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骐扯着阮潚玉拼命往后退。然而,他们退得快,水刺的速度更快,剎那间,尖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四面八方一齐攻来!
“阮潚玉!”避无可避,汪子骐只得和身扑在阮潚玉身上,以自身为肉盾护住阮潚玉的躯体。
水做的尖刺彷佛有生命般,灵巧地滑开汪子骐的庇护,自缝隙中钻入。冰冷的尖刺旋转聚拢,变成一只半透明的手。鬼手的指尖对准了阮潚玉的指尖。
阮潚玉力气被抽空,浑身冰冷,只得咬紧牙关,认命地闭起眼睛。
“劈啪!”突然,冰冷的鬼手被猛烈弹开!扯住周子瑶的水鞭也松开了!阮潚玉低头一看,自己的指尖正萤萤然跃着火光。
隐隐觉得胸口有个东西在发烫,阮潚玉伸手一摸,只见周子瑶先前给的符咒正在口袋中褶褶生光。
周子瑶大喜,从地上爬起来:”师父的符咒发动了!阮潚玉!你身上的符咒是我师父特制的防御符咒,看来产生效果了!太好了!”
那头,水网已重新聚拢,变回人形,正飘在阮潚玉的上空望着他。它似乎想再次接近阮潚玉,却又忌惮符咒的效力,在原地左右晃动着,踌躇不定。
那鬼魅游移了好一会儿,忽然转移目标,迅速地朝着稍远处的蓝香含飘过去。
“姑姑!”蓝莫庭的叫声中带着哭音。
蓝香含原本一直无视岸边的打斗,只是专心地望着在水中挣扎的丁子非,见鬼魅来到面前,她怔怔地抬头凝望,眼中平静无波。
“嘶溜!”鬼魅模糊的黑影开了一个口,黝黑的洞像是嘴巴一样动了起来,倒像是在对蓝香含说话。
蓝香含的嘴唇也动了动,好一会儿,她像是下定决心般,用力点了点头。急切的声音飘荡在黑暗中:”好,我答应你!”
蓝香含话音刚落,那魅影忽地往上飘起,随着它的飘升,海水如同被吸附般往上鼓起,广大的海面突起一座水床,稳稳地托着丁子非和丁兆的躯体。
“子非!”蓝莫庭惊骇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海水像托盘一般,乘载着丁兆的遗体和筋疲力尽的丁子非,慢摱朝岸边推进。众人已惊讶到忘了反应,只能张大眼睛望着眼前诡谲的景象。
负载着两人躯体的海水推进到众人面前,缓缓下降,两人的身躯被轻轻搁置于岸边的礁石上。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唰!”地一声,海水又重新退却。平静无波的海面沉静得彷佛从未发生任何事。
那魅影仍浮在空中盯着阮潚玉。阮潚玉打浑身打颤,只能勉力抬头回望着它。
汪子骐冲上前将阮潚玉护在身后,厉声对鬼影说:”不准伤害他!”
鬼魂脸上像是嘴巴的黑洞动了动,一个沉闷的声音忽然在阮潚玉脑中直接响起:”就快了!很快,你就会是我的了!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阮潚玉浑身一震,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鬼魂忽然迅速自他身前飘离,移到海中央的礁石洞窟旁。
进入礁石洞窟后,慢慢地,灰黑色的影子黯淡下来,鬼魅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再也看不清了。强大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惊魂未定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口喘着粗气。
周子瑶擦擦额头的汗:”我想,它应该是被符咒所伤,现在极欲到水中疗伤。趁现在,我们赶紧回百佛之寺吧!”
月亮自云层中破出,幽静而皎洁地洒在众人身上。
躲藏在树荫中的何必带着郭依柔钻过门神树,翻过丁兆的遗体仔细检查,叹了口气道:”他的确已经溺死了。”
众人步履蹒跚,沉默地抬起丁兆的身躯回到住持的小木屋。
冰箱再次被打开,丁兆的身体被推进,摆在福二世遗体的旁边,想到早上曾说过”不知道一下个会是谁”的丁兆,如今就浑身冰冷地躺在其中,众人的心底都如煎熬般难受。
蓝莫庭心疼地扶着浑身是血的丁子非坐下,找了块干净的布处理伤口。
“为什么?”伤痕累累的丁子非喃喃地问:”为什么鬼魂要救我?”
“子非……”
“你不觉得奇怪吗?”丁子非仰起脸问蓝莫庭:”鬼魂杀了福先生和丁先生,但为什么偏偏救了我?……福先生和丁先生真的是被鬼魂杀死的吗?”
原本倚靠着汪子骐闭眼休息的阮潚玉,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他睁开眼望了丁子非一眼,又迅速闭上。
蓝莫庭道:”子非,我不晓得鬼魂为什么要救你,但它确实杀死了福先生和丁先生,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呀!”
阮潚玉身子又是一震,他张开眼望着蓝莫庭,眸中突然清明了起来。
“不……”阮潚玉慢慢坐起身:”或许,我们都错了。”
“错了?”
“或许,杀死福先生和丁先生的,并不是鬼魂。”
“什……阮先生你在说什么呀?鬼魂确实存在,我们都亲眼瞧见了!”和郭依柔依偎在一起的张姨高声叫道。
阮潚玉眼中又带了些许困惑,慢慢闭上眼:”对不起,我只是……”
“阮潚……”汪子骐轻轻抚着他的背,正要说话,阮潚玉却突然弹起,双目炯炯有神:”不!鬼魂确实存在!但它没有杀人!”
蓝香含冷冷哼了一声:”我早说过了。”
“这不可能!”郭依柔红着眼眶问:”鬼魂杀死了他们两人呀!我们不都见到了吗?”
“我们确实是见到了鬼魂。”阮潚玉点点头:”但妳见到它杀人了吗?”
郭依柔哑然。
“不但没有,而且妳还见到它救了人,没错吧?”
“但它攻击了你……”汪子骐说。
“嗯!它确实是攻击了我,也攻击了周小姐。但要论断一个人是否是杀人犯,我们一向要求确实的证据。但为什么对象换成了鬼魂,就变成个人偏颇的主观臆测了呢?”
何必点点头,道:”你的推理非常有趣。的确,我们或许是太过一厢情愿的认定『鬼魂杀人』这件事了。”他抚着下巴道:”那么你说说看,如果不是鬼魂杀了福二世和丁兆,那么真正的犯人又是谁呢?难不成岛上还潜伏着其它人?”
阮潚玉摇摇头:”杀害了福先生和丁先生的,不是鬼魂,也不是偷渡到岛上的其它人。”他顿了一下,眼神凌厉地一一扫过众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比鬼魂还要凶狠险恶的人。而这个人,就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