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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岩画

情急之下,我用左脚用力朝那阴影中的怪手踢过去,竟被一并拽住,我重心不稳,仰倒在地。这下我可毛了,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东西,还有这等能耐,我的双脚越是挣脱就越是动弹不得。

可马上我就反应过来,这东西只是拽着我,却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倒不像是活物。我用力把腿拖出阴影,“靠!”,竟是一捆质地坚密的绳索。

不仅仅是绳索,四下还散落着一些装备,倒像是采矿作业用的防毒面罩和铁镐之类的,可最重要的是,我在一个破旧的背包中找到了几只冷烟火。在这样的环境中,要继续走下去,光就意味着生还的可能。

收拾好行装,带上所有还能用的物品,我继续朝地下的更深层走去。探照灯不会自己卡在岩壁上,还有其他的这些登山装备,一定是属于某个人的,他要不是和我一样也往更深处去了,就是顺着我来的那个洞口出去了。

他要是出去了,抛下不必要的装备倒也还说得通。可如果他走的正是我现在走的这条路,就实在有些不知所谓了,再怎么轻装简行,探照灯和冷烟火总要带走。再者说,那探照灯为什么一直开着,莫非是有意留下的标记,这么说他很可能是想告诉后来的人:我已经进去了。

这样讲来,留下的装备也就说的通了,看来还要继续向里走,希望我所猜测的大致正确,因为眼前这条路,怎么看都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和绝望。

我如同一尾微小的磷虾,被鲸吞入腹中,顺着巨大的宛若鲸口的洞道走下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一路上我几乎是摸黑走的,探照灯的灯光一闪一灭,这也是为了遇到突发情况时的夺路而逃节约能源。我是沿着石梯口朝向的洞道走的,我想这石梯当初在建造时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作用,因为从靠岸一半的石梯保存得还算完整,大概能看出每阶石梯上都雕刻了浅浮雕,有人物的也有动物的,刻画很粗糙,只能大概分辨出人形和其他图案。

可如果如我所想,这地方修造于千年之前,那么这样的工艺在当时来说已经是十分的了不得了,所以正对着石梯口的洞道,也一定是当年修造工程的核心目的,里面一定有描述工程进展过程的什么图画或器物。

我利用有限的灯光主要去照亮周围的岩壁和洞顶,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照着照着,灯光打亮的一面岩壁吸引了我的目光,好像是一幅岩画。

我赶紧再次打亮探照灯,朝刚才的方向照过去,果然,一大片黑红色的图案印在临近洞顶的巨大岩石上。由于洞内潮湿的缘故,画的内容大半已经被流水作用冲刷掉了,其余的部分大都也附着了厚厚的苔类,黑红色的印迹若隐若现,实在难以看清楚。

我的眼睛有些散光,在暗处本身就看不分明,再加上侵蚀严重的岩画,只得紧锁眉头硬生生去盯着看。看了半天,我才看出点东西,怎么好像是一张倒映在水中的黑色怪脸呢,这画极其巨大,足有篮球场那么大,占了满满半边岩壁。

一看到这我就打了个冷战,如此巨大的岩画又是高悬于洞顶之上,想必是费尽了能事,可这样艰难绘成的画作怎么是这般丑陋不堪的一张嘴脸,难不成前人的审美取向有着和现在我们完全不同的定位?肯定不会!

这画上的黑色人脸一定是当时的什么重要人物的画像,甚至可能是在这里的人们崇尚的某种神。出于对其的敬畏之意,在此画下了这幅巨大的肖像。

再仔细看,巨大的人头像两旁还有一幅幅小画,似乎是讲述着一个故事,有点类似于小时候看的连环画,从右至左将一个事件的发展过程完全地精炼呈现于此。

第一幅上画了一座巨大的宫殿,殿前有一条河,河水的正上方悬着太阳,河岸上有很多的小人,在他们中间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大概意思也就是在朝拜之类的祭祀场面。

之所以说是黑影,主要是因为其他的小人只是勾了单线的轮廓,画着简单的五官,而中间的人形则是完全涂黑的,除了脸上大张的嘴是借岩壁上的裂隙自然而成的,根本没有画上五官。

而且那黑影乍一看是人形,仔细观察其实另有蹊跷,身体细窄,四肢扭曲,像个大麻花儿,这样的身躯怎么禁得住那硕大的头颅?我暗自奇怪。

再往下看,第二幅画开始,我有些看不懂了,因为那些围在黑影四周的小人,开始一个个倒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可感觉上,他们好像都在一瞬间力竭而亡了。

倒下的小人面露惨象,被浪卷进河里。到了第四幅,画面中就只剩下那诡异的黑色人影了,正上方的太阳也少了一半,如同日食的样子。就在我一头雾水时,最后一幅岩画似乎给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画面中,河水翻滚汹涌,从这潭恶水中,爬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黑人,等等!这难道就是第二幅画中死去般倒下的小人?再看之前那黑色的高大人影,那些小人简直就和它一模一样,除了尺寸上大小有别,根本没有任何不同,全部扭曲着四肢,而且脸上都没有五官,只是挂着一张大嘴,正在僵硬的咧着嘴笑呢。

最奇怪的是,天上的太阳被涂黑了,远处的宫殿也消失不见了。就在我以为全部的岩画已经看完时,灯光一晃,在左边岩壁的洼陷处还有一幅图案,只不过与前五幅不同,这张画上只有一片漆黑,正中用白色涂料绘制了那诡异的笑脸。

在这洞里生活过的人曾经一定看到过,甚至亲身经历过这画面中的事情。无论如何,画面中反复出现的那张笑脸,十有八九是问题的关键,也许这就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那些人是不是都死了,还有那从水里爬出的黑影,难道就是老人们说到的水鬼?这高大的人影又是什么?我知道想明白这些问题,也许就能解释我的噩梦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只相信一点,这一切已经不是梦那么简单了,诸多细节提醒我,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及我被引到这个地方,还有墙上的岩画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不过当下还是尽快赶路,这种探照灯的蓄电量很大,专门是为了应付长时间持续照明用的,可剩下的量已经不多了,探照灯的电力一旦耗尽,就只能依靠冷焰火照明了,所以时间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切。

想到这里,我用手摸了一下额头,“这是…”,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满头大汗了。抬起探照灯,向前面不远处照去,在模糊的光圈范围内,我看到了一个三米多高的圆形洞口。越靠近那洞口越觉得燥热难忍,我干脆脱掉外套挨了过去。

从那洞口里,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外冒着热气,呛得人眼泪直流。而在洞口右侧一处不大的岩壁裂隙中,卡着一小段登山绳索。

不用问,这还是有意打下的记号,看来那在岸上留下装备的家伙,已经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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