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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花翌晨却并没有对云承宣的提议做过多的评判,只是维持着朝上所说的观点,此时出兵不合时宜,便又讲明了不合时宜的道理。比如两国安好已久,并且此时国力相当,出兵的话,谁也讨不得半分的便宜,又比如花翌珩的大兵要从东北调度过去,一路粮草补给也不是小数,会给国库造成不小的压力。所以此时,还是应该以交涉为主,暂不去想出兵事宜,至多在交涉的口吻上,强硬些便是,说到此,还顺手内举不避亲地举荐了他的侄子,花翌珩的长子,礼部侍郎花骋远作为此次的使臣。

花翌晨说的句句在理,即便是最后推举的人,其实也是再恰当不过的人选,但是云承宣心底还是很不痛快,这种不痛快无法言表。作为一国之君,无法按自己的心意做事心头定是窝火,尤其是大兵是否出动,他居然根本无法做主。可是作为个明君圣主,却又觉得花翌晨所言无不在理上,寻不到一丝的错处,于是反倒只有更加的不豫。

云承宣郁郁地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对韩顺谦说,“宣腾太尉和腾骥尧到御书房见朕。”

御书房中,云承宣和亲家、女婿自是暗地里商讨,如何牵制花家一事,别的暂且不提,至少这兵权总是要削的,即使花家并无觊觎云家的江山,可手握天下兵权到连皇上都无法掌控的地步,又怎能让云承宣安枕无忧。

那三人此时为花家的事讨论的异常激烈,花家的父女俩,这会儿却是正在太后宫中悠闲地叙着家常。花翌晨给乔太后请了安,二人客套了几句,太后自知花翌晨此来为的何事,便召了林小弄前来,当然,也就带来了云皓天和云皓月两只尾巴。几个人见过了礼坐好,说了也不过是三五句话,花翌晨心里就开始暗暗觉得不对。

那个安安静静坐着不言语,一脸宁静祥和表情的丫头会是他家的小弄?那丫头自小到大,几时有过这么娴静的时候?也不过是进宫数日,便能似变了个人一般?若说是旁人,进了宫会生了胆怯,发了蔫,他还能将信几分,可是他家这个从小被宠的无法无天的闺女,哪是个知道怕字怎生写得的姑娘。

花翌晨几番欲言又止想跟小弄说话,却当着太后又不好开口,这场景乔太后自是尽收眼底,便也赶紧打发父女二人到后殿的霓秀阁去叙话,自己则是跟俩孙儿好好聊聊。

林小弄跟着花翌晨到了霓秀阁,花翌晨才坐稳,便问道:“小弄这些日子,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林小弄笑的嫣然。

“看刚才的情形,跟两个皇子处的也还算不错?”

“是,两位殿下对小弄都很好。”林小弄答的恭谨。

看着单独面对他依旧不似往日,撒娇活脱样子的林小弄,花翌晨心中更是不解,若不是眼前这副面孔他太过熟悉,断不会认错,甚至都疑心皇上把给他家小弄找了个替身来。

又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林小弄答的波澜不惊,好在花翌晨虽然心中疑惑,却也并非有意试探,也不过是寻常地说了些,她娘如何想她,她小嫂子前日诊出有了身子,大侄子几日前顽皮从树上掉下来,好在只是扭了脚并无大碍之类的家中近日的琐事。林小弄表现了适当的关切与问候,并无丝毫不妥,只是整个人却又透着不对。

花翌晨一时心里倒是也有些乱,小弄这丫头是他中年得女,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所以早就被他和她的几个哥哥宠的无法无天,岁数日渐大了,他才有点忧心这丫头的性子如何能找到个好婆家。眼前的小弄,正是他希望的样子,虽说不明白为何几日间就有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却还真是盼望,是因为小弄进宫住了些日子,见了世面,所以长大了。

沉吟了会儿,花翌晨琢磨着,这会儿跟这样的小弄若是说了皇上有意让她做了皇子妃的事,可能倒是不会有太强烈的反应,也就试探地问道:“小弄跟大殿下和二殿下还是挺投脾气的?”

“还好,两位殿下随和,没有架子,女儿和他们相处的挺愉快。”

“呃,那你觉得你跟谁更合的来些?”

林小弄挺认真地想了会儿说道:“好像差不多,他们性子和善,又都懂的比我多,这几日正在教我学音律呢,一个认真,一个耐心,都是极好的先生。”

“小弄,你学音律?”花翌晨的眼睛瞪得老大,“以前你不是最不耐烦学这个。”

说起以前,也就是林小弄穿越而来之前,她到底还是有了点心虚,脸上赶紧堆满了笑说道:“左右在宫里也是没事做,学着解闷的。”

“嗯,好好。”花翌晨忽然觉得有些感动,这个从前,任他是怎么哄劝,这些女孩儿家该学的东西,除了画画外,她都不喜欢的丫头,这会儿还真的跟一下子长大了一般,自己主动地学上了。这让他一时想起,以前他发愁小弄这性子日后不好找婆家时,他夫人时常宽慰他的话,“老爷不用愁,这姑娘家有了心上人,性子也就变了,不用操心。”

这会儿忽然转了性子的小弄,大概就是有了心上人了,这进了宫之后有的心上人,看来除了两位皇子,也不做二人选。若真是如此,倒还当真是一桩好事了。花翌晨原本害怕皇上执意赐婚,这丫头不乐意,这么看来,还没准是个正中下怀的事。虽说他心中本不想和皇上结了亲家,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差这点恩宠抬高身价,反倒是总觉得小弄要是做了皇家的媳妇,会有诸多的不自在。可是,若是小弄自己喜欢、乐意,那也就另当别论了。

他花家虽不需要这样的姻亲关系,巩固自己的位置,但是有了这层关系却也没有什么坏处。当下花翌晨便也顾不上什么试探,赶紧直接地问道:“若是让小弄在两位殿下里选个夫婿,小弄挑谁?”

“两位殿下里挑个夫婿?为何要在他们中挑?”

“皇上今天跟爹说了,想把你赐婚给皇子,这年岁上只有大殿下和二殿下是合的,怎么?小弄不喜欢他们嘛?”

“呃,喜欢。”

“那喜欢哪个?小弄赶紧告诉爹,爹去禀明皇上,也省的点错了鸳鸯谱。”

“都差不多啊……这,婚嫁的事,还是爹做主吧。”事出突然,林小弄有点迷茫,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要嫁人吗?在现代的时候,老娘便是天天耳提面命地让她赶紧嫁人,可是二十大几了,她却总是恋爱的时候就忽然死机,一直没走到结婚那一步。这会儿倒好,恋爱都省了,直接就上升到下一个高度。还是嫁给皇子呢,高干子弟的说,这要是能让老娘知道了,还不得乐疯了。

对情啊爱啊的,林小弄倒也说不上是懵懂,只是不太挑剔,她总觉得俩人还谈得来,彼此顺眼,就能共同生活在一起,那也就是可以结婚的了。至于爱的死去活来那种感情,她没有经历过,也并不觉得必须有那么一出才能结婚,毕竟她不少朋友,爱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最后结婚了也还是有天天吵,甚至离婚的先例。所以现代的时候,只要老娘让她去相亲,她就去,只要对方看着顺眼,能说的上来,她就交往,至于结果……却不太好就是了,却也不是因为她不满意。

林小弄的话,让花翌晨有点焦虑,这都差不多是怎么个意思?俩都喜欢?那也得挑一个嫁啊?看着林小弄面上并无羞赧之色,也并不像不好意思言明,便又只好又问道,“总有个更喜欢,更想嫁的吧?”

“爹,女儿确实觉得都挺好的,嫁给谁都是女儿的福气,您就替我挑了吧。”

林小弄的话说得情真意切,花翌晨听得却一头雾水,前边才觉得这丫头转了性子,是坠入情网,可这到底是掉的哪个网啊?这都行,都挺好,怎么听也不是个有了心上人的女子会说的话。但是林小弄眉宇间的坦然,也丝毫不似假装,沉了半天,花翌晨才说道:“那小弄再好好琢磨琢磨,倒也没着急到非让你今天说明白,你娘过些日子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来,到时候你们娘俩好好商量吧。”

“嗯。”林小弄乖顺地应道。花翌晨有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又说:“小弄啊,那爹就先回去了,你若是喜欢哪位殿下就跟你娘说,你要是都不想嫁,也别勉强,爹总会想出法子的,你不用操心。”

林小弄点点头,站起身送花宰相出门,走到殿门口,花翌晨再次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端详了一遍林小弄,心里暗忖,没错啊,是他家丫头啊,怎么这会儿偏生地觉得这么陌生呢?

送走了花翌晨,林小弄下午原本的困意也不剩下什么了,派宫女打听了下,拼图还没做好,忽然想起做可乐的事,便赶紧让人带着去了御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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