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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红尘由来

能够让人吃饱的饭,就是世上最好的饭。因为人吃饭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只有肚子填饱了,生命才可以更好的继续下去。

当逆默吃完了老鲁为他所做的饭,他才发觉,这顿饭实在是世上最好的饭。

虽然这顿饭看上去并不好看,但它的味道之美,在逆默看来,竟比世上罕见的珍果,六须三花果还要美。

吃完了这顿饭,老鲁“好人”的形像也在逆默心中扎下了根。

老鲁确实是个好人,与他打过交道的任何一个人,都评价他是好人。但像他这种好人,就只能留在树林中。

树林外当然也有好人,不过好人却难找得很。这并不是说好人已经很少,而是说好人也学会了伪装,就像坏人要伪装成好人一样。

坏人伪装成了好人,好人就只能伪装成坏人。有时候世界就是这样颠倒的。

逆默虽然面对着老鲁这样的好人,但他直到最后坐上车要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将他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这倒不是他怕老鲁会泄露他的身份,而是他怕老鲁会将他当做一个疯子,或许还是世上最疯的疯子。

车是一辆破车,又颠颇得要命。直颠颇了一个下午,逆默才在一座城中的一家木器厂下车。

城是一座繁华的城。城中的街道上灯火辉煌,车水马龙。逆默就在街道上闲逛,现在他没有一定要去的目的地,就只有闲逛。

其实他是有目的地的,他早就有目的地,在他还在寒泉洞时,他就已经有目的地。他的目的地就是家。

家,回家,回到有父母,又有着每一位亲人的家。

在寒泉洞修习之余,他就常常想家,想家里的每一位亲人。他曾为此而流过泪,更恨过老者。恨老者为什么要将他关在那个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打不开的山洞里,要不然,只怕他早已偷偷溜回家了。

现在他已出了寒泉洞,已可以回家,可他现在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也不知家的方向,更不知该怎么才能回家。所以他只有在街上闲逛。

闲逛其实也是有目的地的,只不过这种目的地一般很难被人发觉,因为它一直隐藏在人的心灵深处。

逆默现在就到达了他的目的地。这条街上有一家牛肉面馆,现在他就站在这家牛肉面馆门前。人在饥饿的时候,最容易发现能够吃到饭的地方。逆默现在就很饿。

吃饭是要钱的,其实不但吃饭,人若活着,除了呼吸之外,几乎做每一件事都要用钱。现在的人已钻进了钱中,并且越钻越深。

逆默没钱,连一分钱都没有。所以他虽然已很饿,也找到了吃饭的地方,却只能看着别人吃。

这家面馆或许平时的生意很好,但它现在的生意却不很好。空荡荡的店里,就只有三、五个客人。每个老板都希望自己的客人很多,多得数也数不清。因为客人就是他们的摇钱树,客人越多,他们收获的金钱也会越多。

所以当这个面馆现在变成了跑堂的老板,看到逆默站在店门前既不进来,又不走开,犹豫不决的样子时,他立即就开了店门,然后微笑着道:“要吃面吗?快进里面来坐吧!”这话语中当然是透着热情的,热情得几乎可以使人相信他的饭是可以白吃,不要钱的。

逆默原本不想进去,可他听到了这句热情的话后,以为自己又碰到了第二个“老鲁”。

于是双腿在不觉中就进了面馆。

在靠门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逆默面前立即就出现了一杯袅袅冒着热气的茶,那成了跑堂的老板又道:“一碗牛肉面?那稍等一会儿!”说着,他便转身往后堂而去。

稍等一会儿,有时候是连一会儿都不用等的。逆默的一杯茶还没喝完,一大碗牛肉面便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面来得快,逆默吃的更快,好像也就两口,就面净汤光。

面吃完了,逆默也站起了身,既然面吃完了,也就无事可做了,也就可以走了。

面是吃完了,可并非就无事了。

逆默站起身,那成了跑堂的老板,立即就又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他微笑着道:“你的,十块钱!”

十块钱,十块钱的意思就是面钱十块钱。逆默听了一愣,然后他结巴道:“你……我……”

他突然明白了,他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第二个老鲁。但面已吃完了,吃了别人的面就得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我没有钱!”逆默红了脸,低了头,小声的喃喃道。声音小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但那个成了跑堂的老板却听到了。他听到了,然后,他微笑着道:“小兄弟还是别开玩笑了,哥哥我也挺忙的!”

逆默脸更红了,头更低了,说话的声音却略大了些:“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没……”

没等他说完,那成了跑堂的老板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跟着他像变了个人似的,看了逆默一眼,便又冷又硬的骂道:“想吃白食是吧,在老子这里没门,快给老子拿出钱来!看你那穷酸样,就知道你没钱……”

逆默自知理亏,就站在那里低头听着,心中却恨不得立即再回到寒泉洞去,并且永世不再出来。

那成了跑堂的老板见他可欺,就骂得更凶。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他该付多少钱?我替他付,你别再骂了!”说着,便见从逆默的隔桌旁,站起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尖脸寸头,脸上戴付墨镜的人。

墨镜两步走到逆默身旁,又道:“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

那成了跑堂的老板见有人代付帐,微笑马上又回到了脸,道:“也没多少钱,就一碗面钱,其实我不该骂人,只是我们这小本生意,欠不起帐的!……”

墨镜也不理他,掏出一张二十元钞,往桌上一放,道:“不要找了,记着下次再不可骂人了!”说着,他便拉起逆默,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街上,墨镜拉着逆默,在路旁一个买啤酒、雪糕的冷饮摊前坐下,要了两瓶啤酒,递给逆默一瓶,然后将剩下的一瓶用牙齿啃开瓶盖,对瓶喝了一气,才放下酒瓶,打着嗝道:“小兄弟是初到这里吧?”

逆默点头道:“是的!”逆默现在才发现,这个人才是一个像老鲁那样的好人。

墨镜又道:“看你手上这么紧,还没找到工作吧?”

逆默又点头道:“是的!”

墨镜又喝了一气酒,道:“现在这里的工作也有些不好找了。”

逆默无语。

墨镜一气喝完剩下的酒,又点上支烟吸了几口,从烟头上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中看了逆默一眼,才又缓慢地道:“我们厂现在正招工,就是工资有些低,你愿不愿去试试?”

“愿意!”听黑镜说完,逆默马上答道。既然现在回不了家,那就先将自己安顿下来再说。

跟着,他抬起头看向墨镜,有些小心地道:“不过我还没有工作的经验,到时候还望大哥能够帮忙!”

墨镜笑了笑道:“也没有什么可帮忙的,你明天去报名就行了。”

他上下打量了逆默一眼,又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过今天晚上你得先打扮一下自已,以你现在的形象可不行。”

逆默又低下了头。

打扮同吃饭一样,也是要钱的,并且比吃饭要的钱还多,逆默当然没有钱。

墨镜又看了逆默一眼,又笑了笑道:“你若手中没钱,我先借你两百用用,发了工资还我行了。”说着,他就掏了二百元出来。

逆默接过这二百元时,激动的心中,已有了愿意为墨镜付出一切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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