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韵跟莫弦念了同一所大学的不同专业,凌韵念的新闻,莫弦念的计算机应用技术。他俩的的宿舍分布在同一根对称轴的两个不同的顶端,莫弦每天清晨骑着自行车跨越半个校园给她买东一食堂煎汤包,那是他俩共同的爱好,吃了四年彼此都没觉得腻。有时候下午没课,莫弦就会骑着自行车带着凌韵穿过整个校园到后面的小吃街吃牛肉面,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里面总是会放很多香菜,他俩面对面坐着不停的搅拌着碗里的香菜,吃得香喷喷,只是牛肉似乎没有那个下午第一次跟凌韵在学校附近的吃的多。东门外边的CD火锅店,他们俩是常客,寒冬腊月的天气,两个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吃的大汗淋漓,老板总是会送一份最大的蔬菜,都是凌韵喜欢吃的,一大锅香菜、豆皮、金针菇和在香气四溢的汤水里翻滚,喷涌的热气冒出来把凌韵摇曳的微熏。凌韵就是在那个冬天无可抑制的喜欢上了川味,爱上了隔着升腾的热气瞅莫弦给她夹菜时认真可爱的俏皮模样。
莫弦经常跟凌韵绕过图书馆东边的梅林到旁边师大的“情人坡”散步,夏天的晚上,铺一块床单在上面,莫弦跟凌韵平躺在上面看星星。鸟朦胧、月朦胧、人朦胧,蛐蛐的声音从远处的小树林里隐隐约约的传来带着静谧的气息,一阵风吹过光和影斑驳的浮动在不远处慢慢退却热气的水泥地。凌韵的头枕在莫弦的胸前,有微热醉人的气息传来夹杂着莫弦身上令人迷惑的荷尔蒙味道,她只觉得昏昏欲睡。
时间“嘀——嗒”的走,年华似水的流,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大四那年,莫弦的母亲出差经过,顺便来看望莫弦。下午第二节课后,凌韵在回宿舍的路上接到莫弦的电话,那头莫弦喜滋滋的说“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停留了几秒略带俏皮的加了句“还有我妈”莫弦觉得不对,忙着又更正了一遍“是我们的妈”……凌韵在那边听的稀里糊涂,一时间竟有点慌乱,她没想到莫弦的母亲会忽然来了。她一路紧张兮兮的回到宿舍,用冷水洗了把脸,觉得还是不够清醒,索性连头发和澡也一起洗了。凌韵把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翻出来对着镜子穿穿脱脱、比比划划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她想着第一次见莫弦的母亲是不是应该正式一点,也许当务之计是赶紧出去买一身合适的衣服,但一想时间似乎已经不早了要是现在出去买衣服肯定已经来不急,第一次见长辈迟到了总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多么希望莫弦的母亲会喜欢她……
凌韵最后挑了一件样式简单但又不失乏味的中长白色衬衣,配了一条淡色的紧身牛仔裤,乌黑浓密的头发被她随意的绑在身后,刘海被梳上去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凌韵有着精致小巧的五官,那双烟雾迷蒙的棕色眸子总是让人无法忘怀,长长的睫毛挂在上面扑朔的整张脸美丽动人,她的皮肤很白,不施粉黛的样子似乎更令人魂不守色。她在镜子前照了照,最终她似乎想起些什么,她搬过来一个凳子,双脚踩在上面打开最上面的那个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粉红的盒子,上面的蝴蝶结依然飘逸的飞扬。里面放着一双精致的白色高跟鞋,样式虽简单但穿在凌韵的脚上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天然胜雕饰,鞋跟处镶着几粒不大不小的介于粉红与淡紫色的水晶,那是她二十岁生日父亲给她的生日礼物连带那条粉红色吊坠。她清楚的记得那天父亲说好要一起给她过生日的,临时却因为要赶去省里开会没能赶回来,那天她赌气没吃晚饭,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默默的流眼泪,她已经二十岁了,记忆里父亲从来就没有跟她过几回生日,从小到大的家长会别人都是爸爸和妈妈一起一家人看起来热热闹闹,唯独只有凌韵总是母亲一个人来参加,那个时候她总是最难过的…….那晚她一直到很晚都没睡着,她躲在被子里仔细的听楼下车子的声音,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她多么希望一掀开被子父亲会站在门外对她微笑,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跑过去紧紧抱住父亲告诉他她有多想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惊喜的打开里面有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和一条璀璨夺目的粉红吊坠。里面有一张纸条,是爸爸的笔迹“韵韵,你长大了!以后你要学着照顾爸爸妈妈了,爸爸对这个家很愧疚,爸爸对不起起你和妈妈。昨晚,回到家,你已经睡着了,你的手心紧紧的拽着那张全家福,眼角淌着泪水,爸爸心里一阵难过,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照片里那个会哭着鼻子紧紧拉着爸爸裤脚不放的小女孩。爸爸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总是错过的太多,没能跟你分享生命过程中的每一次喜悦和忧伤,你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教的;迈出的第一步爸爸没在旁边;你第一次背着小书包去上学,爸爸没能亲自送你;你第一次跌倒了爬起来,爸爸没有亲自给你喝彩……眼看着你已经长大了,爸爸没能亲自参与你成长的每一个过程,以后你对爸爸的依赖会越来越少,爸爸很难过也很内疚。爸爸会在以后的生命中努力尽职尽责的对整个家,爸爸依然是你的那座大山,无论你在哪,只要你累了,疲倦了,受伤了,回家吧!爸爸妈妈会给你最温暖的怀抱……”凌韵推开房门走出去看到父亲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阳光从侧面投射在父亲的身上,那几根白发显得似乎特别刺眼,她轻轻的走过去一把抱住父亲,梗咽着说“我还是那个会会哭着鼻子紧紧拉着爸爸裤脚不放的小女孩……”凌爸爸提着水壶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眼角一颗泪滑落滴在大片的叶子上,顺着脉络一直淌到泥土里。
凌韵把那双高跟鞋小心翼翼的穿在脚上,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隐约听到是莫弦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便匆匆忙忙的下楼了。
莫弦正斜靠在一颗木棉树上,双手闲散的插在裤兜里,两只脚不停在草坪上踱来踱去,偶尔不忘抬头向凌韵宿舍的大门处张望。见凌韵下来,便上前去一把搂住她的腰还不忘用另一只手蹭了下她的脸,带着貌似郁闷的口气说道“这么可人的小娘子,某君真是艳福不浅!”凌韵穿了高跟鞋,高度刚刚到莫弦的耳朵,莫弦的头发可能是刚洗过还淋着水滴,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跟凌韵的混在一起散发在暧昧的空气中显得是那么的相得益彰。
凌韵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敲出一阵清脆的“嘀——嗒”声,手心里全是汗,偌大的落地窗被擦得一尘不染,服务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把他们引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包厢并轻轻的推开门。
凌韵的心“咯——噔”一下,紧张的要命,莫弦在一旁耳语“放心,母亲会喜欢你的!”来不急做任何掩饰已被莫弦一把拉进去,凌韵稍稍清了下嗓子冲莫弦的母亲微笑轻声的唤了声“阿姨”,莫弦的母亲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凌韵,对她微微点头示意请她坐下,莫弦上前一步替她拉开座位,凌韵轻手轻脚的过去坐下没发出半点儿声音。
虽然已四十好几的人了,莫弦的母亲看起来非常年轻,脸上找不到一点儿岁月的痕迹,头发被完美紧凑的盘在脑后,耳旁有一缕头发慵懒的垂下来显得妩媚又不失高贵典雅。服务员提着一壶热咖啡进来,莫弦的母亲亲自给凌韵倒了一杯并示意她品尝,凌韵不好意思的微笑致谢。
莫阿姨似乎对凌韵的印象并不坏,只是话语间带着明显的距离感,不停的对凌韵嘘寒问暖从生活起居谈到衣食住行,可是从未把她单独跟莫弦放到一起,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错了,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莫弦的母亲似乎不喜欢她。
菜上来了,很精致的盘子,分量却很少,莫弦夹了一大块烤牛肉并沾上芝麻酱放到凌韵的盘子里,凌韵尝了一小口,只觉得大部分是生的嘴里的味道难受,赶紧吃了一大口生菜。莫弦在一旁也觉察出了气氛不对,他隔着长长的桌布把手伸过去紧紧握住凌韵的左手。
那一顿饭似乎吃了很长时间,晚饭过后,莫弦的母亲让莫弦先回去说是还有几句话想跟凌韵好好聊聊。莫弦显得有点不放心,母亲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我只是跟凌韵跟深入的了解一下,妈妈会把她安全送到学校的”莫弦在旁边转念一想,这可是个好机会,母亲一定会喜欢凌韵的,他看中的人怎么会有错。他飞快的在凌韵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过头冲母亲说道“妈,那我走啦!”
凌韵静静的坐在那儿,隐隐的觉得不安,莫弦母亲的手轻轻敲在桌面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你父母是从事什么职业?”
“父亲是一名干部,母亲是家庭主妇”凌韵认真的答道。
“你父亲可是姓凌名正奎?”
凌韵心下一惊,没想到莫阿姨竟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抬起头问道“阿姨你怎么会认识我的父亲?”
饶玉婷(莫弦的母亲)在心中默念:这孩子跟他父亲长的实在太像了,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哀愁跟凌正奎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以为自己已经记不起那张曾让她伤痕累累的脸,那个给了她所有希望最后又深深埋葬自己的人,然而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当饶毓婷再一次看到那眉宇间那股熟悉味道的她再也克制不了内心的千层波澜,她忘不了那个大雨漂泊的夜晚一次次使劲的敲着凌家大门的情景......
岁月的匆匆流逝并没有冲淡那抹淡淡的伤痕,时光可以建造一切也可以毁掉一切,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蜘蛛它用一天的时间建造了属于自己的网,傍晚时分一场大雨的到来把它冲到更遥不可及的深渊。
“逝去的是时光,留下的是影子”,影子终究是孤独的。
不知怎的,凌韵的心头有些微微发酸,就像小时候那团融化在手里的棉花糖,心疼的舍不得吃掉,最后却黏住了自己的手,怎么也洗不掉。
服务员端着咖啡上来了,饶玉婷轻轻的押了一口皱起深深的眉头,她微微抬起头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请给我换一杯白开水!”嘴角上扬着一丝微笑。
窗外的暮色渐渐浓郁,房间里只开了一展微弱的灯,橘黄色的灯光苍白无力洒在光洁的桌面、地板上,饶玉婷洁白纤长的手指不停的敲在桌子的边沿,凌韵觉得烦闷的心慌,就像夏天院子里那颗大榕树上的知了,总是没完没了的发出一阵阵噪音。饶玉婷并没有看她,房间里只是长久的沉默......
饶玉婷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有一丝丝凉风扑面而来,她强忍着眼角的泪水,陈年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浮出记忆,那个时候自己是多么的单纯,那么心无旁骛的爱着一个人,她吃了那么多苦,受尽了侮辱,终究只是一场覆灭——只因为她爱错了人。
飞蛾扑火,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在那个民风严谨的时代,继母把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她赶出家门。那个磅礴的大雨天,她一次次费劲的敲着凌家大门,很久之后门开了,凌正奎的母亲告诉她“正奎就要和别的女孩结婚了,你走吧!”。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用微弱的声音义正言辞的喃呢“这里有你们凌家的骨肉”,凌正奎的母亲大笑一声“谁知道是哪家的野种,看着我们家正奎老实就赖在他身上,别作梦了,我们家不不会要你这样的儿媳妇”多么言简意赅的句子却会令人痛彻心扉。
凌正奎在身后轻轻的扯母亲的衣角“妈别说了,玉婷她.......”,凌正奎的母亲狠狠一巴掌掴在自己儿子脸上,怒吼着“滚!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的份。”
沉重的大门“哐”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雨水沿着脚腕一直淹没了小腿,她甚至失去了绝望的勇气。她全身湿透了,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淌不干的河流,雨大的她睁不开眼睛。她恨透了他们的薄情,他怎么可以在他的母亲侮辱她的时候那么心平气和的无关痛痒,他完全可以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挡在她面前,可是他没有,在母亲面前他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勇气,她恨他的懦弱、无情、残忍。
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没有想过从家里拿一把伞出来给她,也许在她最孤苦无助的时候哪怕他对她有一丝丝的温暖,他就会原谅她,原谅他的无能为力与苦衷,可是他没有......
她擦干眼角的泪痕对着凌家大门咆哮“凌正奎,你个王八蛋!你一定会后悔的!”那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她的孩子流产了,她躺在医院里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一个人黯然神伤、一个人抚平伤口。倒是医院打扫的太婆给她捎来两个煮鸡蛋,她倒在太婆怀里哭得撕心裂肺,那次手术之后她再也不可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他们竟然可以那样对她,抹杀了最后的一丁点她对那个男人的残念,她发誓只要她活着,她就会让他们凌家得不偿失。
她一个人去了陌生的城市,不到一年时间做了老处长的干女儿,因为老处长夫妇没有子女对她百般疼爱,加上她的聪明伶俐惹得夫妇二人喜不胜数。后来辗转经人介绍,她认识了莫弦他爸,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她一定得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莫念全为什么会选择她,原因只有一个——她太像莫念全逝去的老婆。她看过他前妻的照片,她的眼睛跟她太像了,明媚亮丽的大眼睛微微上翘生得妩媚动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终究不是她,只是她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就必须步步为营、处处小心翼翼。受受过一次伤的女人总是特别坚强,尤其是被狠狠伤过的,饶毓婷便是如此,她的智慧贤淑很快就赢得了莫家人的大大赞赏,莫家父子越来越离不开这个朝夕相处的女人,就连莫弦都渐渐得觉得她比自己亲妈还亲,自打记事起总是她在为自己鞍前马后、费心伤神,饶玉婷对莫弦也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到了心坎里。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莫弦便心生爱怜,她怔怔的想要是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也应该差不多这么大了吧。莫弦牙牙学语时第一个发出的声音是“妈”虽然含糊不清,却惹得饶毓婷热泪盈眶......
时隔多年,太多的伤心往事几乎快记不起来了,她已经渐渐的淡忘了那一段伤痛。可是当见到这个跟凌正奎有着相同气质的女孩时,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太多的伤心往事涌上心来令她快窒息了。
只是时至今日,她已不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饶玉婷,岁月把她雕琢的坚不可摧。如今,他有爱她的丈夫,优秀的儿子,和睦的家庭,尊贵的社会地位......她要捍卫自己的家庭。
饶玉婷很快就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譬如现在,她觉得应该尽快让自己的儿子跟眼前的这个曾经的梦靥断绝关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重蹈覆辙跟她一样万劫不复的毁在同一个家庭的手里。她的大脑开始飞快的运转,她觉得当务之急就是阻止事情的进一步恶化,她必须把这个梦靥扼杀在摇篮之中。
饶玉婷转过身用很稀松平常的语气淡淡的说道“凌小姐,关于你的家庭我没有多大兴趣,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的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知道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单纯,我不希望有一天他会被有些人利用的体无完肤,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但你还年轻,你还可以有很多梦想......”。
凌韵先是一怔,只是片刻,她没想到饶阿姨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知道饶阿姨不喜欢她可也不至于如此厌恶她。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惹得莫弦母亲不高兴,可结果总是出人意料。但是她没有胆怯,她觉得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莫弦没有放弃她,她毅然会爱得义无反顾,至于莫弦的母亲也许是对她有什么误会,说不定相处的久了就会慢慢的喜欢上她。
她抬起头,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凝视着饶玉婷的眼睛异常坚定的说道“饶阿姨,我想你肯定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没有死皮赖脸的缠着你的儿子不放,我们是相互喜欢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为了自己的利益把那个深爱我的人推向阴暗的深渊,我凌韵没这么傻,只要莫弦没有跟我说分手我也不会离他而去”。
饶玉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其实她还是挺欣赏凌韵的,她比她爹凌正奎有主见、有骨气多了,撇开个人恩怨,她其实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朴素、大方、智慧、漂亮,只是她是凌正奎的女儿,她只是不该是他凌正奎的女儿,只是因为她是他凌正奎的女儿,她就一定会站出来阻止。
凌韵一骨碌跑到楼下,莫家的司机早就等在那里“凌小姐,夫人让我送您回学校”。凌韵一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打计程车”。
华灯初上的街头,整个城市都是霓虹的色彩,川流不息的车辆来回穿梭在渐渐退却热气的马路上。凌韵趁着绿等闪动的间隙赶紧穿过人行道,一秒两秒,等在那头的车辆已经渐渐开始启动,她忘了红灯已经亮了,她走得那样急,一辆车飞快的驶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她面前,凌韵一下没站稳跌落到地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特伤心,那些类似于眼泪的东西大颗大颗的砸在地面上,司机一看慌了神,赶紧下来询问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去医院。她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摇头,却哭得更凶了。那人站在旁边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后车窗被慢慢的摇下来,露出一张俊美的轮廓,带着一贯沉稳的口气冲那位司机说道“先送这位小姐去医院,再联系张律师商量赔偿问题”那人赶紧唯唯诺诺的点头。
却不想凌韵一转眼消失在街道对面的人群里,偌大的城市,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已找不到那个满脸泪痕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