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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009年夏天,林箫楠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四年的同学,离开了她最爱的城市上海,回到自己的家乡——枫叶城。

枫叶城是一座美丽的小镇,这里依山傍水,自然环境优越。每当深秋,漫山的枫叶便染红了山头,染红了天空,远远望去,片片红霞萦绕在天际,十分美丽。林箫楠就出生在枫叶城,尽管她是一个地道的东北女孩,但在她身上却丝毫找不出东北女孩的泼辣,四年的南方生活早已把她熏陶得温婉内敛,只是她骨子里没有改变的是天生的单纯与坚定。

这是箫楠的最后一个暑假,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去A银行上班,成为一个职场人。其实与A银行签约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原本做一个小资的白领女性的梦想在这个人踩人的社会,在这个过于物质的时代,在这个大城市户口就是资本的现实中磨灭了。不过她也不沮丧,至少回到家乡工作让她的父母感到踏实与安慰。

唯一心里有落差的是她看到很多高中同学都跑到南方发展,深圳、珠海、广州,让她羡慕不已,还有就是张爱玲的幻想也许彻底破碎。

所以这个暑假,林箫楠在家里除了复习会计考试,便是看着自己大学时代的照片,一遍遍落泪。

有一天,箫楠在房间里大叫起来:“妈妈,你快来看,我们要到春城培训!”箫楠声音很大,她一点都不高兴,他不想离开爸爸妈妈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何况这个城市是一个小城市,何况这次培训为期40天,何况培训期间要穿正装。

林箫楠满脑子的不开心,即使这样她也很无奈。

2009年7月31日,林箫楠的父母开车送她去春城。车子开在高速公路上,她发现感觉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她有一个习惯就是只要上了交通工具就睡觉,无论是汽车、火车、公交车还是飞机。她迷迷糊糊地睡醒了,高速公路标识牌提醒她已经到J省境内了。她边问爸爸还有多久才到,边和爸爸讨论着J省的经济发展水平还是与L省差距很大。妈妈时不时给她一个苹果吃,她感到还是呆在爸爸妈妈身边幸福。

下午一点多,终于抵达春城,这座小城市让她充满好奇。

当她和爸爸妈妈到达培训基地的教室才发现,她好像来晚了,教室里都是人,她还看到了面试时的部门经理。林箫楠稍微有些紧张,但她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认识,心情舒缓了很多。箫楠爸爸在春城有几十年的朋友,要不是这次送箫楠,林爸爸也很难与这些朋友见上一面,所以他们约了晚上在培训基地对面的宾馆吃饭。

草草填好两张表后,箫楠妈妈陪她去找寝室。她是从小被惯坏了的,即使在上海的四年生活让她成长了很多,回到父母身边,她还是表现出小女孩的娇气。

一口气上到五楼,眼前的景象顿时让她大失所望。这是什么寝室呀,墙上掉白灰,偌大的房间摆了四张床后的空间还很大,卫生间是公用的。箫楠失望极了,只是眼前突然闪现的漂亮女孩让她振奋一下。

“嗨,我叫迪迪,你呢?”女孩说着,向箫楠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恩,我叫林箫楠,很高兴认识你。”箫楠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蹲在地上事理衣物,一边回答说。

又跟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孩聊了几句,箫楠便与妈妈下楼了。走在这个“校园”里,箫楠发现这些同事都是自己来的,并没有父母陪伴。她略微感到不自在,但很快高傲地抬起头,反正我爸爸妈妈宠我,她心里这样想着,与林妈妈离开了“校园”。

她们来到马路对面的水果店,箫楠虽然天生丽质,但在后天保养上也很下功夫。妈妈替她买了提子、香梨还有苹果,又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旺仔牛奶和蜂蜜,才拎着两大袋东西出来。

晚上,箫楠一家如约来到培训基地对面的酒店,号称酒店,其实也不过如此。箫楠边走边想,为什么派我们来到这里培训?所以到最后,她还是悔恨来过春城,即使这是她也束手无策的。

她见了爸爸的朋友,见过的没见过的。箫楠从小就跟爸爸出去应酬,所以在这方面甚是不紧张。她很自然地享用来到“春城”的第一顿晚餐,一边还对这群长辈随声附和着。

7点30分,箫楠提醒爸爸妈妈她该回学校了,因为下午报到时明确要求晚上8点之前必须回到寝室。箫楠妈妈送她回去,不是很长的一段路上却对她叮嘱万千。箫楠很不喜欢妈妈唠唠叨叨,但她心里还是很舍不得与妈妈分别的。

但是来到寝室之后,看到其他的三个女孩,箫楠对母亲的留恋很快被新鲜感代替了。她寝室里的三个女孩:除了来自A市的迪迪,还有来自S市的青青和来自C市的玉玉。

后来事实证明,箫楠也许是天生与类似的人在一起的,她很快与这三个女孩打成一片,而且青青、迪迪还有她经历了也许是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第二天一清早,箫楠极不情愿地从梦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美丽得有些妖娆的迪迪,箫楠用她一贯的嗲声嗲气说了句“早上好”,迪迪用她极其暧昧的眼神忘着她“楠楠,你真是个宝贝”。

箫楠一脸甜蜜地去洗漱间洗漱。她在大学没经历过这么多人在一起洗脸,感到很新鲜,便一边刷牙一边偷瞄着从她身边走过的女生。不可否认,箫楠是一个十足的色女,她在乎的是整体的美感与一种可以称之为“空灵”的气质,所以,能与迪迪住在一间,她感到幸运与幸福。

尽管住宿条件不是尽如人意,培训学院的饮食却真的不错。学院的食堂设在宾馆的一楼,一扇门与宾馆大厅相通,另一扇门直接通向操场。就是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餐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改变了箫楠的人生轨迹。

第一天上午的课程是听A银行省行的一个副行长的讲话,对于他们这群刚出校门的孩子来说,自然感到激动和兴奋。事实证明,A银行省行领导对这批新入行员工的确足够重视,因为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又陆陆续续地听到更大的领导讲话。

第二次听总行领导讲话期间,箫楠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是她在与A银行签完协议,正准备离开会议室时看到的,当时箫楠一下子就惊呆了,这个男生的感觉实在太像她暗恋了好多年的那个现在身处祖国中南部的校友加邻居了。箫楠这一天的心情都在忐忑,她总想找机会多看那个男生几眼,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看到的究竟是眼前的这位“同事”,还是那个很长时间没见的“校友”。感觉总归是感觉,箫楠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不能说她花心,但是肯定不安定。不到一个月,箫楠就把眼前的这个幻想人物忘得一干二净,这话说得到也不贴切,不过至少是两人当面谈话都没感觉。感觉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箫楠不知道她如果没了感觉还剩下什么。

在培训中度过的第一件难忘的事情是素质训练。在为期两天的训练里,箫楠结识了一批有才有趣的同事。训练第一天的内容包括选出团队队长、给自己团队起名、展示团队内涵。箫楠所在的是第十团队,美女迪迪毛遂自荐,作了第十团队的队长。接下来面临给团队起名的问题,箫楠一贯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她只是一边静静听着大家的意见。后来一个叫锋锋的看起来不起眼的但事实证明他不但搞怪能力非凡而且实力雄厚的男孩发话了:“叫‘太阳石’吧,‘太阳’象征着光芒和希望,‘石’意味着坚强与力量。”箫楠开始觉得这个名字好奇怪,但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况且大家都同意了的,她没有表态。

晚上,老师们带领这十个团队玩了一个叫做“盲人引路”的游戏。第十组最后出发,在出发之前的那段时间,他们与带队老师聊天。老师在很快的时间内记住了队员的名字、来自哪所高校及大学所学专业。箫楠对这老师的第一印象是和蔼可亲。

轮到第十组出发了,箫楠稍微感觉忐忑。首先是队长迪迪带领大家,箫楠听到迪迪略带家乡味的口音,心里平静了许多。其实,箫楠是一个很敏感的女生,这不只跟她的血型(AB)有关,也跟她的生活环境有关。她在南方呆了不长不短的四年,时间的洗礼与环境的变幻早已让她封死了那颗原本赤裸裸的、完全暴露在外面的心。与四年前的她相比,她变得有些自闭;她不再是那个人家说什么她都相信的小女孩,她开始怀疑;她不再跟同学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把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尽收眼底,却不发表任何看法;她学会隐藏伤痛;她变得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但她始终相信自己。所以,玩这个游戏,还是让她有所戒备的。在换了好几个“领头羊”之后,她原本冰冷的心突然有一丝温暖。

轮到箫楠了,她小心翼翼地为大家指路,她还是很善良的,她见不得别人受到一丁点伤害,哪怕是无心的。游戏进行得很顺利,第十团队胜利归来之后,大家大功告成了。显然,大家都有些疲惫,老师让每个团队围成一个圆圈坐在地上,悠扬的音乐响起。箫楠爱音乐爱到骨子里,她喜欢钢琴的伴奏,那种华丽清澈的声音总让她感到莫名的悸动。她经常说自己是为音乐而生的。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箫楠想起了很多,忍不住泪水潸然。她神经纤细,每每想起往事,便忍不住动情,她想到了为她辛苦奔波的爸爸妈妈,她想到自已离理想一步之遥却终究迈不过去,“旦复旦兮,日月光华”,站在同济,遥望复旦,一街之隔,却似千里,那是一种怎样的愁恨与哀伤?

老师在他们每个人的手上绑了一条蓝丝带,并对每个人都说了一句话。箫楠泪眼婆娑地看着为她绑蓝丝带的老师,老师的厚重的眼神和亲切的话语让她感到丝丝暖意。

经过第一天的折腾,大家都很疲惫,但是大家都很准时地来到场地。箫楠的手腕上还绑着蓝丝带,她希望这蓝丝带给她以安定的力量。第二天第一个游戏是“信任被摔”,这是一个需要胆量的游戏。十个组都被打散了,她有幸偷瞄了好几次那个“校友加同事”,不可否认,这位同事的感觉(我们暂且称他为同事)对于箫楠这样的女孩有致命的杀伤力。迪迪看穿了箫楠的心思:“要不你去跟她搭讪呀?”

箫楠低着头说:“我怎么好意思呢……”

游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箫楠看到一个个高大的男生抑或弱小的女生从高处跳下来,然后被那么多人,那么多双手安全地运送到目的地,她很感动。也许信任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可以让你把生命交给别人,让你把至爱至亲的人交给别人去照顾,让你勇敢追求真爱即使挫败受伤也义无反顾。

轮到箫楠跳了。她很镇定地听从了老师的指导,闭上眼睛,以一个自以为优雅的姿势摔下去,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太重……颠簸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糟糕,箫楠被安全地运送到终点。她定了定神,调匀了呼吸,便与身边的人聊天。她望了望另外一组的“战况”,那边也是如火如荼。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T-shirt的男孩,男孩衣服的领口开得很大,露出V字型的黑得发亮的胸膛。箫楠让旁边的青青看那个男孩,青青很不屑地说:“最讨厌这种‘露’的男生。”箫楠倒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个男生有点意思。

下午的游戏是“过电网”,这是一个费力费脑又费神的游戏,它考查的是大家的团队意识、遇到事情的冷静程度和大局规划的意识。在过“电网”的时候,大家都是屏住了呼吸,生怕有一点闪失,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差一丁点也不能成功通过。但是大家都没有被困难吓倒,反而越战越勇。光有勇气还不够,大家集思广益,方法也越来越好。又经过几次失败之后,大家有些垂头丧气了。

有人说,英雄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铤身而出。就在大家气急败坏的时候,张奇出来说话了,他的话不多,但很有气势,很有领导的范儿,后来箫楠他们才知道,他就是表面老练但年纪很小,本科南开硕士北大的高材生。他的几句话顿时点醒梦中人,大家重整旗鼓,立刻动手。最后一关了,空气都凝固起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这次还不成功,那整个集体就都失败了。大家都绷紧了神经,整个会场静极了,100多双眼睛都望着那几个人。箫楠咬紧嘴唇,拳头都攥紧了,大气也不敢出,心里默默祈祷着这次一定要胜利。

十,九,八,七,六,五……最后一个人顺利通过电网,大家胜利了!全场顿时沸腾,大家都激动得跳起来,互相拥抱着。《真心英雄》的旋律缓缓响起,大家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大圆圈看着彼此,脸上是高兴,是满足,是兴奋,是感动。那一次,箫楠从心底被融化了,大家虽然刚结识几天,只要心紧紧连着,就会化为无坚不摧的力量,她流出激动的泪水。

素质训练之后,便是每天满满的课程。先是A银行发展的过程,接下来是A银行在新世纪的光荣使命以及发展模式。老师们上课都是神采飞扬,尽管箫楠坐在最后一排,她仍然可以感觉到老师们言谈举止中透露着对A银行深深的爱意和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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