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些纠结的事
月考结束后的几天，大家的话题基本都是在试卷和分数上，平时和别的班老同学见面了都是问一些有关这次考试的情况，好像整个世界的共同话题都是分数和占位。还好马上就是国庆节假期了，考完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这也能让很多人从第一次月考的忧郁中慢慢调整过来。补习学校放假的规矩也是和一中一样，只有在国家法定节假日才会放假让我们回家休息，但一般时间都不长，国庆节也就能休息两三天吧。
我们得到有关放假的消息是柱子最先共享的，后来证实的确很准确。放假时间是从二十九日中午到十月二日晚上收假，满算起来是三天半，但很多人坐车回家都得一两个小时，算下来也就三天的休息时间。以前应届时，有些人总是抱怨放假两三天太少，回家玩的不过瘾。但在这里我想永远不会有这种现象出现，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绝对不是充足的时间去玩。虽然平时学习中有些人表现的不热爱学习，可内心还是向往在学习上有突破。到目前我所看到的补习生中，没有人不想让自己的付出能有所成效，只是大家各自的奋斗计划不同。
我们一起住宿的四个人都没有对三天半假期做什么打算，也决定不进行学习，放假回家就好好休息放松。我是打算一放假就坐车回家，在这里待着也是每天面对空无一人的学校，找不到学生该有的归属感。镇中的学生放假一周，平时所有的热闹全都变为寂静，学校的设施服务也不能保障，除了教室的电灯可以一直自由使用，其它的都由不得我们。他们在学校住宿的学生更艰苦，自来水也不能保障到位，听柱子说经常断水，也没有领导会管这些生活中的困难。镇中的老师都很排斥我们，巴不得我们生活差些，我们学校的老师又都不住在这里，有问题反映了也得不到解决。所以很多人对这里是没有感情的，尽管是让我们来镇中借读，但那是学校之间的事，我们无从选择。关乎我们个人的，连基本生活保障条件都没用的地方，又有谁回去感激呢，况且认为阻挠排斥现象更为严重了。
宋康说准备二十九日中午不急着回家，有些其他高中也放假，都堵一块儿回去的会很挤，坐车都不方便。的确如此，一中和城关高中的都是这时候放假，中午坐车回去的人多，有时候要等上几个小时。他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很对，就决定都在这里住一晚上，三十日早上再一起回去。幸好我们是在外面租住，不然住学校的话想留下都不行。
接近十月初的天气明显变凉了很多，早晚都得穿上一件薄外套才行，但中午又会热起来。今天中午总算是等到了放假的一刻，没有往常的着急出教室准备回家，和平时一样很淡定的收拾文具。看着那些走读生急切的背书包往外跑，反而有些惬意，原来很多时候我们只顾着去忙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却不知道给自己一些放松的时间。徐剑飞还在急切地演算一道数学题目，偏了下头问我怎么还不早点准备回家，我告诉他明天再走。教室里总有些女生在大家都离开时还在埋头学习，仿佛忘记了周围发生的一切，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进入到这样一种状态的。此时还是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忙碌着，并不打算离开，或许是忘却了现实，一心投身到书本知识中了。
中午我们四个人都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准备好好睡个好觉，下午没有课就不用看时间起床。这样的时刻总是很让人期待，可以睡到自然醒，像周日早晨没有早自习，就总让我能享受到痛快睡觉幸福。躺在床上感觉到天气有些凉，因为这间房子一直接触不到太阳，这会儿就与外面温度相差很多，阴凉的感觉在这时并不好受。我们漫无话题的聊着，都没一点睡意。
“康师傅，我们下午去哪儿玩吧？”老猫问宋康，“总不能睡一下午觉吧，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一下午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得好好利用啊。”
“是有很久没去街上转转了，那下午起床后我们去街上转转书店吧，上次看到前面有条胡同里有个旧书店，有些书挺不错的，很便宜实惠。”宋康说。他的这一行程安排我们都很同意，想想我们真有段时间没去街上了，平时出校门都麻烦，周六下午一节课时间多是在校门口吃东西或是在教室度过的。像现在这样自由的时间还真难得，大家一起出去逛逛挺好的。
睡到四点多被宋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是他爸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看来他没有提前告诉家里。我是中午吃完饭就打电话回家了，好让家人放心。我们四个人除了老猫都有手机，平时就放在房间里，周末打电话回家挺方便的。他这一通讲话算是把我们三个都吵醒了，也没了睡意，看看时间都已经四点多了，就准备起床出去转转。老板娘中午就知道我们还要住一晚上，起床后她过来跟我们说晚上请我们四个人在她家吃饭，她给做手擀面吃，还让我们逛街早点回来。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这房东一家也挺不错，知道我们放假没回家，还是很照顾的。
宋康带我们来到他说的那个书店，外面打着“旧书店”的小招牌，里面空间不大，但书真的很多。一些很难买到的小时候看过的漫画书都有，看起来虽然旧点却很能让人勾起回忆。书架上最多的书还是当前流行的小说和散文集，不过都是盗版的，厚厚一本书里面收录了几部作品，价格才十多块。印象比较深的是三毛和余秋雨的书，有各种装订本，大小不一，内容也很杂。随便翻开一本都会发现，里面一些页面上的字是斜着的，整个感觉就是很粗糙。他们的书我接触的很少，现在也没时间看，就没打算买。由于我看书的速度很慢，尤其是小说，看到后面经常往前翻看，找找前面关于某个人和某件事的描写，以致别人看了几本书我一本也看不完，一直就不怎么喜欢看小说了。刚进高中时，班里有人喜欢看韩寒和郭敬明的小说，我也试着想融入他人称好的小说世界，可就是看不进去，发现那些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有些人喜欢看金庸的武侠小说，虽然看电视剧都拍了几个版本了，但他们都说看书写的更精彩。于是我就试着去看《天龙八部》，由于速度太慢，导致经常计划搁浅，就没能坚持下去。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广泛接受和阅读小说的习惯。现在我认为自己会培养出在这方面的兴趣，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放假的三天里，我基本是在家休息的，感受着家的温暖。喜欢和父母聊些家里的琐事，觉得这是一种难得的快乐和幸福。家里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有些让人神清气爽，心中全无杂念，只想着自己的明天该是一番平静的生活就够了，如这大自然中的一花一草，有它生存的价值，活的自在，不与它物相争任何。在家里也没有主动和父母谈及考试占位的事，他们也没有问我，应该是不要让我背负太多的压力。我表露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不想让他们太多操心，他们给我的都是鼓励。
十月二号这天晚上收假，我来的有些迟，下午四点多才坐车返校。想到下一次放假回家就是三个月后的元旦了，就总想着在家多待一会儿。宋康他们三个都是早上出发的，上午就到了，我搞不明白是我太恋家还是他们太怨学校吗，反正很少能意见统一。等我到了房间时，他们还在午睡，估计是睡了一下午。用宋康的话说就是，像我这样在家多待几个小时也干不了什么，赶着下午坐车过来又累又没休息，不如他们这样上午过来，中午还可以休息一下，晚上上课也有精神些。我虽然没那样去做，但还是很同意他的说法，一般放假回家再过来，不管在睡眠还是饮食上，都要调整一下才能适应。
来到学校时，到处还是一片空寂，镇中的学生还在放假，又只有我们补习学校的几百人在这里独聚一楼。看看时间才下午五点，可教室里已经来了一大半，剩下那些走读生应该是想赶着时间点来上晚自习。
坐在我前面和右边过道旁的都是女生，偶尔会和她们聊上一两句，她们都是走读，这会儿就没有到。前面的女生叫陈同微，右边的叫张思颖，她们每天都是一块儿进出。听陈同微说她们两个以前是一中五班的，也就是和老同学吴和平一个班，但对于隔壁班的她们我却没有一点印象。我告诉她们应该是看上去太普通，平时没怎么注意，她们听我这么说都很不屑的样子。平时张思颖给人的印象比较深，她走路时总是做出一副很文弱的样子，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地面，双手竖直夹着身体，很小声的往前轻走着。有时我们一堆男生坐在后门口聊天，她刚好从教室外面要进来，却又不吱声，迷成逢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留些余光看我们会不会闹的碰到她，两手时刻做着防护的准备。直到有人看见时，提醒我们让路，她才会很不好意思地过去，像是有些解脱。看上去挺文静挺胆小的，但和陈同微一起时却又是无话不说，搞不懂女生为何要这样装模作样地生活。
徐剑飞前面坐的是个胖胖的女生，以前和宋康是一个班的，叫高娟。这个女生平时很有特点，和陈同微同桌，平时却很少交流；上课经常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早自习还会一来教室就趴桌子上睡。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个成绩很好的女生，这么有个性说不定老师讲课内容都懂，而且面对学**是那么洒脱。后来问宋康高娟是不是隐藏的“黑马”式人物，他否认了，说高娟成绩很差，而且平时上课偷懒睡觉是她的强项。我听了挺纳闷，怎么自己有看错人了。看成绩单时留意过，高娟成绩的确不怎么样，排班里倒数几名，但她看上去也不着急，该玩的该放松的时间绝不放过，偶尔上课还会看看课外书。相比之下，陈同微还是很认真的，主动申请当生物课代表，尽管单科不是全班领军人物，但自从当选后一直在生物课很认真。而且平时也不受同桌的影响，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学着。
现在相处时间久了，看着班里一些人的面目和特性逐渐清晰，我却有些不适应。在自己的观察和柱子的介绍下，发现复读生里真是各种传奇式的人都有，让我很是费解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一些没有接触的人变得更神秘了，而经常交流的一些人则变得简单了，总能和以前见过的某些类型的人对号入座。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觉得换个新环境应该会很新鲜，也期待远离以前的一些讨厌的人和事，而真去接触了新的人和事，时间久了总会发现并非那般。其实生活中很多人都似曾相识，因为他们的性格很相似，让我们在熟悉新环境后，总能将某个人和以前的一些人归为一类。也许这样更能让我们珍惜现有的朋友，而不必刻意去寻找新的知音知己，或许改变自己的观点就能容忍别人的缺点，再回头便能发现身边的还是有很多可以交心的朋友，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刚到教室坐下，徐剑飞就说刚刚邓方舟来找我了，但没具体说什么事，只和他聊了几句就走了。我想想没什么事做，就下楼去找他，刚走到楼梯时碰到他上楼，说是再来看看我来了没。我正想问他有什么事，还要亲自来找我，他拉我到一边小声说：“跟你说，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办假走读证的事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办好了吗？”我记起了上周末月考完那天，我们谈论那个门卫老头很烦人时他问过我要不要办一个。
“嗯，今天上午我和我们班两个人去街上找人刻了一个镇中政教处的印章，别人一开始不敢做，说是违法的。后来我们说多出点钱，他要了五十才给刻了。在文印店我们制作了一样的卡片，现在你去那照片给我，我贴好后盖上印章你自己填信息就可以了。”他很高兴的说，“这样以后我们就不用去偷偷挤门了，可以大胆的往外走。但这件事你要保密哈，别人问就说是你自己借的，刚刚在你们班都没有和徐剑飞提起。我一共做了六个人的，待会用完就把印章毁了扔厕所去。”
“太好了，你可真有才啊，我拿照片去。”说着我就兴奋的回教室去拿照片了。
等他帮我弄好后，拿着假的走读证回到教室和徐剑飞对比了一下，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印章的字体稍大一点点，中间那个五角星也大一些，但不仔细对比是看不出来的。况且他们不知道有这回事，更想不到我们会伪造印章，哪怕是发现了也查不到谁做的。这下好了，终于可以进出自如了。徐剑飞看到我拿着一个新的走读证，问我借了谁的，我只告诉他是邓方舟托镇中熟人办的，没敢告诉他实情。毕竟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真查到谁是主使人还是会被找麻烦的。
果然好使，拿着这个证件再进出门时，心里有底了，门卫也不拦了，还挺方便的，真是后悔没早点办。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风声还是镇中老师发现我们出去的人变多了，拿着假证件用了半个月就有人在门口查证。刚好查证件的是以前经常管事的镇中政教处主任，人高马大的，总是板着脸。刚来那会儿，他嫌我们去大门口的人太多，影响了学校的管理秩序，不让我们靠近校门。我们补习学校的习惯了高中那种自由，都懒得理他的越界管理，还有几个人和他对骂起来了。这件事一开始是因为他骂人太难听，一个劲的说我们这群没用的复读生，有本事就考到大学去，考不上大学来复读就好好遵守规矩之类的话骂了很多。几乎所有人听了这些话都受不了，本来很多人刚过来复读心里就脆弱，还这么公开地骂我们就更难承受了。当时有几个很不服及和他对骂，我们人多他也不敢动手，只扬言要找我们校长，处分当事人。这些恐吓初中生的话，没有人去在乎，当然后来也就是班主任在各班强调不要在学校惹事。这回他又过来检查证件，估计是已经有所发现。
我正往校门口走去的时候，邓方舟在一边看着，我过去问他怎么不出去，他让我等一下，说：“先看看情况，刚刚我们班两个人的证件被他收了，但还是把他们放出去了。”
“不是吧，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些吃惊，这么天衣无缝的事也能被发现。
“今天我们还是别出去了吧，被抓了不好，现在他还查不出我们。”他说着就要我一起去了学校食堂排队打饭菜。
“那怎么办？他会不会找校长和班主任说这件事？他可是最喜欢去校长那里告状的。”我有些担心地说，毕竟弄了一个假的公章做坏事被发现了，还是很麻烦的。
“再说吧，看刚刚那两个出去的回来怎么说。”他也显得有些着急，但还没有办法解决。
第二天上午，方舟找到我，说那个让人恶心的政教主任找了他们班主任，也问了那两个证件被收的人，但他们说是打电话让办证的人给办的，镇中的领导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不要再做这样的事，还很认真地说这是违法的，但他们班的两个人根本不理会。
我看没什么事，就不担心了。打算中午再出去一次，不如拿着这个假证件给他没收了，还能再出一次，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于是中午放学后就拿着学生证往外走，到门卫室时，那个自认为很神气的镇中主任拿着我的证件看了后，说这证不是他们办的，还是让我出去了。估计他已经知道假证件的出处，但又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只好没收假证了。
过了国庆节的中午就没有午睡了，但我们还是有中午休息一下的习惯，只是时间变短了。中午回到住处取东西时，老板娘问我们四个人的成绩怎么样，我简单说了下张白帆最厉害，其他都差不多。她说她外甥女在一中读应届高三，理科成绩很差，让我们有空能不能帮她补补课，教她做题，因为在学校她一些问题不好意思问同学。我说只要有时间就没问题，只怕我们自己能力有限。晚上回房间睡觉前，我和他们说了这件事，他们开玩笑说这只是我个人同意的，他们不参与，到时候让我一个人给那个女生辅导。这让我很郁闷，像是因为别人是女生才答应的，痛恨他们这样邪恶的想法。
周六中午校门开放，虽然只能出来两个小时，我还是很习惯回房间午睡，感觉一直趴桌子上睡得难受。刚回到住处，老板娘就告诉我们，说她外甥女今天中午过来，一中作息时间和我们一样，所以也有两个小时。他们三个听了后不约而同地诡笑着，说我只管过去教别人做题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怕。这样我又被他们取笑了，还有理说不清。
没多久门外有停自行车的声音，然后就听见老板娘在客厅里说话，我们猜测应该是她外甥女来了。“你们谁来帮忙辅助下，我外甥女到了，她说把不会做的题目都准备好了。”老板娘站在房门口对我们说。
“甘奇。”他们三个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还嘿嘿地坏笑，根本没我回话的机会。
我真是这么很无辜地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只能眼看着被出卖了，于是硬着头皮去了客厅里。那女生看上去挺老实的摸样，穿一身运动装，像男孩子的装束。我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她拿出了草稿纸，上面写了几道题，字迹很整洁。我简单看了下题目，都是理科类别的，不是太难。之前了解过她的成绩，老板娘说在一中排在年级八九百位，就是理科成绩太差，总跟不上老师讲解的进度。我看着她给的题目多是一些物理和数学两科中有代表性的题目，就拓展的讲了下做题方法。刚好最后一题是化学方面的，看上去有一定的难度，也就没打算解答，而是回房间请张白帆出来解答。我说明了原因，张白帆死活不同意，好像我是故意为难他，我告诉他真的是自己不会，总不能让别人一直等着吧，在宋康和老猫的附和下他只好出去了。这次轮到我们笑他了，也不知道笑什么，只觉得单独去教女孩子做题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中午的难题解答完了，老板娘说她下午放学第三节课还过来，让我们回来再教教她，觉得我们讲的效果还可以。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相信我们这帮复读生成绩比她外甥女强，但论实力我们的确不算差。她又问我们喜欢玩什么，说她外甥女除了会谈电子琴，其它都不会，只知道学习，就是成绩不见好起来。
“甘奇也喜欢弹，让她教甘奇吧。”听到电子琴，老猫这小子立马想到我会一点，就故意这么说，宋康和张白帆也跟着起哄。
“好啊，那下午让她教甘奇，她从小就学过，弹得挺好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都快崩溃了，这不是故意捉弄我吗，都没经我同意就私自给我出主意。他们三个一听电子琴就很敏感，就是因为刚来这里时，有天晚上下自习回来，我看到客厅桌子上有台电子琴就弹了几个调，后来老板娘说晚上要睡觉，让我们白天再玩。于是现在就被他们算计了，真是让我很无奈。
当然，下午下两节课后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他们三个说是我答应的，他们没有份。既然答应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到场，出教室时他们看到了还笑我，我心想他们可真是一群小人啊，故意推兄弟下水。回去后老板娘说她外甥女在楼上，让我上去，她可以叫我弹琴。我执意说算了，自己不会弹，就一直在房间坐着看书。老板娘跟我说起那女孩子是她姐姐的女儿，小时候她父亲就出车祸去世了，所以她脾气特别孤僻，经常会和她母亲闹别扭，尤其现在快高考了，压力大又不和别人沟通，家里人既担心她学习又担心她压力过大。听着这些让人挺同情，毕竟一个女生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关爱，肯定少了很多快乐和成长中的关怀。
晚上下自习后，我们往回走时，宋康说：“甘奇，下午谈‘情’谈的怎么样？老板娘是不是想你做她的外甥女婿？”另外两个小子也跟着起哄。
我一听完就觉得太冤了，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好说：“你们别瞎扯了，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下午我一直在房间看书，那女生没问我什么题，更扯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事了。”然后我把老板娘说她外甥女情况告诉他们了，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再也不开我的玩笑了，还说以后要有需要辅导的我们一起帮忙。
这时候到十月底了，天气已经变冷了很多，明显感觉到晚上天黑的更早。很多人下晚自习时有些饿了，就会到校门口买些小吃，然后再回去休息。所以自从我们补习学校搬过来后，那些卖小吃的小贩也基本弄清楚了我们的作息时间，每天下晚自习和周六下午都会很准时摆好摊位。我们的到来也让他们生意好了很多，毕竟光靠镇中初中生生意并不是很好，初中生没有太多零花钱买这些，而我们中的很多人则是固定消费者。补习学校里那些有女朋友的男生，几乎每晚都会乐呵呵地去买些吃的和女友一起散散步，像我们班的胡龙就经常是一下晚自习就会去校门口买两杯热奶茶和小吃，他女友王洁则会在教室再看会书，等他拿来吃的喝的，到教室快熄灯时才提着她的开水瓶晃悠悠往外走，送她回宿舍去。走读生和我们在外租住的回去的都比较早，只看到胡龙每天晚上都很急的往校外走，并不知道干什么，倒是柱子对这些事从来都很津津乐道，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
门外的小商贩中，比较有特色的是一对小夫妻，租了个很小的门面卖奶茶和其它饮品。刚来镇中时天热，生意很一般，到现在这会儿可就火了。晚自习后他们会把摊位搬到马路边，也就是个小木屋装饰的小车，看上去挺时髦；他们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女的还挺着大肚子，坐在旁边打打下手，生意做得很好，经常还会和顾客聊上几句。天冷了还卖些油炸品和麻辣烫，像胡龙这种恋爱中的人往往喜欢到这里买东西。
我们四个人有时会吃些小吃聊聊天，忙活了一天的学习也有点累，闲下来发现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天冷了在这里洗澡成了最头痛的问题，老板并没有像租房时说的那样给装电热水器，只是在卫生间里装了个淋浴龙头，但只接了冷水。这在刚来那会儿还方便，都是冷水洗澡，但现在就有些冷了。我们经常想晚上洗个澡放松下，老板娘就用蜂窝煤炉烧开水给我们接到开水瓶里，所以洗澡时只能用桶装着热水洗，很不方便。我在一中时就坚持洗冷水两年了，准备继续坚持下去，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刚好在这里洗冷水很方便。起初宋康还和我一起坚持每天洗冷水，有次下雨降温了他就放弃了，说太冷了受不了，这样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我倒没觉得，一直洗冷水身体也很好，反倒是对变化无常的天气没太大感觉。虽然每次洗澡前感受着冷水的冰冷都会犹豫，但一想到自己应该坚持住，来这里复读是吃苦而不是享受，不能因为寒冷就放弃，于是就会把水流开到最大，往自己身上猛浇着，让冷水淋个够，用寒冷来麻木自己，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了。
在这来补习学校不长不短的日子里，我渐渐地知道该如何去改变自己，让自己能更多去适应环境，而不是对生活和学习尽是抱怨。现在还会听到有些人面对身边不好的环境和条件，或是受一点点委屈时就会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这样过、自己从没吃过这种苦、从来都是别人服从自己之类的话，不禁让我替他们感到悲哀。我深知换作是以前的我面对逆境时也会去这样作比较，说这些看似很冲得话，但人总会长大，不能在成长中总依赖过去的坏习惯。那些喜欢用坏习惯作为自己的生活要求的人，终会有一天为此而付出代价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生活中没有谁比谁低一等，也没有谁生来就注定要有怎样的成长环境，不知道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的人，永远只能活在过去的骄纵和现在的抱怨之中。之于这个谁也无法当主宰的大自然，我们都只有一个状态，那就是活着，而且是很渺小的。与其在生活的种种困难中怨声载道，不如为自己寻找一些走出困境的办法，让自己时刻活在当下，活在未来。
我多次审视过自己的过去，太过自我、太过任性，总觉得别人说的话都是多余的，再多的告诫也不如自己去尝试。可就是因为错过了那一次次的逆耳忠言，才导致今天的世界里注定我要有些悔恨和思过的过程。为了那些年少轻狂时浪费的时光，我要比昔日一同玩耍的同伴们多付出一年时间去为梦想努力，而且结果还是未知的。我觉得为那些固执的过去而付出的一年时间的代价有些高，但这又是可以铭记永远的，会使自己时刻记住不要让个人锋芒压过理智。人总要长大，一些道理终归是要明白，只是不能在中年时才去参悟年少时就该懂得的道理，否则这辈子是活不明白的。
我终究是要在生活的点滴中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是平淡的生活而非起起落落的人生考验；在这一年的复习中需要的是什么，是心仪已久且又容易的大学而非平时那些纠缠不清的试卷分数；在每一天的学习中需要的是什么，是对简单知识点的重新获取而非浮躁度日时的痛苦。生命的意义在于脚踏实地的活着，生活的意义在于永不停歇地奋斗，我想我已经知道该如何去规划这一年的人生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