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梦魇
白雪皑皑,大雪已经覆盖了整个苍穹,腊梅的香气袭来,却让慕雪不禁轻轻咳嗽起来。
现在不是夏天吗?怎么这边全是雪?难道这次她真的死了?
慕雪往四周望了望,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异常熟悉!楼台宫阙,青砖红瓦,这是……重阳宫!
天上的皇宫也是这样的?那怎么看不见神仙??
“慕雪……”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慕雪却突然定住,怎么人死了之后也会遇到熟人吗?
她转过头的瞬间,看见满脸笑意的墨戚,然而他的视线看的却不是她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在那片腊梅树下,有一个圆形的坟墓,而那个墓上的名字是……爱妻……林慕雪!!恍若晴天霹雳,慕雪怔怔的看着墨戚那布满歉意却仍笑意不减的脸色,一步一步走近那个被向日葵堆满的白色陵墓,难道她现在是亡灵??
慕雪跑近墨戚身旁,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却没发现他的神情有任何的变化!不会吧?她真的死了?还是孤魂野鬼?
“站住!”一声怒喝从背后传来,慕雪缓缓转过头,却看到云戟正仇恨的看着她,哦,不是,是墨戚,手中正紧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枪!
墨戚却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只是行动的更缓慢了,好像心里正在忍着巨大的悲痛。
“我说过站住!”云戟紧皱着俊眉,右手已经扣动了扳机,对准了墨戚的眉心!
他要杀死墨戚!慕雪慌慌张张的跑到云戟身边,伸手挡在云戟前面,却发现云戟伸出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该死的!
看着此时剑拔弩张的情势,墨戚却没有任何变化,仍是缓缓的前进着!
只听“砰!”的一声,那颗子弹便穿过慕雪的身体直直射向了墨戚!
“不要!!”慕雪慌忙着转过身,却突然发现眼前一暗!
当有一丝光线射入,慕雪缓缓的睁开眼,却发现她的左右手分别被刚刚那两个水火不容的家伙紧紧抓住!丫的,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都死了?死了也要争?
“慕雪,跟我走……”墨戚温柔的声音传来,慕雪心下一愣,却发现云戟拉着她的手更紧了!
“雪儿,你自己选择……”云戟依旧抓着慕雪,只是比刚才松了一点。
慕雪左右回头,看看满脸笑容的墨戚,又看着眼神温柔的云戟,眉头紧紧的皱起。
“你们他妈的都放开我!我做了鬼了你们都不放过我不成!放开!!!”突然慕雪一阵怒吼,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
还是刚刚那个陵墓边,墨戚还在往前走,而云戟手里还是拿着那把枪……
我靠……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慕雪紧皱着眉头,看着刚才的情形又一次上演……难道是梦魇?
突然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慕雪紧紧的闭上眼,口中默念,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要醒过来!
“雪儿,雪儿……都怪我……”云戟紧紧的握着慕雪的手,看着她在睡梦中仍然皱紧的眉头,心中的悔恨已经充满了全身。他应该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的,明知道她没有武功,明知道她这人遇到事情从来不会为自己想,他真不应该离开她的身边!
听到有人在叫她,慕雪皱着眉头,缓缓的睁开眼睛,却看到这是自己的房间,难道她被送回县衙了?
“雪儿!”云戟看到醒过来的慕雪,心中一阵欢喜。
慕雪这才看到守在身边的云戟,脸色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而此时此刻,她相信他的眼中只有她……可是,这又能怎样,他已经有自己的家庭,她总不能再去勾搭人家有妇之夫吧……而她刚刚的那个梦,仍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怎么回县衙了?”慕雪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云戟轻轻按了下去。
“躺好。是晏无计从后门送你回来的,那些旧贵族的人肯定会来找你,只是这一时三刻绝对不会想到你会在县衙。你且安心休息。”云戟一手将慕雪按下去,另一只手却仍然紧紧握着慕雪的手。
慕雪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胸前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此时,她真的很贪恋这片刻的温存,哪怕她知道这并不长久……
“云戟……”慕雪转过头,紧紧地盯着云戟的眼睛,还是那双褐色的瞳,眼中却多了一分心痛。
“雪儿……不要再将我推开好不好?”云戟将慕雪的手捧在手心中,在她的手背轻轻印下一个吻。
慕雪却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戟,你可知道,其实是你将我推得更远……”
云戟眼神一怔,看着慕雪挂着淡淡忧伤的明眸,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云戟此刻的呆滞,慕雪的心好似又开始抽痛,只是抽出手,嘴角轻轻上扬,背对着他,疲惫的模样,“我累了……”
“雪儿……”云戟看着慕雪满心拒绝的样子,心便沉到了谷底,起身便欲离开,却被慕雪抓住了右手!
慕雪紧紧的抓着云戟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云戟,放下心中的仇恨好不好?”慕雪温柔的看着云戟的眼睛,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但是她知道这个仇定是折磨了他很久……
云戟却没有回头,只是空洞的看着窗外。
“你会不去找钰黎报仇吗?”
慕雪听罢,眉头紧皱,如果不是要找钰黎报仇,她何必还这样折腾自己……
慕雪拉住云戟的手慢慢松开,她被赐毒酒,被毁容,被细雨楼的人追杀,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与宫里的那位嫉妒心极重的娘娘相关!叫她放下……谈何容易……
感到慕雪的手松了下去,云戟却突然反手握住!慕雪眼神随即一愣。
“我没有资格说你,我只希望你的仇人,不要是墨戚……”慕雪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听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身形一晃!难道……真的是墨戚!
“云戟!!”慕雪拉着云戟的手坐起来,紧紧的抱着他,止不住身上的疼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云戟听到慕雪的反应,赶紧转过身,将她轻轻拥在怀里,感受着怀中人此刻的脆弱。
慕雪紧抿着惨白的双唇,扯到了伤口,额头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眉头紧紧的皱着,手紧紧抓着云戟的手臂。
“雪儿,真希望你有时候不要那么聪明……”云戟嘴角漾起一丝苦笑,早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知道,只是没想到,即使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猜的出来……她心里觉得亏欠墨戚,所以不顾一切的要帮他,可是,却让他们越来越远……
“如果我不要报仇,那么,你可不可以,也不要找墨戚报仇?”慕雪忍着身上的痛,而此时最痛的不是身上的伤,却是心里的那个伤……
“我不能置国仇家恨于不顾!”云戟握紧了拳头,却看到怀中人眼角流出一滴泪,嘴角却是在笑着……
心好像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层一层裂开……
“我同样不能置墨戚于不顾……你,走吧……”慕雪淡淡的话一字一字打在云戟的心上,却看她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静静的转过身,再不看他一眼……
听到他叹息,听到他嘴角呢喃的话语,听到他转身轻轻地离开……不知不觉间,泪已打湿了枕面……
云戟,若是凭着我对你的爱,我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已有妻儿,可是墨戚是个好皇帝,他会给百姓带来安乐,而我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后,我要看到一个安宁祥和的世界,那个时候我才会安心离开……
几日后,慕雪的伤好了一些,已经可以下床,只是这几日却再没见到云戟,也没有墨戚的消息。
“大人,身体好点了是不是该跟下官算算账了?”听着晏无计那无赖的声音,慕雪的心情却是好了许多。
慕雪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什么帐?”慕雪装着糊涂,前几日芬香楼确实被她搞得鸡犬不宁。
晏无计却是哼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坐在她的对面,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盯着慕雪的眼神却甚是悲痛!
“大人您在我芬香楼玩的可开心啊?”晏无计提到芬香楼三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从她那天开过枪之后,这芬香楼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可那个罪魁祸首倒是一脸的轻松。
“对了,你是来跟我结算医药费的吧?我可是在你芬香楼受的伤,这笔帐倒是要算到你的头上。”慕雪看着晏无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暗暗笑着。
晏无计顿时脸更黑了……这叫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
慕雪看着他的反应,却从袖中拿出了一叠纸,递到了晏无计面前。
晏无计原本紧皱的眉头在看到展开的那几张纸后,顿然舒展开来。
“我说过不会砸了你芬香楼的招牌,这是我和昭凝选出的几首歌,过几日昭凝会去教芬香楼的姑娘们怎么唱。”慕雪淡淡的品着手中的茶,看着晏无计脸色缓了缓,心中却暗自为晏无计捏把汗,要是昭凝知道晏无计前几日说县令夫人和小捕快偷偷私会,不知道晏无计还会不会笑得出来……
“大人!不好了!”昭凝匆匆从门外赶来,看了晏无计一眼,便在慕雪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慕雪听罢,眉头皱了起来……
秦筠殇到成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