人不太同意,先保证自己带领的人能够安全的走出去,其他的愿意的就跟上吧。
简短的协调之后,一些伤者坐在了车上,由马匹拉着,轻伤和没有受伤者徒步跟着马车,有两辆车还空着,等有人实在累了的时候,轮流上车歇息,博尔索独自骑了一匹马在前面探路。
李玄看见商队的人走了大约一半,剩下一些人可能决定留下来,也许他们觉得是刚才那些人给自己带来了灾难,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博尔索处理事情的方式,让李玄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缺陷,但又不明确的知道怎样才能改进,这只是他一时的意识。
当李玄重新站在坡顶上的时候,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