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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信我,我不是小偷

周末终于来了,忙碌了一周后,于佳安这天感觉格外轻松,神经放松,浑身的关节骨头也像散了架似的酸溜溜的舒服。今天是周五,一向热闹的单身宿舍现在只剩下了她和陈雪两个人,快乐的陈雪一边哼着歌一边忙着做美容,给满屋带来了草莓面膜的香甜味。

总算能让人喘口气了,于佳安在心里情不自禁地说道。

这是个难得的安静的时光,平时员工宿舍里总充斥着各种声音:吃零食的声音、嘻嘻哈哈的笑声、电视的声音、激昂缠绵的自我陶醉的情歌声和各种嗲声嗲气的煲电话粥的声音……,这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她们宿舍的背景音乐,这个女教师宿舍也不似外人想象的整洁清香,女孩们的床头大都凌乱地放着各种毛绒玩具、睡衣、性感的内衣和流行杂志。宿舍里的气味也是难以形容的味道,除了花香味香水味少女身体的味道有时还会夹杂着她们买来的麻辣烫、老干妈辣酱和糖葫芦的味道。

于佳安在草莓面膜的淡淡甜香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片刻惬意时光。

于佳安的床在下铺,她的床是全宿舍最整洁的,整洁得带着几分寒酸:床上除了几本学前教育的理论书籍其他什么也没有。

她此刻歪在床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电视上是省台的知名节目“今日视点”:女记者正对着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士发问:“作为艾蒙教育集团的董事长,您对最新收购的锦绣园幼儿园教师的集体罢工是如何看待的?”

同为艾蒙旗下的幼儿园,大家早已对锦绣园姐妹的罢工事件热议成了一锅粥,据小道消息称那个分园的老师们不仅停止工作而且事先联系好了媒体,许多家长早晨送孩子来时发现没有老师,着急上班的家长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转圈。他们纷纷气愤地对着电视镜头指责抱怨幼儿园。这帮老师们成功地把罢工事件炒的家喻户晓。

于佳安今晚守在电视机前就是为了看姐妹园事情的进展状况。

电视里董事长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随意的高贵的微笑:“在艾蒙教育集团收购新园的第一天就发生这件事,我的确非常担忧,为宝宝们不能正常上课担心,为影响家长朋友的正常工作而心急如焚。但是从客观上来说这恰恰说明以前的管理中存在着大量的问题,这就需要艾蒙教育集团为它注入新鲜的血液,正需要艾蒙教育集团这样规范标准的新机构来解决前任幼儿园的多项遗留问题……”

于佳安专心致志地听董事长对社会各界做出的种种承诺,心里对董事长充满了钦佩。她想也许有一天她会去找董事长,可是不知道董事长会不会见她?传说董事长的秘书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是个非常傲慢的人,自己只是一个小老师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于佳安正在沉思,冷不防陈雪飞快地拿起遥控器换了台,洗净了面膜一脸光彩的陈雪,现在嘴里心满意足地嚼着苹果,她笑道:“我的乖宝宝,别听太君在这儿瞎摆活了,她又把这次危机当成宣传的机会了,为什么媒体不报道一下咱们太君的夕阳红爱情呢?你说她是被***呢还是在包二爷呢?来来来,娱乐一下看八卦了。”

电视里董事长高贵的面孔一下子变成了仙女姐姐刘亦菲。私下里年轻的老师们都管董事长叫太君,虽然她不到50岁,保养的也很不错,可是在这帮20来岁的女孩看来,她实在已是年老色衰的徐娘了。

于佳安无奈地坐了起来:“老是看那些离咱们生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真是一个八婆,还敢八到太君的头上,你不想在艾蒙混了?”

于佳安不喜欢听人们说董事长的绯闻,在她心里董事长就是成功女人的典范。她是本省最知名的教育集团的董事长,身家过百万的董事长美丽高贵,无论任何时候总是那么优雅宜人。于佳安只见过一次董事长,那是她来幼儿园视察工作。她那天穿的是一件翠绿色的衣服,一个年仅五十岁的女人穿着翠绿色衣服,奇怪的是效果并不雷人。她的身材既不臃肿也不干瘦,翡翠一样绿生生的颜色衬着她的肤色格外白皙。她边走路边随意地四处打量,她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但你若和她对视,就会发现她藏在猫样慵懒眼神中的犀利精明。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热情甚至崇拜的人们追随,她的头上好像有金色光环罩着似的。至于那些八卦她的人也是羡慕得直咂嘴。

陈雪故意站到于佳安面前将苹果嚼得清脆:“大姐,你有点生活乐趣好不好?看你天天为国计民生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大常委会主任呢。”她说完将苹果递到于佳安嘴边:“来,吃一口。”

于佳安对着苹果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不吃了。”

陈雪坐到于佳安身边,用肩膀轻轻撞她一下:“怎么啦,你?像个怨妇似的叹气,还是为上次收钱的事吗?咱们学校的同事太过分,没有一个人肯为你说话。真是世态炎凉。”言语中充满愤愤不平之意。她心想可怜的佳安现在被误解成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孩,在这个单位里大概只有我会相信她了。

于佳安听到陈雪说的事便摇头:“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也不能怪她们,这种不明不白的事,怎么让人家帮忙。你想,你按照平常人的思维来想这件事:闹闹的妈妈是企业领导,一个月的工资能顶咱们一年了,是没有可能为了这点钱赖账的。而谁又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对我来说金钱是多么的重要。大家怎么会不往那方面想呢?只是想想有些可悲,似乎贫穷的人是应该犯错的。”于佳安在苦笑中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一定要求领导查清这件事,我不能背这个黑锅,我还要闹闹妈妈当着大家给我道歉,她那天的态度太气人了,一口咬定就是我拿了她的钱。”

于佳安在这件事上是绝对不能低头的。别说关系到教师的师德,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能容忍别人把自己当成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于佳安想起那天的一幕,想起老园长的话“这件事的过程只有你们两个当事人最清楚,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们的是非。你现在要求何禾妈妈给你道歉是不可能的。她现在也在气愤中,不过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真相的。”

“园长,那您相信我吗?”于佳安的眼圈红了,困境中的于佳安太需要温暖的信任了。她也相信老园长会坚定地说相信自己,给自己信心。老园长那种“从皮看到瓤”的看人功力,会不知道于佳安是哪种人吗?

可是老园长是这样说的:“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于佳安,你要明白幼儿园是服务行业,家长就是我们的客户,是我们的上帝,如果这件事家长不再追究了,就让它静悄悄地过去吧。”

于佳安的心一片冰凉:“园长,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难道她是上帝,我就不是人了吗?必须查清楚,闹闹妈妈必须给我道歉,她的态度您也看到了,我觉得她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孩子的老师,她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是的,要道歉,必须的!

于佳安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那一天,那一刻,当着那么多人,闹闹妈妈咄咄逼人的言语“你们幼儿园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让一个实习生收钱呢?我是不可能记错的,我绝对已经交给她了!”她斩钉截铁的傲慢态度把于佳安逼到了一个无法转身的角落,那么冰冷的的眼神好像尖尖的小毒针嗖嗖地就射了过来,,射的人又冷又麻。惶惑的于佳安不知如何阻挡这复杂的眼神。

而这一幕该如何静悄悄地过去呢?要总这么不清不白地生活在大家中间吗?

“于佳安哪,你现在不是任性的学生了,你已经毕业了,你现在是于老师了。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说清楚的,如果真的委屈了你,也许只有你把这委屈咽下去。”头发雪白的老园长语重心长:“你现在是实习,说明白点实习就是受委屈受气的。”

咽下去,说的这么轻巧,这不是唾沫星子,这么大的冤枉怎么咽下去呢?以后别人怎么看我,宿舍里丢了东西是不是也要怀疑我?我怎么和大家一起生后?大家会不会防贼一样防着我?于佳安听不进去,也不想听进去,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还没有学会对领导掩饰自己的情绪,领导在她眼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权威,她对着自己的领导把脸一板,转身走了。

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幼儿园组织活动,去一个著名的景点玩。会计要求各班老师先收门票和车费,收好后再交到财务室。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一周于佳安班里的一位配班老师名叫欣欣的请婚假,于佳安就暂时顶欣欣老师的岗上早班,负责在班级门口迎接小朋友。欣欣老师还交代于佳安要把费用收齐。第一次收费的于佳安很认真,对每个家长都详细地说清楚门票是多少车费是多少。家长们非常配合,没两天,钱就快收齐了,于佳安统计时发现只剩下一个闹闹还没有交费。于佳安猜测闹闹的妈妈一定是忘了,闹闹的妈妈前几天来交过一次钱,她本是班里第一个交钱的家长。可于佳安当时手头偏偏没有零钱,她就抱歉地对闹闹的妈妈说不如下次把零钱备好再交。着急上班的闹闹妈妈就拿着钱匆匆走了。

事情的结果是这样的:到了出发的日子,于佳安发现闹闹妈妈还没有交钱,就对她说让她把钱直接交给财务室,因为她已经把班里的钱统计好上交了。谁知闹闹妈妈听完很不高兴地说:“我不是早把钱交给你了吗?你还差零钱没有找我呢?怎么还让我交啊?”

于佳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以为她忘了,提醒她道:“您是交过一次,不过当时没有零钱找您,又把钱给您了,您再仔细想想。”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这关系到一个教师的道德水平。

闹闹妈妈生气的样子出乎于佳安的意料,她坚持说自己已经交费了,还怒气冲冲地去找园长。园长要调出监控来看,可是充满戏剧性的是:那天监控恰好坏了!

于佳安呆了,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简单的事情,不简单的结果,别人看的是戏,可对戏中人而言却不能不说是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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