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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骑士与猎犬

巴菲尔德的尸体被发现时,坎农和萝贝琪已经走远了。石堡里的士兵、仆役们乱作一团,但几位有经验的老兵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很快组织大家处理好了一切事物:向小镇所在的壁炉堡送去一封关于近期变故的信函,信中巧妙地隐去了治安官大人死去的场所;遣人寻找治安官之女——亚历山德里娜的下落;挨家挨户地搜查凶犯,并尽可能多的收缴嫌疑物件,比如兽皮野味等来自冬雾山谷的值钱物品。

地下兄弟会的短手老大亲眼看见士兵们手拿信函离开冽冰镇,敏锐地察觉到机会,立即备了两匹快马轮换乘骑,抢在士兵们前面抵达壁炉堡通报信息。

壁炉堡的领主——盖根爵士,他知道短手老大其人,本不打算接见,但关于巴菲尔德死去的惊人消息让他改变了主意。

短手老大吃力地挺着肥硕的身躯,恭敬站立在盖根爵士座前,如实讲述了巴菲尔德死去的地点,盖根爵士仅点点头,兴趣索然。

短手老大话题一转,表明自己在小镇的名望与实力,发誓能在短期内逮捕杀人凶手,替领主大人分忧,盖根爵士皱皱眉,有些不耐烦。

留给短手老大继续讲述的机会不多了,他反复揣测着盖根爵士的内心,焦急得满脸渗油,突然说:“尊敬的大人,治安官大人的牺牲虽然可惜,但更令人痛心的是小镇的商贸生意……”

“噢?”盖根爵士坐直了身子,冽冰镇是他的属地,小镇贸易是否稳定,必然牵扯到他的利益。以前巴菲尔德担任小镇治安官时,税收金额就一直未能按要求逐年提高,盖根爵士对此颇有些不满,但此时连治安官也没有了,税收难度只会更大。

盖根爵士关心地说:“你走进一些,详细讲讲贸易的事情。”

于是短手老大夸张地描绘出一幅小镇贸易乱象:治安官死后,一是冬雾山谷的乡巴佬们纷纷涌入小镇开设黑市,严重扰乱市场;二是士兵们借逮捕凶手为由,肆意搜刮本镇及外地商人;三是雪狼皮、白熊皮等假货逐渐变多,小镇多年建立的良好声誉摇摇欲坠。

盖根爵士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短手老大所讲的内容真假难辨,却并非危言耸听。如果小镇不迅速恢复常态,恐怕贸易形势会变得更加混乱。他细细一想:“这短手胖子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还不是为了治安官的头衔?”于是故意抛出话题:“可惜巴菲尔德大人的灵魂已经飞向上主,如果他在世,小镇的贸易一定平稳旺盛。”

短手老大立刻接话说:“尽管我认为巴菲尔德大人没有让小镇的贸易繁荣兴盛,但仍祈祷他的灵魂在上主艾尔芬的庇佑下得享安息。”

“感叹你说话的勇气,先生。难道你比巴菲尔德有更好的治理方式吗?”

“尊敬的大人,请允许我提出大胆的建议!恳求您委派我作为您的代理人,更好地巩固小镇的贸易,更好地实现您的利益!第一,我自出生至今都未离开过小镇,比任何镇民更怀抱热忱、更享有声望,我和我的手下绝不会像那些石堡里的士兵,整日欺压本属于您的镇民,搜刮本属于您的财富。第二,我和我的手下会全力净化市场、清除非法贩徒和假劣货物。最关键的第三点,按照帝国的律法,冬雾山谷的乡巴佬们理应是您的臣民,他们理应顺从您的意旨,然而他们依靠着狭长的黯雾小径、险要的山谷地形,藐视您的绝对权威!更可恶的是,乡巴佬们在无雪季高价贩售兽皮野味,雪季时又来索求货物援助!如果您允许,我将组织一支善战的佣兵,替您收服冬雾山谷和乡巴佬们……”

“这样我就能直接获取冬雾山谷的走兽珍宝、树林矿物……以及一切。”盖根爵士的神情变得舒展。

“这一切理应属于您,但您不必亲自出手。”短手老大奉承说。

盖根爵士心底很清楚短手老大和他的手下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地下兄弟会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但内心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盘算,于是问:“按照帝国的律法,治安官必须由受册封的骑士来担任……你……”

“我完全可以承受打造盔甲、供养马匹、支使侍从的一切经费,尽管我深知付出庞大。为了小镇,为了您的利益,我甚至甘愿付出生命。”短手老大回答道。

“骑士必定是富有的,寒士配不起这样的奢侈。然而一名真正的骑士不是仅凭财富就能塑造……你还缺乏高贵血统和战斗荣誉!”盖根爵士的话语一针见血,但他紧接着又伸出橄榄枝,说道:“你的血统在摇篮里就已注定,荣誉则需要从刀剑中获得。你可以带着壁炉堡的委任状,以‘代理’治安官的身份返回冽冰镇,加紧整顿武力,维护小镇的治安与贸易,从蛮野乡民手中夺回冬雾山谷,寻求属于你的荣誉与凭证……到时,我必授予你骑士的高贵封号、治安官的正式头衔!”

“荣誉即吾命!”短手老大模仿骑士的腔调回答。

一烛时间后(烛:计时单位,一烛等于半小时。),短手老大得意地离开石堡,迎面遇上迟来一步通报巴菲尔德死讯的小镇士兵,他掏出羊皮纸委任状,指着上面墨迹未干的字迹,以长官般的腔调命令返程。

壁炉堡里,盖根爵士的一位贴身属下问:“大人,短手是冽冰镇地下兄弟会的首领,恐怕不适合成为您的代理人……”

盖根爵士平静地回答:“我捕猎时,总会使唤猎犬奔跑在前。在我看来,短手既不适合成为骑士,也不适合成为治安官,但最适合成为我的猎犬!等他与小镇各种势力、冬雾山谷蛮野乡民互斗至最后一口气,壁炉堡真正的骑士们就有名义进攻,轻易将他们全部驱逐,用最小的代价将冬雾山谷收入囊中!”

默诺、亚历山德里娜和齐格菲列特师徒此时仍在商量着修补屋顶的事情,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小晨无意中触动了阁楼上的施法材料,受到了惊吓,昏耷耷地伏在地上。远处有一名小镇士兵骑马飞奔而来,军马还未停步,那名士兵便从马鞍上滚落,跌跌撞撞地向亚历山德里娜跑着,嘴上喊道:“小姐!小姐!您父亲他……”

“他来请我回家吗?那真谢谢你通报消息呢!”亚历山德里娜咯咯一笑。

“不!不是!他……被杀害啦!镇民们说,凶手就是曾经囚禁在石堡里的……那个坎农!”

大家同时惊讶了,亚历山德里娜顿时泪流满面,她迅速牵了马,边哭泣边朝士兵说:“我们赶紧回石堡去!”

默诺拦住说:“我陪你一同回去。”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扰乱了心绪,心中既为亚历山德里娜感到心痛,同时又担心着坎农的安危。一边是热恋的爱人,另一边是新交的挚友,让他难以平衡。

亚历山德里娜忿忿地说:“你和坎农不是狱友吗?倒是告诉我他的踪迹!凶手现在在哪儿?”

“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默诺实话实说。自从他们在瞎老爹的墓园分别后,便再无联系。

亚历山德里娜盯着默诺,心中又爱又恨,喊道:“我讨厌你!”蹬着马飞奔离开。

默诺从地上抱起小晨,也牵了一匹马飞奔追赶。他已经想好,首先要安抚好亚历山德里娜的情绪,避免两人产生任何误解。然后必须找到坎农,当面问清楚事情的原由。

伦星望了望屋顶的徐徐浓烟,又望了望亚历山德里娜骑马扬起的飞尘,自言自语地说:“今天真是糟透了。”

齐格菲列特吩咐道:“你快追上他们,我们在小镇上受过亚历山德里娜的庇护与恩惠,应当在她痛苦的时候陪伴左右、给予帮助。”

“是的,老师。”

“同时不要遗忘,我们来到这座小镇的最初目的是什么。”

“记得,寻找并除掉叛法师……可目前毫无头绪啊。”

“伦星,已经有确凿的消息证明叛法师流窜到冽冰镇,只是他隐藏在暗处,我们暂时找寻不到。能够隐藏这么久不被发现,必然有可靠的处所,也必然有强力的保护者。所以我认为,巴菲尔德的死,极有可能让叛法师暴露踪迹。”

“叛法师在小镇上有强力的保护者?巴菲尔德有没有可能把叛法师藏匿在石堡中?”

“不对,巴菲尔德曾在亚历山德里娜的闺房里看到我们,显然他厌恶我们,并认定我们是怪异人士,根本不知晓我们的法师身份。因此可以推断,他不仅没有藏匿叛法师,甚至连见也未见过。另外,我们接近亚历山德里娜这段时间内,也从未在石堡中发觉有叛法师的踪影或任何施法痕迹。”

“毕竟冽冰镇仅有这么小,除了石堡,叛法师还能躲到哪里去呢?”伦星满腹疑惑。

原来,齐格菲列特师徒从龙舌兰学院一路奔波到这个北境偏僻小镇,正是为了寻找并消灭学院里的叛法师,而能让灰袍长者齐格菲列特亲自出手的叛法师,想必绝不是寻常人,他们之间牵扯的事件,也绝不是寻常事。

伦星带着老师的指命,骑马飞奔去追亚历山德里娜,脑海中隐隐浮现出叛法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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