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回忆（五）
晋阳
云戟在驿站买了马车一路未曾停歇便直奔晋阳，然而一入城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慕雪撩起幕帘，向车外望了望，路上冷冷清清没有丝毫人烟，只有偶尔的落叶飘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杀气。
“这里发生了什么？”慕雪皱紧眉头，一种苍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云戟抬头看着破败的牌匾，这里至少有一个月没有人烟了，晋阳是从北方至京城的唯一道路，也是商贸最为繁华的地方，如今却一个人都没有，而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的血腥味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血战，可是为什么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
云戟跳下马车，环视周围肃杀的气氛，不知道的威胁才是最大的威胁……
“云戟？”慕雪跟着云戟跳下马车，突然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让慕雪顿时面色苍白。
云戟看出了慕雪的反常，顺着慕雪的眼神望去，却看到一片绽放出妖异浓艳得近乎于血色的花朵在寒风中料峭生辉。
“那是，彼岸花……”慕雪心中顿生一阵刺骨的寒意。
“如何？”云戟不解的看着慕雪，只不过是一种花，慕雪为何这般惊慌？
慕雪深吸一口气以压抑心中的恐惧，“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花开彼岸，花开看不到叶，有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云戟握紧慕雪纤细的手以压制她的颤抖。
“开在黄泉之路……”慕雪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慌，紧紧地闭上双眼不忍去看那一片血红。若是她没记错，在她那个世界，彼岸花是石蒜属，开在秋分前后三天，是黄泉路上的唯一风景……
云戟心中有些了然，只是将手中的马鞭递给慕雪让她等在那里，自己却向那片血红走去。
慕雪却拉住了云戟的衣袖，“我和你一起去！”
云戟不忍的回头，看着慕雪惊恐的眼神，眉头紧皱。
“或许，那后面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慕雪坚定地点点头。
云戟看罢，不再强求，只是让慕雪紧紧跟在其后，警惕的走向那片花海。
当低矮的房屋再挡不住视线，那片耀眼的红像嗜血的精灵将一片片的尸体掩映……
“这是……”云戟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几千人拥挤在这片怒放的花海，蜷缩在冰冷的土地，尸体已经腐化，流出的尸油灌溉了那片浓密的海……
慕雪看着这上千具已布满尸斑的躯体，压抑不住胸腔的抑郁便吐了出来。
云戟上前一步挡住慕雪的视线，显然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我没事。”慕雪向云戟摆摆手，轻轻别开脸，胃中还翻腾着某些东西，纵使她看过再多的恐怖片惊悚片也没有眼前的景象真实。
云戟向那片花海望去，所有人都向着一个方向跪拜，而在这片花海的中心有一片空白，似乎有人呆过，有点像是祭祀，却明显是有人有意让数千人为之殉葬。
然而云戟看着那片花海的眼却突然睁大，他施展轻功飞到花海的中心将一块勋章一样的布捡起，愈是端详眉头便皱得愈紧！
“这是，云家的标志……”云戟喃喃自语，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心生战栗，组织异教在大兴王朝罪可株九族……
待云戟回过神往慕雪的方向望去，却发现渤绱早已站在她身后，眼神中尽是疑惑……
渤绱将眼前的情况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的望着云戟的一举一动，“是否要离开？”
慕雪诧异的看着渤绱，心中的怀疑尽显无疑，这里最希望云家出事的应该就是段家了吧……
“段将军不用将此事调查清楚再考虑走的事吗？”
渤绱看着慕雪的表情，自知她已认定此事是段家所为，却无心解释。
“姑娘不用多虑。”
云戟不知何时已站在慕雪面前，眼中已是一片云淡风轻。
“苏染，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慕雪疑惑的看着云戟的反应，眼中满是不解，却被云戟伸过来的温润的手定下心来。
慕雪紧皱着眉上了马车，在上车之前又看了一眼段渤绱和云戟，两个人都面色平静，好像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云戟，此事你如何看？”渤绱隔空用内力问。
“昨日，云戟见到一只雕。”云戟淡淡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这是北方蛮夷的分崩离析之策？”渤绱眉头微皱，具京城线人来报，北方蛮夷正派使者前来议和，怕是不日便要到京城。
“攘外必先安内……”云戟眼中闪过一丝焦虑，蛮夷此时的举动定会对慕雪的进京产生影响，京城，慕雪能够生存的下去吗……
京城
穆客罕趾高气昂的站在大殿内，看着身穿紫色龙袍的明新帝笑意盈盈的盯着他看。
“大兴王，穆客罕听闻贵国正在挑选太子妃，缅庆国正有和亲之意，特将缅庆王之女克秋莎献与大兴以示议和之心。”穆客罕领着一拥有碧蓝色眼睛的绝色女子上前请安。
墨戚站在大殿一侧，嘴角一阵冷笑，派个细作来监督他的生活吗？
“缅庆王倒是消息灵通的很，可惜太子妃已有人选，克秋莎公主可愿做妾？”明新帝挑眉颇有兴致的看着大殿下的女子。
“我不要做妾！”克秋莎大声向高高在上的皇上表示自己的不满，虽然不太明白妾是什么意思，但听他的口气是要她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她死都不要！
“大兴王，克秋莎是我缅庆国最美的公主还配不上贵国区区的一个太子吗？”穆客罕恼怒道。
“区区？我大兴可是只有一个太子……”明新帝面露不悦，墨戚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缅庆王也最钟爱这个公主，两人不正是天作之合吗？”穆客罕进一步解释道。
“哦？我大兴的女子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不知来使认为朕该如何选择？”明新帝问道。
“既然大兴的女子如此优秀为何不让她们出来和克秋莎比比？”穆客罕挑衅道。
明新帝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却挥挥手让身边的太监宣先到的段钰黎进大殿。
“钰黎参见皇上。”钰黎举止优雅万千，举手投足间让人不禁移不开视线。
克秋莎走到钰黎面前上上下下大量好久，眼中只是流露出不屑，“哼，花瓶！”说罢，转身向墨戚发出挑衅的笑容。
墨戚暗暗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发。
突然一个小太监从门外唯唯诺诺走进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禀皇上，云苏染到。”
明新帝看看倾国倾城的钰黎都不被克秋莎放在心上，心中已基本上对云苏染不报太大希望，正欲挥手让其退下，却被墨戚微笑着打断。
“父皇，既然来了就让儿臣一起见见吧。”
明新帝不解的盯着墨戚，却挥挥手随了他的意思。
少顷，慕雪一袭淡黄色的广袖流仙裙缓步移进大殿内，令人诧异的是，她未施粉黛，素面朝天，虽相貌平平却有一种清秀之气让人顿生怜爱之心。
墨戚目光随慕雪一路走来，颇为欣赏她不施粉黛的大气。
克秋莎一间慕雪便两眼放光，目光紧紧盯着她，眼中的疑惑正浓，便双手抓住慕雪纤细的手不放。
“你是太子妃？”克秋莎疑惑的问。
慕雪淡淡一笑，“不是。”
穆客罕打量着慕雪，嘴角扬起一阵诡异的笑。
“在我缅庆国有两个未解之谜，不知这位太子妃可否有这个雅兴为在下解答疑惑？”
“苏染才疏学浅，未必能让阁下如愿。”慕雪谦让道。
“我就要你来回答！”克秋莎命令似的看着她。
墨戚淡笑着走上前，扶着慕雪的肩膀轻笑，“爱妃但试无妨。”
爱妃？慕雪疑惑的盯着他，看着他莫名的眨眨眼睛，不觉叹了口气，他是太子，他的话不能拒绝……
“苏染愿闻其详。”慕雪欠身施礼道。
“好，不知天上有多少颗星星？”穆客罕挑眉问。
大殿内静的出奇，这个问题是缅庆国几代相传的难题，几代老人都没法解答，就凭这一个小丫头……
“和护城河里的沙一样多……”慕雪淡淡的回答。
明新帝突然睁开假寐的眼睛，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子。
“你怎么确定是这么多？”穆客罕惊讶的问。
慕雪轻轻地笑出了声，“不信，您可以去数数……”
说罢，墨戚不觉嘴角上扬，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一丝兴趣。
没有人傻到去数护城河里的沙，就像没人傻到去数天上的星星，慕雪想到这便想到阿凡提的故事，心中不觉一阵欢喜。
穆客罕的脸色瞬时变白，心中甚是不服，“大陆的中心在哪？”
“在皇上右脚下……”慕雪抬头凝视着穆客罕的眼睛，满是笑意。
“为什么？？”穆客罕心中憋着怒气，嘴中却还满是客气。
“不信，您可以量量……”慕雪淡淡的回答。
这时，明新帝顿时笑出了声，对慕雪的机智甚是喜欢。
克秋莎听罢紧紧得将慕雪拥在怀里！这个叫云苏染的女子，她喜欢！
“云苏染！BEST！”
“Thanks.”慕雪下意识的回答，虽然声音很轻却还是被克秋莎和墨戚真真切切的听到！
墨戚的眼中泛出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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