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1943年2月2日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战役宣告失败，紧随着的是英国的蒙哥马利将军在北非击败了号称沙漠之狐的隆美尔。纳粹军队不败的神话宣告破灭，伟大的转折开始了。尽管德军在占领区尽可能的封锁此消息，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人群之中渐渐传开了。
我也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每天都会去餐馆帮忙，不时去中央公园钓钓鱼，有时我也会遇见卡尔，他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总是笑眯眯的和我招手。
一个美丽的早晨，我习惯性的喝着咖啡，看着报纸。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人走到了我身旁。“你这里需要服务员吗？”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说话的是一名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斜戴着一顶帽子，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用一双酷酷的眼神打量着我。
“对不起，我们暂时不需要。”我回绝了他，继续看我的报。
本以为他会就此走了，谁知他竟然坐到了我身旁。“听说这里以前是诊所，是吗？”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错，我父亲在这的时候是。”
“你一定很想他吧？”
“没错。”
“好了，我要走了，祝你愉快先生。”他起身离开了。
我很庆幸不必再和他说话，巴不得他快走。“小主人，你有零钱吗？”卢克走了过来，“我要找那客人的钱。”
“有的。”我伸进裤兜里准备拿钱包，谁知我的裤兜里竟然空空如也。刚才那个男孩！我立刻站了起来，发疯似的跑了出去，那男孩已经跑远了，我急忙向他奔去。这男孩似乎发现了，也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我不由怒火中烧，“你给我站住，你这小偷。”我狂奔起来，一边大叫着。谁料这家伙竟然越跑越快，离我远也越来越远。
不过他也太低估我了，我转了方向，跑进一条小巷子里，这条巷子可以快速通往街头。这小子再也想不到我会抄小路堵他。
果然，我刚跑出巷子，就撞上了他。我想过去抓住他，谁料这家伙如同一个泥鳅，非常灵活，我就是逮不到他。
“你这家伙！”我抓住了个机会，一把拉住了他的肩头，他想挣脱我，这一来二去他的帽子被弄掉了，她长长的头发掉了下来。
“你是个女生？”我愣住了。
她似乎有些害羞，“放手！”
“女生也不能偷东西呀，快把钱包还我。”我说道。
她把钱包拿了出来递给了我，“现在可以了吗？快放手！。”
“这次就放了你，下一次就不会了。”我双手一松，她急忙就跑开了。
“这世道，连女生都出来偷东西。”我暗叹道。
回到餐馆后，我才发现阿尔弗雷德表哥来了，最近他总是愁眉不展，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听卢克说你去捉贼了？”乔治问道。
“嗯。”
“捉到了吗？”
“捉到了，不过我把她放走了。”我说道。
“你总是这么心软，到头来吃亏的总是你。”阿尔弗雷德埋怨道。
“对了，这几天没事别上街，最近有一个盗贼集团很是猖狂，城里好几家珠宝店都被他们洗劫了。”
“什么盗贼集团？”我好奇地问道。
“我不能透露太多，总之小心便是了。”阿尔弗雷德说道。
“为什么不叫盖世太保们去抓他们？”我笑着问道。
“你以为他们会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忘了，他们是专门抓好人的，像盗贼这样的身份和他们是一路人。”
“别耍嘴皮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心点。”他穿起外套便离开了这里。
“那些家伙真的那么嚣张吗？”我不由问道。
2
又是一个美丽的周末，趁着店里客人不多，我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也许去中央公园是个不错的选择。
“站住！你别跑！”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转过头望去，一个人影快速朝我跑来。竟然是她，那个偷我钱包的姑娘。我马上意识到她一定是又惹上了麻烦。正在这时，女孩急匆匆的跑到我身边，“求求你，帮我一下吧。那伙警察不会饶了我的。”我很为难，就凭我一个人该怎么帮她呢？况且她还是个小偷，我怎么能帮一个小偷呢？
“求你了。”她几乎哭了出来。我此时心乱如麻，忽然我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眼神从她眼中流露出来。
我觉得我应该帮她，于是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和帽子，给她穿上。将她装扮成了一个小伙子。此时警察也追了上来。
“喂，你们见到一个姑娘从这里跑过吗？”巡警大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对不起先生，有这么多姑娘在这里来回穿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呢？”
巡警有点生气：“你这个笨蛋！我是说有没有一个身穿白衣服，神色慌张的女孩从这里走过？”
“哦，我看见过，她往那里走了。”我瞎指了一个方向。
“快追！”警察们往那里跑了过去。
“好了，你现在没事了。”我说道。
她将帽子和外套脱下，递给我：“谢谢你。”
“以后不要偷东西了，不然不会再有人帮你。”我提醒道。
她笑着说道：“你真是一个好人。”
多么熟悉的微笑，安妮……
“你怎么了？”
“我没事，好了，你走吧。”我说道。
她迟疑了一下，“可是……我该怎么谢谢你？我是说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笑了笑：“没有，我没什么需要的。”
她惊奇地看着我，时不时用她那水灵灵的眼睛打量着我。过了一会儿，她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3
维罗尼卡的春天总是别有一番风味，冰雪已经渐渐融化，气候也不再那么寒冷。湖里的天鹅虽然不算多，却颇有一枝独秀的意味。
“这样的季节真适合外出野餐。”我不由赞叹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谁就是赖在床上不起来呀？”莉莉娅嘲讽道。
我有些尴尬，“你总是这么不解风情。”
“好了，不和你说了，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快过来吧。”
我急忙跑过去，拿起了一块奶酪往嘴里送。“美食总是让人精神抖擞！”
正在这时，几名陌生人走了过来，我隐约觉得不对劲，可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我们身边徘徊。
我对着她低声说道：“莉莉娅，我们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莉莉娅不解的问道；“这里挺好的，为什么要换一个地方？”
我没有回答莉莉娅，只是催促她收拾东西快走。东西收好后，我拉着她就走，那些陌生人也跟了上来。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
等我们准备离开湖边时，前方又来了几个陌生人。渐渐的他们将我们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问道。
“抓住那个女孩。”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这伙人上前想抓住莉莉娅，我和他们厮打起来，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状况。
“莉莉娅，快走！”我一边抓住陌生人的衣服，一边呐喊着。
莉莉娅急忙朝街道跑去，几名陌生男人立刻追了上去。
我想拦住他们，可我被这伙人牵制住了，根本走不开。
其中一个人将我的双手死死按住，另一个人对着我的胸口狠狠地击打。我拼命挣扎，那个男人不知从那里找来一个酒瓶，对着我的脑门用力砸了下去。我的身体当时就软了下去，脑袋上也不知道流出了什么黏糊糊的液体。
“艾米丽，你来摆平他。我们去追那个女孩。”一个男人说道。
我模糊的视线里隐约出现一个女孩，那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你？”我大吃一惊。竟然是那个偷我钱包的女孩。我的头痛的要命，加上过于激动，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昏了过去。
“哎，你没事吧？快醒醒！”
我睁开了双眼，自己正处于一个废弃了的仓库里，“这里是那里？我的头怎么了？”
“你的头流血了，我已经帮你包扎了。”女孩说道。
“莉莉娅呢？她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了？”我激动起来。
女孩冷冷地说道：“她不在这里，你放心，在琼斯家拿钱来之前我们是不会伤害她的。”
我想站起来，可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和脚全都被捆住了。“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
女孩笑了笑；“我们得确保整个计划万无一失，所以在拿到钱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我不由发起火来：“你们这些强盗！我饶不了你们！”
“强盗？”女孩有些生气，“我们和弗兰克·琼斯比起来简直算不了什么，比起他做的那些勾当，我们就是在做好事。”
“你比弗兰克强不了多少。”我咬着牙说道。
“你生气时的样子还挺可爱嘛。”女孩说道。
“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了，“你……”
女孩没有管我的反应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屑的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女孩大笑起来，“你真是个可爱的男孩，我叫艾米丽，我想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吧。”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女孩递给了我一块面包，“快吃吧，你一定饿坏了。”
“喂，我双手被捆着，你叫我怎么吃？”
“对哦。”女孩恍然大悟，“那我喂你吧。”她将面包撕成一块一块的来喂我。刚开始我觉得很变扭，可我实在饿坏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女孩忽然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我，我叫克里斯·帕克。”
“哦，一个不错的名字。”艾米丽笑着回答。她似乎很爱笑，每当笑着时就如同一个天使，让人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艾米丽，放我走好吗？”我说道。
艾米丽的脸色惨白起来，“对不起，克里斯，我不能这么做。”
“求你了，放我走，我得去找莉莉娅！”
正当我哀求艾米丽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艾米丽，这小子醒了吗？”
艾米丽站了起来，“他醒了。”
一个光头男人走了过来，“我还以为这小子已经死了。”
“那女孩可真难缠，竟然咬了我一口。”光头男人的手上露出一个牙印。
艾米丽问道：“你通知了他的家人吗？”
“通知了。”光头男人说道：“很快我们就能拿到钱了。”
“说是这么说，可莫里先生也太大胆了，竟然想绑架弗兰克的女儿。”
光头男人哈哈大笑：“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是莫里了。”
“你们这些混蛋，快放了莉莉娅！”我吼道。
男人走过来二话没说就踢了我一脚，“住嘴，你这个混小子。”
“对了，拿到钱我们就放了他们吗？”艾米丽问道。
光头男人摇了摇头：“不行，杀了他们。这是莫里先生亲**代的。”
“弗兰克不会放过我们的，不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帮人来杀我们的。”
光头男人说道：“等他们找得到我们再说吧。”光头男人笑着走到了一旁喝起了啤酒。
我立刻意识到如果此时不做点什么那就完了。“听着，艾米丽，我们是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不帮我，我们都会死的。”我放低了语气，“我需要你，艾米丽。求你了。”
艾米丽似乎在犹豫，“对不起，克里斯，我不能帮你，不过我可以向莫里先生求情，或许他会放了你的。”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一看她离开了，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现在只能另想他法，不过看起来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看来这回真的只有上帝能帮我了。
4
也不知过了多久，艾米丽又回来了，她似乎很憔悴，雪白的脸颊上露出红红的手印。“对不起，克里斯，我帮不了你。”她愧疚地说。
“带他上火车。”一个声音粗暴的说道。光头男人急忙把我揪了起来，押着我离开了小屋，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了过来，带着我们走上了一列火车，只见车厢里坐着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
“欢迎来到我的火车上。”男人笑着对我说：“我想，是该给你见见你的朋友了。”瘦高男人走到了另一节车厢，过了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女孩回来了，那女孩是莉莉娅！
“克里斯！”莉莉娅见到我激动地哭了起来，她几乎要崩溃了。“莉莉娅，上帝呀！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简单的教训罢了，我不会对我的摇钱树乱来的。”男人说道。
我厌恶地看着他，“你就是莫里？”
他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莫里。”
“如果我能出去，我发誓会把你撕碎！”我咬着牙说。
“可惜你不会再出去了，这次的旅程将成为你们的死亡之旅。”他玩起了硬币，“当然，是在我拿到钱之后。”
“你不怕盖世太保会到处追杀你？”我问道。
“当然怕，可有什么比拿到钱，更容易叫人安心的呢？我是一个商人，我只在乎钱，至于战争和侵略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相信盖世太保不会为了一个小女孩，满世界的追杀我的，况且我和许多纳粹高官关系不错。”
“你只是个人渣。”我说道。
他摇了摇头，“别说那些无谓的话了，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莫里举起一杯酒朝我们摆了摆手，“旅途愉快！”
“先生，班尼被抓了！德军在每个车站都布下了埋伏，我们完了。”瘦高个走进车厢说道。
莫里听了大怒：“什么？这不可能，除非，没错一定是……你快去处理那两个孩子。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车厢。
瘦高个缓缓向我走来：“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突然一个木棍击向了他的后脑勺，他立刻倒了下去。
“艾米丽？”我惊喜地说。
艾米丽跑过来解开了我们的绳子，我们急忙准备离开。可这时莫里却又突然出现了，他举着枪对准着我们，“对不起，表演结束了，现在上车厢顶！”
我们慢慢爬上了车顶，莫里阴阳怪气对莉莉娅笑道：“你该为你的父亲自豪，这个家伙竟然不顾你的生死，在赎金那里布下了埋伏，现在班尼被捕了，不过我的计划还没有结束，我要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至少我还是赢家！”
“你想干什么？”我问道。
“你仔细看看，火车马上就要过桥，很快就会以100英里的时速撞向火车站，就让我们陪着这火车一起粉身碎骨吧！”
“你做梦。”艾米丽扑向了莫里，莫里大吃一惊，急忙朝艾米丽开枪，可是太迟了。他们两个几乎在同一时刻掉了下去。
“艾米丽不要！”我急忙跨过去想抓住她，可最终还是失之交臂，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掉下去，被那无底的深渊所吞没。
“不！”我几乎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克里斯，冷静一点。”莉莉娅跑了过来，“我们必须让火车停下！”
“没错，我们得去控制室。”我站了起来，急忙爬下了车顶。等我们到达控制室时，刹车早已经被人弄坏了。
“怎么办？克里斯？”莉莉娅哭喊道。
我眼中里涌现出一片蔚蓝的湖水。我拉着莉莉娅又跑上了车顶，“听我说莉莉娅，我要你相信我，好吗？”
莉莉娅点了点头：“可是你要干什么？”
“把手给我。”我说道。
莉莉娅把手伸给了我，我抓起莉莉娅的手，果断地跳了下去。
不管发生什么事，莉莉娅，我永远会陪伴你的。
那片湖水离我越来越近，不久我便落入了水中，我隐约可以听到我们溅起的浪花声，此时我紧紧的抓住了莉莉娅的手，奋力游出水面。等我探出水面时，莉莉娅已经没了知觉，我急忙背着她游到岸边。
“莉莉娅？”我不停地摇晃着她，她似乎被水呛晕了，好在过了一会她总算恢复了意识，将水吐了出来。
“莉莉娅，你没事吧？”我问道。
她无力地摆了摆头，“我没事，可是下一次请你先提醒我一下好吗？”
我笑了出来，“傻瓜，怎么还会有下一次呢？”
“克里斯，是你吗？”远处传来了声音。
是阿尔弗雷德，我大声喊道：“阿尔弗雷德表哥，我们在这里！”
不一会儿，阿尔弗雷德带着他的宪兵队走了过来，“上帝呀！总算找到你们了。”
感谢上帝，看来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