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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翻手云 覆手雨

徐晃得胜,士气大盛,一面安排加紧固守,一面派人往洛阳报捷。袁平得报,自是大喜,奏帝许诺厚赏之。比及天明,张济收拢败兵,得各军汇报,方知徐晃才三四千人,知徐晃乃能人,遂长叹一声不敢再攻,忙派人请李郭二人往来商议。

张樊不动,使得牛辅不满,成天叫嚷打进洛阳报仇雪恨,又多次辱及二人,张济樊稠恨不能杀之。迁延数日,李郭大军到达潼关之下,时贾诩业已兵进潼关。

贾诩设宴对徐郝二人大加赞赏,安营扎寨毕。贾诩召集众将议事,徐晃、郝昭汇报军情,贾诩抚摸着小胡子眯眼沉思,众将知贾诩之能,遂不敢出声打扰,端坐静候指示。良久,贾诩突睁双眼,眼眸之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徐晃等沙场宿将都不觉冷战连连,受此一激各自正襟危坐,贾诩一见,眉头一舒,确是笑道“徐晃何在?”

忽闻之,徐晃立时起立抱拳“末将在”

“令你领兵五千前往张济大营挑战,许败不许胜。”

徐晃本待答应,反应过来,气愤到“征西将军莫非是戏吾,某自从军,逢敌杀将,无往而不利,张樊等人土鸡瓦狗,岂有败之之理?”

贾诩似有所料,摆手示意,不在理他,“郝昭何在?”

郝昭见徐晃顶撞贾诩,正要出言劝谏,不料贾诩居然点自己的将,只好出首领命,然与徐晃之令无二至,郝昭无徐晃之功勋,上有所命,岂敢拒之,只得领兵出得关去。

徐晃正要出言阻止,败恐伤守城之士气,贾诩却复言“公明,附耳过来。”

徐晃一愣,凑过身去,贾诩只道如此如此,徐晃双眼越听越亮,面上喜色愈浓。贾诩说完徐晃抱拳领命而去,贾诩抚须微笑,众将心下好奇只觉神秘异常。

却说郝昭不情不愿的领着五千兵马来到张济寨前叫阵挑战,张济恐有诈不敢轻出,李傕郭汜大军虽至,然人却不在营中,只有麾下偏将李蒙、王方领兵,二人早有所命,谨守营寨,是以不愿出兵。然牛辅连日来早已愤懑胸膛,状似疯狗,逮谁咬谁,看在董卓面上,众将便随他去了。

郝昭前来挑战,见众将无人应战,挨个辱骂一番,大家心中气恼也不管他。牛辅骂完,领着副将胡赤儿,披挂上马前来与郝昭决战。两军摆开阵势,郝昭出阵大骂“反国逆贼,何不早降?”

牛辅闻言大怒,也不答话,哇呀呀乱叫,拍马挺枪来战郝昭。牛辅以勇称,董卓以女妻之,功夫自然不弱,年轻的郝昭沙场经验不足,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本为诈败而来,此时却不得不小心谨慎,二人枪戟相交打得好不热闹,三十回合方过,郝昭暗想今日却是不能胜之,不如赶紧卖个破绽败去。

计议一定,郝昭卖个破绽,被牛辅一枪戳中手臂,急忙撤马而退,边退边言“贼子功夫厉害,我不如也,不如退去”众军跟着郝昭一路败退,牛辅在后追得甚急,初时倒是有章有法,牛辅后军一文士远远望见,欲要出言提醒牛辅以防诈败,然见杀得兴起的牛辅,又想到牛逼多疑的性格,皱眉摇头不止。

郝昭初领军队,经验不足,退着退着,便调度失控,当真是丢盔卸甲,死伤颇重。还好半路徐晃杀出救援,否则说不得郝昭也要陷在其中。回营检点,死伤过千,郝昭自请责罚,贾诩也是要开刀问斩,徐晃等众将齐劝“谅郝昭初次领兵,阵前杀将不祥,且前有守关之功,今功过相抵,不宜罚之重也。”

贾诩似是从善如流,允了。在徐晃好一阵开导下,郝昭面带羞愧,心下咬牙发誓我郝伯道再犯此种错误。

贾诩见郝昭渐露刚毅的脸,心下确是笑了,呵呵!郝昭经此一役似有所得,既有大将军看重,我贾诩自不吝助上一助,但愿能早成,大将军尚需心腹将领,洛阳、朝廷、大将军都需要有镇国之士。

贾诩人称“毒士”,为一将能够迅速长成,几千士兵何曾放入眼中。若众人知晓,皆会感到害怕,然贾诩行事,他不说又有几人可以看穿。贾诩心中有事,阵阵出神,偶尔流露出一丝无奈,众人不知其所以然。

徐晃心中郁闷不以,暗自腹诽贾诩之能。贾诩让他半路劫杀追击的李郭军队,却只来一牛辅,且不是诈败引来,而是大败,差点措手不及,还好只损失一两千人,没有全军覆灭,每一兵卒,对徐晃来说都是弥足珍贵。不过见贾诩云淡风轻,天塌不惊,便也无话可说,毕竟贾诩才是主将,自己仅是从将而已。

牛辅大胜郝昭,虽说为徐晃阻截,未获全功,但所获不可谓不丰,收军回营,嘲笑张济樊稠等人胆小怕事,不通军事,嚷嚷该将攻打潼关的主将让于他,牛辅原在董卓麾下为中郎将,张樊郭李均为其麾下校尉,后反攻长安后,几人才各自独立出来,没有董卓压制,张樊二人怒不可遏,与牛辅大吵一场,差点刀兵相向,要不是李蒙王方出言,谁要是动手他们就领兵攻谁,恐怕真就打起来了。大家各自收兵回营,隔绝交通,似是老死不相往来,各自相顾,就这样和潼关上的贾诩耗了起来。

李儒静陪末座,早已没有在董卓麾下为谋主,挥斥方遒的味道。浑身充斥着落寞,见此情景,心中无言。丞相一去,西凉军散了,牛辅勇而无谋,本该整合四野,再造丞相辉煌,却在丞相亡后,以疑杀来投东中郎将董越,使诸将校各自相疑,复长安后,麾下四校各自独立,大势一去不返。今好不容易说得诸将再聚麾下,大有可为,然今日之景,亡之无日也!

却说杨奉奉贾诩将令,领八千将士昼夜赶路,当赶到庐氏时,庐氏位于华山脚,乃青泥隘口城郭第一,见城内完好,尚无敌军踪影,疑贾诩是否所料有差。急令探马往青泥隘口左近探查,是否有敌踪,一边按贾诩所部四下准备起来。

青泥隘口的出口处,草木丛生,久无人通行,因而道路难行。李郭二人未在潼关之下,如今就领着一万西凉铁骑磕磕绊绊行走在青泥隘口,李傕容颜憔悴,苍老了许多,两个侄子死了,李家香火断了,自觉无颜面对先祖,全靠一股报仇的血性撑着。郭汜见李傕颓唐,出言道“老李,诸位贤侄战死沙场,我辈求之之所,死得其所。来日咱们成功的杀进洛阳,替两位贤侄报仇,再娶个十个八个小妾,生一堆儿子不就成了。对了,前次你不是要娶那个唐姬,被贾文和给搅和了,这次兄弟帮你圆梦,看谁敢阻拦?皇帝的女人,想想啧啧。。。”说着说着一脸的猥琐。

初平三年五月,李傕攻破长安,派兵掳掠关东地区,掳获唐姬,欲娶为妻,唐姬坚决不应。唐姬,汉少帝(弘农王)刘辩之妃,自少帝为李儒毒杀,回娘家颍川居住,时尚书贾诩闻之此事,告之汉帝,帝感伤,下诏接回唐姬,住少帝园中,派侍中持节封唐姬为弘农王妃,自此,唐姬未嫁,现随帝回迁洛阳。

李傕闻言,点点头,神情瞬间坚定起来。唐姬,吾誓取之;贾诩,叛臣,吾必杀之。人言汝有鬼神之能,今次有文优(李儒字)先生之谋,汝复有何能?

“将军已出青泥隘口也!”周遭士卒的高声呼喊,惊醒李郭二人,二人相视一笑“老弟咱走出青泥隘口也,出口处无敌军之扰,看来文优先生料之如神,贾诩鬼谋,其能料之?哈哈。。。”

“全军加速前进,今夜到庐氏歇息一晚,明日赶往潼关,给潼关的龟孙子们好好的展示咋西凉军的威风”郭汜双手一挥,显得意气风发。

李郭大军欢呼出谷之时,杨奉已然收到警示,李郭出谷,将万骑,往庐氏行军。抚摸庐氏那低矮的土墙,杨奉喃喃自语“文和先生所料不差,料敌于前,明日可见分晓。”

“杨将军”突兀的叫声,把杨奉拉回现实,见李乐从远处走来“李将军这是?”

“呵呵!我和胡二已按你的部署,全部完成,不知还有其它什么吩咐没有?”李乐稍显富态,圆圆的脸上,一双灵动的小眼不时的转动,不像乱世中该有的样子。说来,他与胡二(胡才)本是河东一代肆虐的土匪,专肆劫掠,受袁平所招,厌倦了打家劫舍的日子,二人弃贼从良,投奔了袁平。不以出身相轻,与之相交如沐春风,袁平之见识、为人二人为之倾服,感大将军定能为自己及手下兄弟们带来幸福,功成名就也不在话下,是以二人心悦诚服,愿为袁平而战。

杨奉远眺青泥隘口“既已安排停当,传令让兄弟们各自休息,文和先生的部署,也不知西凉人受不受得起?”说起贾诩,李乐也不由浑身一抖,他见过贾诩,从他多年摸爬滚打锻炼出的经验,他感觉,大将军给人一种温馨之感,如临春日;可贾诩给人却是貌似无害,然则阴冷彻骨,似是一团黑暗。

“嗒嗒嗒”铁骑奔腾的声音越来越近,杨奉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枪。“冲进去,冲进城去,自由活动两个时辰”李傕与郭汜在大声的呼喝着。

黑暗中,他们没有见到隐藏在矮土墙后的杨奉等人,他们也自信此地不会军队,最好的伏击地是青泥隘口,那狭窄的隘口,若是让人堵上,那就真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文优先生已经有过预测,此刻,洛阳大军应该都在潼关。但李儒总有算漏的时候,那个曾助西凉军攻下长安,使得他们风光一时,也对西凉军无比了解的贾诩贾文和。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马匹的痛嘶,然后结连四起,刚刚兴奋的无以复加的李郭二人傻眼了,拉过旁边一个亲卫吼道“怎么回事?”亲卫不知所措,前面是何情景他也不知。

“放箭”突然黑夜中响起李郭二人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哚朵朵”弓箭扎在西凉铁骑之中。

瞬间乱了,西凉兵在黑夜中控制不住战马,原有的几个火把,早被射成刺猬,人马乱窜。“轰”的一声,突然天塌地陷,大量西凉兵疏忽消失在地平线上,惨嚎声响彻黑夜,庐氏城内的百姓,害怕的用被子捂住脑袋,向他们所知的满天神佛求救。

李郭二人身边一千亲卫骑,因担负督军任务,没有冲锋,此刻愣在当场,不知所措,有胆大的,借着火光往前望去,却“哇”的一声呕吐起来,根本忽视了已经冲出来渐渐包围他们的杨奉等人,借着杨奉等人的火把他们终于看清,整整数千西凉铁骑,昔日的袍泽兄弟,在巨大的陷坑里面惨嚎挣扎,那里面树立着密密麻麻的削尖的木棍,人马一串串的挂在上面,人的、马的脑浆血液混杂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杨奉等人饶是有所准备,也给吓得不轻,还口中有言“还好是敌人,贾大人这部署。。”“李傕,郭汜还不下马就降,更待何时?”杨奉大吼,借此来掩盖自己胸中的翻腾,君不见边上李胖子吐得那叫一个丢人。

杨奉一声喊,倒让李郭二人清醒过来,李傕顿时大怒“杨奉叛贼!今日且看我李傕杀你。”言罢催动余下千骑向杨奉杀将过来。杨奉听李傕叫自己叛徒,也是大怒“反国逆贼也敢言勇?大将军有令,只除首逆,余者不究,今日便是你二人授首之日。”

两军猛然间撞在一起,或许是刚刚那个场面太过震撼,西凉铁骑心不在焉,人数又处于下风,被杨奉的步卒压着打,人数越减越快,眼看就要全军覆灭。一脸狠厉之色的郭汜大声疾呼“兄弟们冲啊,冲出去才有活路”

西凉军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他们要活,善战的西凉铁骑瞬间爆发出的战斗力不是杨奉手下这群新兵所能抵挡的,眼看就要让他们冲出去了,杨奉正在着急。

可是这时候谁也没有发现李郭军中有那么几十骑停止了行动,聚集在一个长相俊秀的将军和他身边一个虎背熊腰的副将身边,二人在低声商量“胡校尉,这么乱跑,肯定跑不了,就这么点人能跑回长安?我们与杨奉等人没有必死之仇,今言只除首恶,只杀李郭二人,不如降了?”

那壮汉,木讷的挠挠头“一切听小将军安排,车儿保小将军安全即可。”

“那好,我们杀了李郭二人请降”青年说完,飞奔向李傕,那个叫胡车儿的看小将军动了,也飞马杀向郭汜,李郭二人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已人头冲天。

原本以为这次到手的功劳要跑掉的杨奉等人显然没有料到,都愣在当场。只见那小将杀了李郭二人,又指挥手下几十个亲兵杀散李郭亲卫,解了二人之头,来到杨奉面前下马请降,杨奉一看原是张济老将军之侄,张绣。很是高兴,连忙招呼着让进城去宴饮。一边派人给贾诩送信报喜,却把李乐胡才留下打扫战场,两人苦着脸,直把胆汁都给吐出来才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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