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播报一则社会新闻。今日临晨在纽约**街尾发现一具尸体。女性，二十岁左右，金发，体态匀称。白色雪纺衬衫，墨蓝色牛仔裤，身上除一条蓝色方巾外再无它物。死者面色铁青，经警方验证是血液尽失致死。奇怪的是，除了脖子上两个尖细的伤口，在死者身上并没有发现其他伤口。警方称伤口并不像尖锐利器所伤，倒像野兽尖牙啃咬所致。现场有位老人直呼此为吸血鬼所为，流言不胫而走，网友们在推特，各大论坛展开热烈讨论。有人认为吸血鬼实属无稽之谈，有人深信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有人自称曾经遇到过吸血鬼……”
瑞丽用奇怪的眼神在身旁这两位“活生生“的吸血鬼间逡巡，好吧，以他们的地位，应称血族。要在三个多月前问她，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存在，她一定铆劲儿摇头。知她心中所想，洛华、亨利对视一眼，一个耸肩，一个撇嘴。
“为此，本台记者请教了相关专家和学者。”
画面切换到一个雅致客厅之中，自命清高又愤世嫉俗的学者扬眉嗤笑：“作为人类，我一直很遗憾，我们的先辈，由于他们的愚昧无知，对于未知之事总是倾向于归咎鬼神之说。而我们，二十一世纪新兴人类，我们的生活由科技创造，我们应当也必须坚信科学才是无上的力量。再次遗憾，犯罪分子比普通人更懂得应用科学。所以，我想，关于吸血鬼袭击这样荒诞言论的出现只能说明警方的无能。”
瑞丽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是她打开的，她想她有权利关闭。再听下去，那老头估计要上升到党派斗争、政治立场的高度。轻叹一声，不管是人是“鬼”，这样的恶行惨绝人寰！眼睛骨碌一转：“嗯，你们有什么看法？”
亨利靠在香槟色沙发上看她：“是吸血鬼所为。”
瑞丽皱眉，能让他说出“吸血鬼”三字，想必对作案者十分反感。
洛华往前倾着身子，单手撑着下巴：“准确的说是什叶派吸血鬼。”
“什叶派？”
“绣有弓箭图案的蓝色方巾是什叶派的标志。”
瑞丽疑惑不已，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洛华找到繁衍之血纯属偶然，而什叶派百年以来却是费尽心思非找到她不可。三百年前，正派血族曾与什叶派有过一次大战，什叶派不敌纯正血族的强大力量惨败，从此少有出没。根据血族探子的调查，一百年前什叶派的人数几乎就要赶上正派血族人数，其中更有繁衍之血创造的纯正血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时，当时唯一的繁衍之血不堪命运的安排，利用战争的混乱逃离什叶派的控制，就此失去了繁衍之血的踪迹。“他们不是消失了吗？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杀害一个人类？”
洛华看着她，稍稍犹豫，开口道：“这是一种宣战。”
“向你们？”瑞丽不懂，既然分为了两个派别，必然是有分歧和纠纷的。想要宣战，何必如此麻烦？就她所知，尽管相当一部分血族鄙夷人类的脆弱，但他们仍然忌惮人类群体的庞大。这么明目张胆的罪行岂不是将自己陷于不利地位。脑中灵光一闪，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栽赃嫁祸。“
亨利点头：“这还只是目的之一。其一，栽赃嫁祸。我们的人在人类世界更为频繁，势必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人类可不是管你是哪个派系的血族。其二，借刀杀人。刚才的新闻，普通人类听了，有人当趣闻，有人当惊悚怪闻，至多就开个研究会讨论讨论。而被有些人听到，势必会采取什么行动。”
想了想，瑞丽猜测：“你是说吸血鬼猎人。”
亨利点头。
洛华接道：“吸血鬼猎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至少在我被创造出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这样一类人。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知晓了血族的秘密，更知道了杀害吸血鬼的方法。由于血的契约、《吸血鬼法典》的约束作用，近一百年来几乎没有血族涉嫌人类的案件，所以也不曾暴露身份，吸血鬼猎人也就销声匿迹了。”
瑞丽点头：“如果他们看到新闻，一定知道此事与血族有关。他们也不会管你们是哪个派系的？”
“其实，还有第三个目的，而且是最主要的目的。”亨利欲言又止。
瑞丽坐直了身子，张大了眼睛看着他表示愿闻其详。
“你。”
“我？”瑞丽反手指着自己。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还知道是洛华他们找到的她。看来他们不得到她，誓不罢休。
亨利点头，抬眼看洛华，担忧道：“看来这么多年的销声匿迹是假，他们时刻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也许他们已经知道了瑞丽繁衍之血的身份。”
洛华沉下了脸色，摩挲着下巴深思，两道英气的眉蹙起，眼神深沉、睿智而深邃：“我看不必过早下定论，也许只知我们找到了繁衍之血，但并不知道她就是现在的瑞丽·布朗。总之……”洛华看向瑞丽，星目含威，“你最近尽量不要出去，去公司也必须有亨利陪同，知道吗？”
瑞丽有霎时的失神，这是洛华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对她说话。
“嗯？”洛华追问，鹰眼如炬，看到瑞丽郑重地点头才缓和下来。“如果有什么想买的，告诉凯瑟琳就是。”
瑞丽再次点头，只是这种失去自由的感觉实在让人觉得窒息，神色终是有些不悦。
亨利看着她，垂着眼睛，卷长睫毛间透露着点点星光，水汪汪的，让人怜惜。她的手就放在他的手旁边，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手不由自主地向她挪动，听到洛华警告的轻咳声才停了下来。“瑞丽。”亨利温柔看她，“如果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可以陪你去。”
“真的吗？”瑞丽欣喜抬头，秀目闪闪。
亨利笑着肯定，下一刻手就被瑞丽攥住，柔软的触感，细腻的手心，真实得可以感觉到那里的每一丝细纹。刚想要回握，瑞丽猛地又松开了，目标转向茶几上的苹果。双手交握细细摩挲着，感觉她的气息还存留在自己手心，怅然若失。
对面的洛华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闷闷的，好似有什么堵在胸口。目光转向别处，似乎看到的还是刚才“温馨”的一幕。暗自做着深呼吸，谁知越是烦躁了。正好瞥到厨房里凯瑟琳忙碌的声音，冷峻道：“凯瑟琳，早餐怎么还没好？”
凯瑟琳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咬着下嘴唇不敢说话，眼泪噙在眼眶打转也不敢任其流下。
“凯瑟琳，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去忙吧。”亨利忙柔声道。
凯瑟琳感激地冲他笑笑，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洛华，摇了摇头。
洛华抚额轻叹，怎么又失控了。佩奇女士和凯瑟琳照顾他这么多年，他对她们虽说不上和善，但从未如此严厉。面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凯瑟琳这才转身进去了。洛华对上瑞丽疑惑的眼神，有些尴尬地避开了，不想被她看出其中的情绪。
事实上瑞丽只是皱了皱眉，并不认为他刚才的言行很无礼。犹豫了一下，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为了能够让凯瑟琳跟她来纽约，他不惜让她喝下自己的血，她不认为这样的他会有意伤害凯瑟琳。
心中一凛，亨利垂下了眼眸。
洛华却是第一次反应迟钝，他以为以她的性子不开口数落他就很好了。朝她看了过去，那清泉般的双眸中，担忧和关怀都是真的。安抚一笑：“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瑞丽放心地笑了。扭头看见凯瑟琳正往桌子上摆放早餐，兴奋地跑了过去。
洛华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她的思想总是如此跳跃，他都快跟不上了。回头再次碰上了亨利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轻轻一笑，宣示着自己才是那个掌握全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