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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孤独如影随行

慕里中学虽然有外地来求学的,但是毕竟住校的还是不多,苏烟炽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她拖着那个箱子,孤零零地站在楼下,经过舍管的好心指点,她终于到了寝室。

寝室是两室一厅的,每个人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房间,房间有些小,可是苏烟炽还是满足了。毕竟是贵族学校,客厅里有电视,房间里甚至还连了网,只是,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陌生的,陌生到让人不安。

苏烟炽望着这个空荡的凌乱的房间,心里有那么一瞬的茫然。地板上还躺着前主人的海报,上面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歌星XX,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隐隐的还可以看见灰色的脚印,墙上的海报还没来得及撕下来,可能是故意留下来地,她走上前去一把撕了下来,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慢慢地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东西,东西很少,不过是一些衣服和必需品,她的很多东西托运回来都还原封不动的搁在了舅舅家。

擦干净了衣柜,她拿出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挂上,其实,很多衣服都是她的妈妈替他买的,以前她总是挑三拣四地抱怨着,毕竟是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子,早早地就想证明自己的成熟,她老是希望她所有的衣服可以自己买,剪的有个性的发型妈妈不会生气,指甲油涂成黑漆漆的也没有关系,可是,在当时,这些显然都是不可能的。

如今,没有人在身边唠叨了,周围安静了。心里却空了一块。

偶像艾薇儿的发型她终于有了,指甲油也涂成了亮眼的红,身上是妈妈呲之以鼻的颓废风,可是没有人唠叨了,她反而怅然若失。

她抚摸着哪条她以前老是不肯穿的小礼服,是可爱的粉红。小心地穿上,那里面是一个妈妈理想中安静乖巧的女生,白肤粉裙,裙摆微微的蓬着,像是记忆中白雪公主的裙子。

她脱下衣服,侧着身,在半旧的衣柜镜子前审视着自己,那里面是一个她不认识的自己,她的胸前还是平平的,依稀只有一点凸起,她还是个孩子,现在,却像是水果打了乙烯一样,不得不成熟。

她换上那条公主裙,镜子里的自己那么地陌生,苦兮兮的表情,果然,她还是成不了公主。

假如弗洛伊德还在的话,苏烟炽想,她肯定会向他倾诉这样一个梦,她想让他好好的向自己解释,一个月前她还在洛杉矶的家里,每天有妈妈帮她做饭洗衣,贴心的照顾着自己,可是,一个月后的现在,她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学校,是有多么荒诞的存在于现实的梦境。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所有人都清醒着,只有自己还在沉睡着。以前她听见庄周梦蝶的故事,总是不屑地想,那庄周肯定是吃饱了没事干,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没想到此时此刻,那荒诞不经的感觉她竟然这么真切地感受着,迷茫,希冀,然后是无尽头的失望。

她常常在想,或许在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洛杉矶那个小小的公寓里面,她的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而她,就躺在那张小小的床上,做着这个荒诞不经的恶梦。

然后,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流着汗水醒来,拍拍自己的胸口,庆幸地想:原来只是一个噩梦。

可是这个梦苏烟炽再也没有醒来,她每天在梦海里挣扎,带着她一贯无所谓地态度,笑着她每天面对那些陌生的人,在她看来都长着一张相同面孔她只看得出男女的同学。

每次同学叫她,她只是礼貌的笑笑,心里却在回忆,我和他以前说过话吗?

渐渐地,每天面对着怎么也看不明白的教科书,和同学们文化上的差异,她习惯于沉默。慢慢地她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角落里,她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遨游,听听音乐,随手涂鸦歌词,研究一下弗洛伊德的释梦,是她小小的快乐。

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哪里会这么地安静听话。她上蹿下跳,不停地闹腾,换来的是妈妈背书一般没有尽头的唠叨,那时候她老是捂着耳朵,毫不在意的笑,然后是妈妈妥协地宠溺的哀叹:“怎么你就不能向妈妈一样安安静静的呢?只有在安静的时候,一个人才能好好地思考,寂寞是伟人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就在她去世2个月后,活泼好动的苏烟炽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就喜欢这样沉默寡言着。她需要在安静中回忆,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她害怕记忆像旧年的海报般,短短时间就褪色模糊,她要时间来回忆铭记。

班上的同学们很快地找到了各自的归属,组成了大大小小地团体,每个团体的人玩儿在一起,他们又共同的爱好与合得来的性格。

剩下几个,烟炽只是其中一个。

她的室友吴胜男和她一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穿着打扮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后来才知道是作为体育特长生招进来的。

烟炽每次和她打招呼,她总是淡淡的,两个人在一起,冷场居多,渐渐的,两人见到只是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每天,她们放学回到寝室,总是关上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似乎彼此也对这样的相处方式习以为然。

可是,苏烟炽在那个紧闭的房间呆得久了,会突然觉得难受,这种感觉,大概是叫寂寞。

和她一样,吴胜男和班上的女生没有什么交集,每当那些女生下课时分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埋着头做作业。她的世界好像只剩下学习这件事了,半夜苏烟炽起来上厕所,有时还会看到她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或许还在研究某种类型的题目,或许是在预习明天要讲的课程。她课余时间也喜欢带着耳机,可是,里面的通常不是音乐,大多是英语听力,她背单词好像是呼吸一样的本能反映。木讷的性格加上她太过于平凡的长相,更是容易被人忽视。

有一次,苏烟炽隔得进了,听见班上那个叫魏雪的女生无奈地摊着手,声音不大不小的:“不是我不跟吴胜男说话,关键是没有共同语言,难道还叫我和她讨论家里有多少头猪,怎样种玉米不成?”话说完,那一群人就跟着笑起来了,那笑声在苏烟炽听来实在是难听得刺耳,她只得把她那大大的耳机拿起来,让动听的音乐覆盖住那些让人不悦的八卦。

她喜欢农场,农场里面有着最纯粹的东西,温顺的羊,胆小的兔子,风吹起的麦浪,一切的一切都是可爱和值得赞美的,听着这些人带着调侃的语气,烟炽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抬头向前望去,吴胜男还是埋着头看书,也不晓得听见没有。

班上女生的八卦层出不穷,可关键词无非就是两个:帅哥和美容。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两个主题词进行着,比如她们在教室里高声谈论足球时,男生们就会围过来,评论下昨日的体育头条,可是苏烟炽听出很多女生连越位都搞不清楚;要不就是某某街新开了一家店,衣服不错,或是什么牌子的化妆新品出来了,自己托了谁从国外给自己带回来了,所以,不是苏烟织不合群,只是这样话题她真的是没有兴趣。

还有一点,班上的女生对她隐隐的敌意她也感受得到,从小在国外生活,她的大大小小的后遗症其中一个就是只针对除了白种人的“面部识别障碍症”,见过几次面的人她下一次见了还是不认识,有些人因此背地里说她高傲不可一世,她也只得委屈的摇摇头,暗道,其实我只是不晓得你们是哪个。班上的女生那么多,她就记住了自己的室友吴胜男和那个骄傲得公主一般的魏雪。

如果班上要选班花的话,魏雪无疑是最终人选,她人长得乖巧伶俐,加上人际关系良好,和班上的好几个团体都合得来。

胭脂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平时沉默惯了,和班上的同学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恩怨,可是绝对说不上热络。这个班级里几乎都是十五六岁,可是在她看来,那些跟她同龄的女生男生们很多都幼稚得可笑。

男生女生们会在走廊甚至是教室里打闹,弄得教室里乌烟瘴气;每次下课后,男生们总是靠着先天的性别优势,抢着往自己的水杯里装水,一点也没有绅士风度;花骨朵一般的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女孩子们学会了往自己的脸上涂脂抹粉,偏偏技艺有限,适得其反,让人不忍细看。

这样的比较,让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成熟地不可思议,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问自己。

一个星期以前,她参加的歌唱比赛得了冠军,被一家娱乐公司看中,这就意味着,她向娱乐圈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要走的路还很遥远,可是毕竟,开始了。

她还记得妈妈殷切地望着她的眼神:“烟炽,你要努力,努力站上世界的顶端,那里有不一样的风景。妈妈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可是没有抓住,而你,烟炽,”妈妈摸着她的脸动情地说“你有这个资本。”

那个时候她只听得听得不甚明白,只是听话的日复一日地完成着妈妈交给她的训练任务:钢琴,声乐。她有时候厌烦了,闹脾气不练了,可是一看到妈妈伤心的表情,只得继续。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家里和别人家是不同。家里缺了一个人,那个人应该是自己的爸爸,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每次家长会看到别的小朋友家的爸爸妈妈坐在下面,心里就羡慕不已。家里从来都不宽裕,妈妈要兼职好几份工作养家。

就算如此,她们还要常常接受来自舅舅家的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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