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蓝羽在温州逗留了短短一天,这一天里,胥笙的电话不停地响。他就忙不迭地接着各种不同的电话,有时候用温州话叽里咕噜地对着手机说一大通。
烟,一枝,又一枝。
蓝羽看得出来,胥笙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也不敢多问,只默默地陪伴着,为他及时递茶倒水。
渐渐地,蓝羽听明白一些了,她想起自己最近看到的财经新闻,全球性的通货膨胀,人民币持续升值,央行年内几次加息,尤其是银行紧缩银根,这些对于企业的生存提出了极大的挑战。
胥笙说,前几天他有一个朋友经营的企业倒闭了,由于大家彼此间都有信贷担保关系,牵涉到一大批企业,自己的企业也被连累上了,这几天,银行的人天天来,人人谈虎色变。今天又得到一个消息:另一位朋友扔下自己的企业,跑了。这几天的温州甚至浙江企业界,闹得人心惶惶。
蓝羽看到胥笙哥耳鬓的一根白发,知道他这几天的确在承受着自己所无法体会的压力。
胥笙哥深深地看蓝羽:“丫头,你在我最艰苦的时候走了过来,要做好克服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应对无数压力和委屈的心理准备,否则,我们俩……”他无法说下去了,事业与爱情的交叉点,他希望给爱人最好的生活,然而,眼下的形势如此不堪,他既有对蓝羽的愧疚,更多的是事关企业存亡的殚尽竭虑。
一个民营企业的缔造者,从一无所有到把企业一步一步走稳、扩大,其间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一般人所无法想像的。
蓝羽知道,温州地区民营企业众多,发展势头之快,数量之多堪称中国民营企业的风向标。遇到胥笙,蓝羽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全非外人所看来的那般轻松与随意的。为了企业,温州商人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搭进去了。
“温州中小企业原来的年投资回报率有8%到10%左右,现在已经下滑到了1%到3%。”胥笙哥说,对于民营企业来说亏损短期内还可以承受,但时间一长就一点都受不了了,可能就会倒闭。
蓝羽从没有经历过这样赤裸裸的商场,原来商场如战场,在胥笙哥的身边,她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无奈与血腥。
“蓝羽,你知道吗?我们经营企业,每时每刻都感觉站在悬崖边,你体会过那份如履薄冰的感觉吗?”胥笙哥看着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蓝羽在他面前显得特别幼稚与单纯,她希望自己可以帮到什么,然而,自己简单纯粹的读书、上班生涯中何曾出现过这样的大风大浪?此刻的她不知道突然憎恨起自己的简单来。
胥笙哥仰头,用手指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一个月,许多中小企业处于半停工状态,生存压力无时不鞭打着我们。下一步棋子落在哪,是转型、升级,还是维持现状?我们渐渐意识到,企业还是要谋求自身转型。否则会死得更快。”
蓝羽心疼地握着胥笙哥的手,她多希望自己已经摸爬滚打多年,然后,在此刻的对话中可以给予胥笙哥一些行之有效的建议。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安慰着:“阳光总在风雨后,暴风雨总会过去的。”
胥笙看看蓝羽,把她搂近怀里:“丫头,只要你安安静静地陪着哥,哥就知足了。”
“嗯。”蓝羽点点头。
“用工荒、原材料上涨、人民币升值、节能减排、融资难……”胥笙哥絮絮叨叨的,蓝羽不敢打扰了他,这个男人,让她看到了真正的男子**骨。历经磨难而不自弃,应对压力而不慌乱。都说商人轻义重利,这个男人,完全颠覆了自己对于商人的观念。
她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一个好男人,是值得依赖的。胥笙哥像棵经风砺雨的大树,尽管凄风苦雨不断来袭,他依然坚毅地挺立着,并且不肯把这苦难转嫁给他的爱人一分一毫。
是他,值得此生追随的胥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