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果然是留不住的，仓促而去。很快天就晦暗起来，月廓依稀。
“祾月，我是当你一家人，才说这番话的。”李世民下定决心，终于提起来，“柴绍什么都不肯说，但是他和慜沅，我一直看在眼里。柴绍心里只有慜沅，即便慜沅对他冷冷淡淡，也丝毫不会改变他一丝一毫。所以我在想，这个荷包，应该是退还你的，是么？”
“……”祾月犹豫，不知道该应还是该驳。
“祾月，你……是对柴绍有意么……？”李世民问得很直接，“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也难怪……但是，他也是块死心眼的木头，除了慜沅，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我，不想你难过……所以……”原本干练利落的李世民竟然支支吾吾，认真斟酌着每一句用词，说得很小心。
祾月微微一笑，道：“世民兄，日升月落，你怎么看？”
“嗯？”李世民被祾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的莫名其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说是宿命也好。我的人生，并不在自己手里，我也没有资格做那些率性的事。”祾月嘴角一丝苦笑，“我常把小羽当做另一个自己，一个真真切切替我自在活着的人，所以我希望她能是最幸福快乐的人。”
“绿羽姑娘……？”李世民思绪有些眉目了，还想细问，但看祾月欲言尽于此，遂转了话题，“你，活得不自在么？”
“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自在快乐的。但每当想到自身，我便快乐不起来了。”祾月答。
“祾月，你知道么，在我看来，背负也是一种幸运。”李世民道。
“为何？”祾月不解。
“这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动力。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而天生赋予一种身份定位，不就少了份迷茫，更加容易前行。”李世民答道。
“可这并不是自己寻出的自我，又如何能够开怀？”祾月蹙眉。
“为什么不逆来顺受呢，为什么偏要明显地区分出个彼此呢。心愿中的自己和现世的自己，两者本就是你一人。一个人，原本就有多种角色。像是我，是儿子，是兄长，是弟弟，是统帅，不都是我么，干嘛非要分出个真我假我来？”李世明笑笑。
“世民兄身为皇亲国戚，深宅内的故事必然也不少，没想到你还能如此洒脱。”祾月赞许，“真羡慕慜沅，有你这样的哥哥。看得出，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呢。慜沅说她有心事的时候，只愿意跟你说而不是姐姐妹妹，起初我还纳闷，今天，才了然了。”
“呵呵，那是，其实……”李世民即将脱口而出的“其实你也可以当我是你哥哥啊”这句话还是生生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并不想成为祾月的兄长，至于想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祾月见李世民话说一半，就追问。
“我说，其实无忌也是不错的哥哥啊。”李世民忙用长孙无忌打圆场。
“无忌？他家里还有旁人？”祾月见到的长孙无忌向来都是只身出入李府，二人也无深交，并没有机会谈及家庭身世。
“嗯，还有个小妹。说起来，他那个哥哥当的，我可是比不上啊。”李世民竟然轻叹了声，“无忌，真是难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