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韵从香港回来,尚谦去机场接她,他把她紧紧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的说“我想你!我每天都发了疯似的想你,我无法克制每天不想你,我一停下来就想见到你,每天见不到你我就会觉得着急,我多么希望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你冲我微笑,每次你一对我微笑我就会觉得不知所措......”
凌韵就那样任由他抱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累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推开她,她伏在她胸膛静静的说“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他送她回家,他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心里一片凌乱,他从来没想过会爱的这样深,他以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除了他自己,可是他却爱得这样义无反顾,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了自己,他竟然把他自己弄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恍然若失,他竟然那么在乎她,在乎到再也没有力气去爱其他的人......
他幻想着有一天,终于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好,她会不顾一切的来到他身边,他们会成为彼此那个最美丽、最特别、最合适的right。也许他深深的爱上了爱情本身,就像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感冒总是特别不容易痊愈,似乎是在享受疼痛中的灼伤感。
爱会使人更孤单,假使我没有遇见你就不会有烟花与寂寞之说。
这年的冬天仿佛来的特别早,早上起来外面一片雪白的世界,凌韵自从陪惠惠办签证那次接到莫弦的电话好几天的心神不宁,她忘不了莫弦那种近乎嘶哑沉闷的声音,那么伤感,那么心碎,那么苍凉......她记得今天要去机场送别惠惠,忽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难过涌上心头,她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开得大大的,凛冽的寒风一下子喷涌进来呛得她鼻子怪难受的,她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一瞬间竟然有点儿难过的无法呼吸。她从窗户里望下去门前的那片洁白的雪被踩出了一排长长的脚印,周围的雪化掉了渗出了些许污水,她忽然有些心疼——太美好的事物总是这么轻而易举就消失不见了。
机场的大厅里惠惠紧紧的抱着凌韵久久不肯放手“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我舍不得你们.......”。
凌韵轻轻的“嗯——”了一声,“你一个人到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那边天气冷你别冻着了,你喜欢用红枣和核桃一起煮粥,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寄去”顿了顿她把手里的一大袋核桃递到惠惠手里“这个是我前几天回家张奶奶让我给你带来的,你还记得我们小学门外的那颗大核桃树吗?扩宽公路的时候被钜了,张奶奶说它今年结了特别多的果实,它好像把它这辈子所有的果实都结了......”。
远处的广播里传来登机的提示音,惠惠把那一袋核桃拿在手里泣不成声,凌韵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惠惠别过脸,轻轻的说了声“保重——”
“嗯,保重”凌韵望着惠惠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凌韵坐在车里透过窗户向外望去看到一片一片轻盈的雪花打着旋儿飘散下来,她把玻璃摇下来伸出手掌想要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美丽。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多的雪花盛放在她的手心,她把手握紧了些捏成一个小雪球轻轻的挨着自己的脸颊,靠在座位上静静的闭上眼睛,冰凉冰凉的,却是一种幸福的感觉。水从指缝间溢出来沿着手臂一直淌进衣服里,她打了个寒颤,终究还是握不住,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有点傻。
尚谦把车停下来,手不停的打着喇叭前面依旧没有一点反应,他索性下来车想要一探究竟,许久,他回来一脸凝重的对凌韵说“雪太大了,前方封路了,我们可能要想别的办法......”。
凌韵看了下时间“不如我们从这儿走回去吧,反正现在还早着,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可以赶回去的。”
尚谦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了句“嗯,好吧!”
尚谦给凌韵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又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严严实实的围在凌韵的脖子上,他用右手握着凌韵的左手放进自己上衣口袋,两个人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走,四只脚沙沙作响踩在雪地里留下一排排交相辉映的脚印,尚谦低下头忽然有些顽劣的把自己的右脚踩在凌韵左脚刚刚留下的印记上面,她的脚印就这样被他严严实实的遮盖了。他紧紧的握着凌韵的手,她的掌心里渐渐的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他们都觉得渐渐开始热起来。
远处有几个贪玩的孩子正在雪地里打雪仗,凌韵停下来看着那些儿时熟悉的场景竟然有点怀恋,她想起曾经在书本里看到的一句话“昔忆的我们都曾是蝌蚪,长大了就变作了井底之蛙”。
尚谦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转眼把她拽进了那群小伙伴的阵营。尚谦抓了一大把雪跑过来趁机放进凌云的衣领里,冻的凌韵直哆嗦,她在一旁气得一个劲儿的直跺脚“尚谦,别闹了,又不是小孩子。”
尚谦却不理她,他使劲的向那边的小朋友招手“那边的那个姐姐,看到没?你们快去攻击她。”小朋友一听瞬间分清敌我都把目标一致转向凌韵,尚谦把手里的那一大坨雪飞过来砸在她脸上,她觉得生疼生疼的,不时的有雪飞过来砸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就像古时候那些关在笼子里游街示众的杀人犯。她有点儿别惹火了,她把手套取了,开始捧着大把大把的雪往回仍,不远处的尚谦正嘻皮笑脸的指挥那些小孩子,那些小孩在他的唆使下把她打的落花流水、惨不忍睹。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全落满了雪,索性把围巾跟帽子都摘了扔在一旁,那些小孩看到她这阵势全被吓跑了,她使劲搓着手上的那一大坨雪球咬牙切齿的冲着对面的莫弦得意的大笑“哈哈——笼络不了士心的将不是好将”。
尚谦一看她那泼辣的样子有点儿被吓到了,她正一脸敌意的盯着自己,也许早就把他当成了手心里的那团雪了,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他低下身一边准备武器一边求饶“我怕了你了,你别过来行不行?”一大块雪“啪”的一声落在尚谦的耳朵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揉了揉耳朵,一边跑一边大骂“好你个凌韵,你给我等着!”凌韵一看形势不对撒开膀子拔腿就往前冲,雪很厚,凌韵的双脚深深的陷在雪地里跑起来显得特别艰难,她一个没站稳忽的一下倒进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她实在是跑累了,索性侧过身子躺在雪地里,她抓了两大把雪放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可是她却好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她抬起头仰望头上的那片天空,依然有零星的雪花在天空静静缤纷,一片一片,那样轻盈,那样安详,它们轻轻的静静的落在她的头发、睫毛、眼睛、嘴唇上......一切都美得似乎有些不真实,就像一个美丽的梦远离了烦劳、难过、伤心,只留下静静的开心与快乐。
尚谦走过来看到凌韵正躺在那儿怔怔的出神,他平躺在她旁边伸出胳膊把她抱进怀里,轻轻的问“想什么呢?”。
凌韵翻了下身把头埋进他怀里只是默默的不说话,她静静的躺在他臂弯里,他紧紧的搂着她......暮色渐渐的降临了,雪地里却还是一片雪亮,远处留下了一片凌乱的脚印,那颗大榕树的枝头凝出了些许晶莹的冰渣,那些玩耍的孩子也一一回家了,只留下她还静静的贴着他的胸膛,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静谧的近乎美好,美好的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