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喜欢桂花，就可以在院子里种上，还可以装饰客厅。这些桂花就像我一样，无时无地陪着他，对他如影随从。可爱的猪头，你是幸福的。
“你在笑什么？”一把成熟、温雅的中年妇女声音将我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坐在我身旁，眼神里充满了和蔼可亲的信息，一头乌黑秀发用金釵轻挽，一身醒目的红色花纹旗袍，脸上略带微笑，全身散发着典雅高贵，让人敬畏的气质，有古代皇后的威严、又有老人的慈蔼，让我不知所措。
“没，没有。”我连忙摇了摇手，强扯几分微笑。这位充满古典美的女人，透着两种感觉，传递着两种信息，让我不知该如何说话，如何端坐。
“你是彦男的女朋友吗？”她笑得很甜，似乎是她恋爱了。她应该是猪头的妈妈吧！她跟照片的那名中年女子十分相像。
“你怎么知道的？”我十分愕然。带女孩回家就一定是女朋友吗？难道，猪头除了女朋友，其他人就一律不带回家吗？还是，她是猜的？糟糕！我这样回答岂不是就表明我是他女朋友吗？哎呀，我真是说太快了，说话要三思的嘛，怎么老是乱说话呢？
“你想知道？”她的眼神，嘴角都透出了欢喜的笑容，似乎觉得我很逗，很好玩。
“对啊。”看着她温和的笑容，我也卸下了对她的畏惧，随她一同微笑。
她握着我手，那无名指上的戒指，灿烂地发出光芒，如此引人注目的戒指，我怎么会忘了它呢？呵呵，在猪头家戴着他爷爷留下的戒指，怎么可能想不到是女朋友嘛。全家人都知道，这是他爷爷留给他媳妇的。我真觉得我刚才的问题问得有点弱智。
我尴尬地笑了笑。今天我到底怎么了？才一个早上，就丢了三次脸，祝韵妮，你可不可笑啊。
“奶奶，你们在聊什么啊？”猪头穿上校服，拿着书包，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
那女人愕然，眼神里全是质疑，反问道：“我不是妈妈吗？”
“她是我以后的老婆，不怕告诉她的。”
一声轻唤勾回忆，所有画面如倒带般播放，奶奶……这两个字被我封存了多久？刺痛我心灵有多深？我的心，隐隐作痛，痛得难以呼吸。
三年了，曾经多么刻苦、刻意去回避这两个字，现在，居然听在耳畔里，我也有奶奶，我曾经也有，可是，她现在好吗？不，不好，不好，她不好，她死了，她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早就死了。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我……，我……。”他慌张地为我抹去泪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该死的泪水是什么时候偷跑出来的。
她看着我，傻傻地呆住了，眼神里全是问号。或许，她在想，上一刻我和她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看到猪头就哭了呢？
“奶奶，是不是你把她给吓哭了。”他的语气里全是责怪，手更是慌张失措地为我擦拭泪水。
“不，不是的，不要怪阿姨，”我说不出那两个字也不想听到那两个字，更不想因为我而破坏他们婆孙之间的关系。向她微躬了一下腰，说道：“对不起，失礼了，我先走了。”
语毕，便拿起书包，步疾如飞般走了，连桂花那沁人肺腑的芳香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猪头，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难堪也不想让你丢脸，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听不起那两个字，它是会让我闻风丧胆、泪流满面的两个字，我是怕了，毫无余地的怕了。
在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有交警“哔，哔，哔”的吹哨声、汽车“嘟，嘟，嘟”的喇叭声、还有自行车“叮呤，叮呤，叮呤”的铃声，瞬间组成了很美妙、很动人的交响曲。
第一次觉得，马路并不是吵，而是有旋律、有节奏的乐曲，它们的歌声很响亮，很悦耳，令我无法集中精神去恐惧、去害怕。听着人群的喧嚷、商店播的广告，我的心也平伏下来。
“你怎么跑得那么快？”猪头从我背后赶来，牵着我手。气还在喘，口更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口上下起伏着。想必他肯定是急坏了，不然也不用跑那么急。
“你先歇歇再说话吧！”我抚摸着他胸口帮他顺顺气。
“你这家伙。没想到你会跑得这么快，我出到门口，你连影都没了。”他假装生气，悻然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才会失态了，我，让你难堪了吧。”我低着头，伤心道。语气里全是对自己的责怪和伤心。
“没有了阿婆我才会难堪呢。你不要再难过了，不然伤心的人会是我。”他的语气是温柔的，充满了疼爱。
“我没有难过。真的。所以，猪头也不要伤心。”我对他淡淡微笑，是由心发出的微笑。我很欣慰，有一个这么疼我、爱我的猪头。
他黑如深潭的眸子望着我，面带犹豫之色。许久，才为难地说道：“我并不是八卦。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奶奶。”
语未毕，我立即痛苦道：“不要再说那两个字了，不要再说了，真的不要再说了，我会疯的。猪头，我求你了。”我的双眼，泪水在徘徊，谁也不敢往下跳，似乎那是恐怖的一幕。眼神很空洞，充满恐惧，身体也瑟瑟发抖。
记忆在倒带，很快地停在一个画面里，然后就无休止地重播，它如大树般在我脑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我痛苦地按着头，慢慢蹲下。拼命逼自己去想其他东西，让耳朵集中听听这世界。
“阿婆，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焦急地问着，双手摸了摸我额头，又道：“没有发烧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痛吗？”他急了，急得手足无措，急得心神紊乱，急得一筹莫展。
“讲讲我们以前的事让我听听。”我艰苦地吐出一字一句。对他很愧疚，自己的事也让他为我担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