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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日清晨,也许是在不熟悉的地方睡觉关系,吴佑很早就醒了。几只鸟儿在屋顶嬉戏,鸟语啭动声和细爪挠瓦声夹杂着,传入他的耳里。他向窗口望去,虽然窗子紧闭着,但窗纸上鸟影纷杂,时而如流星般掠过,时而如回风流雪,盘旋追逐。

他听着如此美妙的声音,心神畅快。爬起身,不及穿好靴子,只是脚踩着鞋面,拖曳着走了两步,推开窗口。但见外面大树草坪上立满了无数鸟儿,有黄莺、杜鹃、喜鹊、八哥......或

在颤魏的枝头上昂喙顾盼,或在落花间扑翅穿梭。它们一听到窗棂转动声,立即惊飞而起,成千上万的鸟影在吴佑脸上窜起,直飞苍穹,万化为千,千化为百,百化

为十只毛羽斑斓的巨鸟,停在空中,突然转首,目不转睛看着吴佑半晌,斗然合而为一,变成一只美艳无比的凤凰,拖曳着十几丈长的翎尾,翩迁徘徊数圈后,长啸

一声,振翅飞走,消失在诗一般朦胧醉人的山云中。

吴佑突然想起先秦时的伟大著作《庄子》所描述的“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说的是在北海有条鱼叫做鲲,变成巨鸟鹏,怒飞到天上。鹏的古意指的正是凤凰。

《庄子》为道家经典,正一道又自诩道家正宗,薛筹曾向他讲授。那时他虽背诵过几章,可从未见过真的凤凰,只是脑海中胡思乱想。此刻亲眼目睹,才体会到什么叫“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那凤凰扇动巨翅之际,卷起一波波大风,吹得屋瓦震动,“哒哒哒”声不绝,惊动了吴妈。

吴妈隔屋内的小门道:“吴佑,你醒了吗?”

吴佑道:“是。”

跳到床上,钻进被窝。薛筹以前就经常指责他,不穿好衣服起床,总是感冒。虽然吴妈不是他师父,对他并不严厉,但心里总是习惯性的害怕。

吴妈端着一红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浓粥,四色小菜。她一进门后将托盘放在床头小几上。

吴佑笑嘻嘻坐起,被子从上半身滑落,他拿起那碗粥要喝。吴妈把他挂在椅子上的道袍取下,披在吴佑肩上,轻声责道:“穿好衣服再吃,小心着凉。”言语中充满着温馨。

吴佑从小就是孤儿,从未享受到母爱,虽然师父一直在照顾他,但一个大男人总不及女人家细心。第一次被如此呵护得亲切周到。

吴妈从吴佑手中接过那碗粥,在吴佑穿衣的当口,吹着上面热气。

待吴佑再次拿起碗时,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烫了。

吴佑道:“吴妈。”

吴妈道:“什么?”

吴佑道:“你就像我妈妈。”

他一说完,就笑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吴妈也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有了光彩,道:“那可不行,你们都是要变成神仙的人。你叫我妈妈,我可是要折寿的。”

就在这时,隔窗响起了老王的声音“小道长,醒了没有?马上要上学堂了。”

吴佑应了声:“我马上好,等我吃完饭就过去。”

说完,他心里又叹了口气:“又要练功了。学不好又要被师父骂了。”

他急急忙忙扒了两口饭,穿上道袍。跟着老王上路。

在他心里有个矛盾,既想学好法术,扬名立万。又觉法术太难学,又累又枯燥。薛筹教授方法古板严厉,稍有不对,便立眉咄骂。一想到薛筹手执戒尺,严厉的样子,就浑身发抖。放慢了脚步,真不想太早就到。

吴佑跟着老王走过一条甬道时,碰到前面有一个黄袍道士。

老王一见到他,立刻下跪。又拉着吴佑的袖子道:“小道长,这位是范阁主,还不快快行礼!”

范阁主的姓名叫范简,四大阁主之首。以前一直是由他教各弟子法术。等到明天便由薛筹接任,而他不再管教。

吴佑行了礼后,范简打量了他一眼,问老王:“他是谁?”

老王急忙站起,膝盖上的灰也不怕,忙道:“这位是吴佑,是薛道长带来的新弟子。小子正要领他去学堂。”

范简“哦”了一声后,又打量吴佑一遍,道:“今天是我教他们最后一天,我带吴佑去学堂。你就回去吧。”

老王又跪拜了一下,领命回去。

吴佑便跟随着范简而去。

吴佑本就害怕师父这一类人,不敢说话。而范简又生性沉稳,不喜多话。两人一路上竟一句话也没有。尽管如此,吴佑心里还是很高兴。总觉得今天不是薛筹教他,没人大声喝骂他,已经非常开心。但是想到明天薛筹还是要到学堂来,所以这种开心中又隐隐带着失望。

两人来到一座构建颇大的房屋前,刚踏上台阶,就听到里面传来孩童嬉笑吵闹之声。吴佑心想:这里就是学堂吧?

刚转念间,范简抬手示意停下脚步。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一声不吭,站在门口,向屋内威严地扫视一番。待里面的吵闹声顿时安静下来,才拍了拍吴佑的背心,一起走了进去。(不要以对话的方式描写学生生活)

学堂里竖四列,横八排。一共三十二个桌椅,坐着三十个孩童,齐刷刷的盯着吴佑,看的他好紧张,心跳不知快了多少。

范简站在讲台前,缓缓道:“今天你们来了一位新师弟......”他拍着吴佑的肩头,道“你介绍一下自己。”

吴佑在众目睽睽下,长长吸了口气,道:“我的名字叫吴佑.......”

突然坐在后排一个又高又壮,满脸横肉的男孩,高声道:“大声点啊,听不见。”

人群中一片哄笑。

原来吴佑吸的气太多,将声音堵塞在胸腔,本想大声点,却反而说的声音更轻。

范简见状,把缚在腰间的长剑带鞘取下,在讲台上重重敲了敲。厉声道:“安静,安静,彦你再胡闹,罚你抄一万遍万火蚀心口诀。吴佑,你去那坐下吧。”朝第三排的一个空座一指。

薛筹道:“恩”急步朝那个座位走去。但没走几步,心脏就如同小鹿般跳个不停,那椅子旁坐着一个美貌温婉的少女,正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这少女正是昨晚他所见到的陆亦男,只见她换了件黑白格子的直缀,外套紫色的披肩,打扮的既清爽又充满少女朝气。阳光透过纸窗,洒在她垂及双肩的软发,镀上一层醉人的光晕。

薛筹感到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昨天太暗没好好瞧清楚,今日在阳光下才发现,原来她的皮肤这么好。又白又嫩。”

“难道这么巧,老天让我竟坐在她的旁边?”他刚想坐下。

范简又一声大喝,“吴佑!站起来!”

吓的他像被射了一箭似的跳起来。

范简把脸一板,道:“谁叫你坐那的,我叫你坐第四排。”

吴佑道:“哦,是,是”在众孩童的哄笑中,在第四排的空座坐下。

他见陆亦男前的一个少女正回头,跟陆亦男咬耳朵,说悄悄话。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隐约听到几句,类似“他是不是看上你了。”的话,陆亦男把脸一转,耳后的秀丝滑下,掩映半边面颊,嗔道:“不要胡说八道。”

吴佑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范简道:“好了,好了,不要笑了。今天要开始讲课了......炫子,你怎么又在课上睡觉?”

吴佑朝着他的目光瞧去,一个少年双手摊在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呼呼大睡。满头鬓发散乱在手上肩膀上。

薛筹见他没反应,上去把戒尺在他桌上又重重敲了敲。

他才醒觉,抬起了头,吴佑这时才看清,是一个肤色白皙,身材削瘦的英俊少年。

他睁着惺忪的眼,对范简笑嘻嘻道:“师父。我刚才梦见你了,手执神剑,将魔教铲除了一干二净。好威风啊。”

范简把脸又一板,道:“少拍马屁,师兄弟里就你最不用功,别以为你聪明,我就能网开一面。”

吴佑心想:“范简看上去虽生气,但口气里似乎在讲‘如果你努力,早就功成名就,成为正一道数一数二的高手’”想到这,叹了口气:“薛师父虽然也骂我,却从未用这种惋惜的口吻。”

范简又对炫子道:“你要好好向李沉学习,人家多用功。”他朝坐在吴佑旁的一个白白净净,胖乎乎,头大身子小的小孩指了指。

吴佑心想:“想必是范阁主听我师父说起过我,也以为我太差劲,又不努力,所以让我坐在李沉的身边,好向他学习学习。”

范简转身回到讲台上。终于开始教授修真之术。

修真之法关键在学会驱动自己体内的丹气,当丹气涌动时,手里祭着手诀,嘴中念出相应口诀,便可施展法术。所以说丹气的强弱决定了一名修真者的实力。而手诀与口诀的准确也决定了能否将丹气的作用发挥到什么水平。

范简传授的有三方面,一是如何打坐练功,培孕丹气。二是练习手诀和口诀的正确。三是学习打斗的技巧。

这三者修练起来都极需很大的毅力,像那手诀的练法十分讲究,一个手诀,每摆一个姿势,都要一动不动数小时。动一动,就要重新来过。这样的练法十分枯燥。不仅如此,每天还要背诵大量拗口的口诀,若是发音不对,或是背错,则要受师父的呵骂。

这一堂课足足花了两个时辰,范简又布置了极其繁重的作业。激起这些孩子一阵阵的抱怨声。

“师父,你就少布置点啊。”

“这个云清心诀,我们昨天已经背过了。”

“贪多嚼不烂,师父,就行行好吧。”

范简把戒尺在讲台上一拍,双眉立起,道:“再多嘴,我就布置更多点。”

底下的孩子都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范简哼了一声,刚要走出门,突然顿住脚,回头朝这些孩子,道:“道德经今天抄五遍,而且都要用手写。如果被我发现谁偷懒,用多手术或分身术来写。我罚他重抄五十遍。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施展法术的痕迹。”

他一走开,稍微安静点的学堂顿时吵闹起来,抱怨声如沸腾的开水一般,此起彼伏。

吴佑环视四周,见身边的李沉已经在宣纸上专心写起道德经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来。他心想:“别看他白白胖胖,说话有点结巴,学东西倒挺认真。”

而脑后呼噜声大作,炫子又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起来。

吴佑往后看了他一眼,心想:“别人都愁眉苦脸,他却若无其事,难道他已经想好对策,应付这课业?”

他刚转回头,只见炫子突然闪现到他的前面,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他。

吴佑目瞪口呆,回头看看后面,椅子上已不见人影。他连转了几次头,看看前面炫子,又看看后面。没想到炫子的瞬移施展的如此熟练。

炫子突然抓住吴佑的手撑起,用奇怪的声调道:“我觉得......和师弟你很有缘,我叫炫子,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吴佑吃吃道:“我......我叫吴佑”

“吴佑,吴佑”炫子闭上眼睛,把这他的名字回味了两遍,道:“好名字啊。能见到你我真是开心啊。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吴佑有点欣喜,心想:“难道他喜欢我?”

点了点头,道:“当然愿意了。”

炫子笑道:“那太好了”

他从衣袋里掏出几十张纸放到吴佑桌上,道:“既然大家是朋友,就要互相帮助,今天的作业你就帮我做了。”

吴佑“啊”的一声脱口而出。他没想到这位仁兄向他套交情是别有“目的”的。

炫子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多谢,多谢。您可真是好人啊。”

炫子不等吴佑推诿,又使出瞬移,一下子消失不见。

“呵呵”坐在前面一排的陆亦男以格格娇笑。她听到了炫子和吴佑的对话,笑了起来,但一见到吴佑朝他看来,忙以袖掩嘴。

吴佑心想:“她是笑我傻?还是被炫子逗乐了呢?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的笑,这么好听。”

又想:“这么多作业,我一个人的都来不及。还要做两个人的份。”

他觉得学堂太吵,便跑了出来,找了块清静的地方,坐在一棵参天银杉下的石凳上,将宣纸摊在膝盖上,做起功课来。

初始写了几个字,他还静的下心来。几百字后,便觉烦躁起来,心里闷闷痒痒的,恨不得使出火焰诀,把纸一把烧个干净。

只听头顶枝桠间啁鸣间关,他抬起头,看见树叶里麻雀奔跳,黄鹂对歌,心里感慨:“我虽名字叫“无忧”,可有哪一天是真正无忧无虑的呢?要是我能像这些小鸟一样不用每天练字,练功就好了。”

正瞧的入神,屁股下一空,石凳被人抽走。他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朝后面瞧去,却没瞧见有任何人在背后。

石凳重愈几百斤,普通人根本拿不动,况且与花岗岩地面筑造在一起,若非神力相助,别想动它一寸一分。

吴佑心觉奇怪,拍去衣服上的灰尘,捡起落在地上的纸笔。心想:“也许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的吧。”

仔细看了看石凳,见没有异样,又坐了上去。但一坐上,便发现按照原先的姿势,肘弯勾不到桌面。立刻感到石凳的确移动了。

他感到奇怪,加上方才心有余悸,总觉不踏实,所以双膝用劲,虚坐在上面,不敢完全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凳上。隔了一会,见屁股底下没异样,才全身放松。

可不料石凳又是向后一动,移了半尺。吴佑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哈哈”银杉后有人忍不住大笑。

“谁?”吴佑一出声,那笑声立顿。

吴佑朝石凳仔细瞧了瞧,凳底与地面连在一起,浑然天成,无一丝搬动的痕迹,仿佛自亘古就放在这。

吴佑恍然大悟,有人在施展隔空移物的法术,让石凳自动向后挪动。

这时树后偷笑的那人走了出来。只见他又高又大,如同铁塔一般。肌肉看上去还十分强壮,甚至在袖布上也隐约可以看见高高贪起的肌肉轮廓。

这人吴佑认得,正是方才在学堂里第一个取笑他的彦。也许是他连脸上都是肌肉的关系,配上他被浓黑如乌云的眉毛压着的三角眼,看上去阴险狡猾。

此人因姓彦,喜欢吃咸的东西,为人又蛮横霸道,人称盐霸王。

他一出来,从树后又跟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马脸少年,一个满脸痘瘢的矮个子,一个美艳无比的少女。这三人一看就知道,是唯彦马首是瞻的跟班。

彦伸手要拉吴佑起来,笑道:“不好意思,跟你开个玩笑。没摔疼吧。”

吴佑见他笑起来,脸颊肌肉堆起,看上去更加凶狠彪悍。迟疑着,不敢握他的手。

彦道:“怎么?你是不是还恨我?”

吴佑唯唯诺诺道:“不敢,不敢。”

握着他的手立了起来。

“傻子”彦背后的美貌少女凤眼微眯,斜睨了吴佑一眼,道。

吴佑怒火升腾,但看情形,这少女与彦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敢发作。

彦笑道:“柳香儿,你别欺负小师弟啊。”

吴佑一听“柳香儿”忽然想起吴妈昨晚曾提起过她,说她是正一道第一美人。不由得瞥了她两眼。她鹅蛋脸,凤眼细眉,身姿绰约,苗条的小蛮腰着一袭紫色衣裙,果然美艳动人。比起陆亦男更加漂亮三分,但吴佑不喜她眉目轻佻,出言无礼。在他的心中反而大大不如矜持淑贞的陆亦男。

彦笑道:“吴佑,你的变形术怎样?变一个让我瞧瞧。”

吴佑不敢违抗,捏诀念咒,变成一棵枝叶疏落,仅及人高的树苗。

彦道:“变树没意思,看不出法力。你不如变成范简的模样吧。”

吴佑变回原形,忙摇手,道:“不敢,不敢。被师父知道,那可是大不敬。”

彦的手绕过吴佑的脖子,勾在肩上,眉头挑动,一脸奸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老东西又不在这里,怕啥?呵呵。”

吴佑很明显的感到搭在肩膀上这只手收缩的力量,诺诺道:“那......我就试试吧......”

他退后数步,十指交错,念了句口诀,变成一个黄袍道士,赫然是范简的模样。

彦道:“不错,不错。走近些,让我仔细瞧瞧。”

他边说,边往吴佑靠近,上下打量起来。突然蓦地一拳,打在吴佑的肚子上。

吴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全身青烟散去,变回原形。忍痛道:“你干吗......”

彦搓着手,笑道:“不好意思,一看到那老家伙的模样,想起他布置这么多功课给我,我就忍不住生气,一时气昏了头,竟忘了是你,”他用很亲切却听上去很假的声音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吴佑怯怯道:“没......没事”

他怎么敢顶嘴说“有事,有事的很。”

彦道:“你可不能骗我。你若真的没事,再变一次范简的样子让我瞧瞧。”

吴佑皱眉道:“啊?那还是算了”他可不想再被无缘无故打一顿。

彦见他瑟缩的样子,哈哈大笑了几声。后面的那三个小跟班也跟着笑了起来。

换了另一副面孔,恶狠狠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老子讨厌那姓范的老家伙,又不能对他怎样,所以想找个人代替他出出气。你听好了。以后每天下了学堂,你

就马上到这来见我。若是晚了一盏茶的时分,就打一拳,若是晚了两盏茶的时分,就打两拳,若是来的更晚,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他又道:“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会对你怎样。也就让你变成范简的模样骂两句。我是名门正派,自然不会做的太过分,我爷爷是观主,有的是钱,我不会向你勒索的。”

吴佑暗想“笑话,难道还要我谢谢你没抢我钱?”

彦对三个跟班道:“今天也乐够了,咱们走吧。”

佑待他们走远,才松了口气,心想:“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一个恶人。”又见彦走时,搂着柳香儿,柳香儿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喜上眉梢,小腰扭得特别欢。想

“那柳香儿好歹一个绝世美人,为何偏偏喜欢流里流气的混蛋。难道世人所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真的?哼,物以类聚,柳香儿也不是什么好女人,陆亦男就定

不会喜欢上这种流氓。”

他和天下所有的男子都一样,情窦初开时,便以为自己的梦中情人冰清玉洁,出尘不染。与其他女子大大不同。却不知心中所想的全是臆测。

就在这时,一股轻烟在他面前冒起。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当这烟散去后,炫子显现在他面前,背着他,把手掌放嘴畔,作喇叭状,向远处大声道:“吴佑小师弟,你在哪里呀?”他喊了一声又一声。

吴佑当场石化,心想:“我......我不就在你背后吗?你居然找了半天,还没找到。”

吴佑道:“我......”

他才说一个字,炫子就道:“后面的那位朋友,你难道知道他在哪里?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找了他好......”

啰啰嗦嗦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似乎这时才发现背后的声音是吴佑,转过头,见果然是他。立马把身子也转了过来。拍着吴佑肩头,大笑道:“你这人干吗要躲在我背后呢?害的我好找。”

吴佑躲过他拍向肩头的手,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来耍我?”

炫子笑道:“瞧你说的,我前面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快把我的作业还给我。我可不能让你替我做。”

吴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真的?”

炫子道:“那当然,快还给我吧。”

吴佑把炫子的作业还给他,道:“你为什么这么做,让我写你的,你不就轻松了吗?”

炫子露齿一笑,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道:“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怎么可以欺负朋友呢!”

“朋友”,多么温馨的字眼。吴佑心中充满了温暖与激动,真想大喊一声,他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

可如果他知道,炫子是因为怕吴佑写好字,上交后,被范简发现字迹不对,罚他重做几十遍,才找他要回宣纸,又会作何感想呢?

但不管怎样,自从这件事以后,吴佑真正把炫子当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一个人如果认为自己有了朋友,精神上就有了依托,那他就不再寂寞。这对吴佑来说也算好事。

当吴佑回到家时,夜色已经很暗了,老王在门口也等了很久。

他新交了个朋友,挺开心的,虽被盐霸王欺负,但他是那种只记得别人对他的好,不记得别人对他的坏的人,并不影响自己的心情。

老王上来,接过吴佑手中写过字的宣纸,道:“小道长,怎么这么晚回来?”

吴佑道:“吴妈呢?她到哪去了?”

老王并不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吴佑听得他口气有异,道:“怎么了?”

老王停下打开门的手,淡淡道:“吴妈的儿子死了。”

“嘎......”不知为何,门被推开的声音变得异常刺耳。

吴佑隔了半晌,又问道:“他怎么死的?”

老王咬牙切齿道:“吴妈老家在洛阳,就在一个月前贼王刘渊派刘曜攻入洛阳,他们下令屠城。全城人口十室九空,血流成河,几乎都被杀光,吴妈的家人都住在洛阳。她今天刚得消息,不听我们劝阻,定要回去。”

吴佑道:“我们是汉人,那刘渊也是汉人,为什么他要欺负我们?”

老王愤愤道:“他不是汉人,是匈奴蛮种,因当年大汉太祖皇帝刘邦采纳和亲之策,刘渊的祖先冒顿单于被赐刘姓,所以他的子孙后代都以刘姓为汉族姓氏。”

时值永嘉五年,自刘渊招募匈奴五部,起兵反叛西晋已过了七年。大大小小战争打了数百场。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淮河以北真是可以用荒草缠骨密,扣扉无犬吠来形容。

吴佑又道:“那我们正一道为什么不出山,下凡间,拯救百姓?”

老王道:“正一道的道爷忙于对付星海派,那有空来管我们这些凡人的闲事。我们能在这里苟且偷生,免于被贼兵追杀,已是天大的福气了,谁还敢向观主提这种要求。去年老赵就嘀咕了一句,被赶下山去。”

佑听出他的口气里的不满越来越大。也就不再接话,但心想:“我们正一道号为名门正宗,为什么反而不去帮助百姓。”又想起白天彦欺负他的事:“名门正派的子

弟应该个个为人正直,君子行径,那又为何会出彦这样的混蛋。何况他又是陈观主的孙子。怎么这样品行不端?陈观主是正一道之首,行为品德高风亮节,他的子孙

后辈应该受他影响才对。”

还未来上清宫之前,吴佑对正一道仰慕已久,认为观中的人个个定是神仙般人品的人物。但真正踏入仪门后,却发现事事与自己所想相反。

待老王为他收拾完房屋走后,吴佑一个人坐在一张八仙桌前,瞪着油灯摇曳的烛火,怔怔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吹的烛火不住晃动,映得自己的影子散乱纷杳,一如自己的思绪。

突然一道光芒在墙上飞闪了下。吴佑回头看去,只见床上躺着把锋芒闪烁,形式怪异的古剑。

锈迹斑驳的剑锷,弯曲如回廊的剑锋,还有那剑背上刻着的模糊难辨的古字。

这分明是薛筹那柄新近佩戴的宝剑。它怎么会到吴佑的房间里来?

吴佑好不奇怪,向床边靠近几步。却没发现这柄剑正散发着妖异的杀气。只待吴佑再跨前一步,便扑上去,用冰冷的剑尖割断吴佑的咽喉。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薛筹的声音“吴佑在吗?”

吴佑道:“在,在。师父你找我吗?”

薛筹叱道:“废话,我不找你,喊你干吗?我的剑不知道被谁偷走了。你让我先进来,我要问问你有没有看到哪个人可疑。”

吴佑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脚底涌向心头,额上冷汗涔涔,心想:“完了,若是让师父知道这把剑在这里,他非把我当小偷不可。”

不暇多想,当下手在半空一扬,被子一卷,将怪剑盖住。

薛筹又大喝道:“你捣什么鬼,怎么还不开门?”

吴佑道:“来了,来了。”

将门闩放下,打开了大门。薛筹急步走了进来。

薛筹扫了吴佑一眼,冷冷道:“你怎么回事,头上都是汗?”

吴佑道:“我......我刚才正练功,丹气正运行到涌泉穴,要通过有点困难,所以就出汗。”

薛筹点头道:“恩,练功是要勤奋点。”

他走到桌旁,拿起放在上面的宣纸,看上面的功课。突然回头对吴佑道:“这个咒符写的不对,火咒性阳,笔画切忌阴柔。”

吴佑正在偷看被子是否把剑盖的严实。不料见他突然回头,浑身一颤,大声道:“师父说的对,徒弟铭记在心。”

薛筹见他虽然强作镇定,但仍难掩慌张之色,方才偷看了一眼床后,就再也不敢瞧第二眼。想必这床上有什么花样。他目光阴晴不定,瞧了瞧床,又瞧了瞧吴佑,把宣纸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沉着脸向床走去。

吴佑心里大急,道:“师父,你来了之后,我还没给你端茶,你快坐下,我这就去煮水放茶。”

薛筹一甩袖,一阵劲风将被子掀开。但是里面却空无一物。他又捏着被单一角提起来一振,棉被舒展开来,平平地浮在半空,不见有任何东西滚落。

吴佑见状,松了口气,他虽不知道这把剑怎么会突然没了,但欣喜不用被师父错怪。

他上前,从薛筹手中接过被子,道:“徒儿不会收拾房间,被窝像鸡巢一般,让师父见笑了。”折叠起被子。

薛筹道:“今天太晚,你早点睡吧,我走了。”

吴佑道:“是”刚想送他,突见那把剑横卧在左侧书架第三格的铁匣里。薛筹只要一回身,便可见到。心下大惊,大声道:“师父”

薛筹刚转了一半身,被他一喊,又回过来,皱眉道:“怎么了。”

吴佑抄起床边小几上的一方麻布,走到书架前,又抹又擦,装模作样道:“师父难得到我这来。我却没好好打扫干净,真是太对不住了。”顺手把铁匣盖子一关,扣上锁。

薛筹抬起手,挥了挥,道:“好了,好了,我要走了,你也别忙了。”

大袖一摆,步出了房间。

吴佑待他走远,才靠在门上,拍着胸口,松口气,庆幸自己没被师父怀疑。

但他却万万不知方才逃过一场大劫,他若不是阴差阳错,将怪剑放到牢不可破的铁匣。恐怕早就成剑下游魂了。

他将铁匣藏在床底,便翻身钻进被窝睡觉了。

他在正一道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后的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早上上学堂,听薛筹教法术,放学后到银杉下,变成薛筹的样子给盐霸王出气。渐渐的众师兄师弟都知道他常被彦欺负,但站出来帮他

的却没有一个。也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资质不高,又常被薛筹骂,心底里都瞧不起。对于这些,吴佑虽然不喜欢,但他性格开朗,并不耿耿于怀。只是薛筹有时候

当着陆亦男的面呵骂他,这让他很难忍受,却又无可奈何。这一切使他越来越自卑。

不知为何,他越是爱陆亦男,就越是自卑。越是自卑,对她的爱就越深。

他从不敢靠近她,更不敢和她说话,只是在远处偷偷地看她一眼就心满意足。若是逮到她的一颦一笑,就能开心一整天。你可以说他傻,说他呆,但陷入爱河的人,哪个不傻呢?

吴佑也有沮丧的时候,特别是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获得陆亦男的青眼。他非常羡慕炫子,炫子不仅长的帅,性格也大大咧咧,很得大家的喜欢。他人又极聪明,上课时,别人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他却常偷偷睡觉。可一到师父考验徒弟学习法术的成果时,他又总比别人做的好。

吴佑常想如果自己也能有炫子一半的优点那该多好。那他也一定能鼓起勇气追求陆亦男。但这一切都是幻想。

一日,他穿过一条小径,正在回家时,听到一排黄杨的另一边有人在悉悉索索对话。听这声音是陆亦男的两个最要好的师姐。一个是柳香儿,另一个名字叫戎蕴,是个腰身极粗的胖妞,她不仅相貌极丑,说话也非常刻薄,对吴佑时常冷嘲热讽,比起柳香儿是有过而无不及。

吴佑辨出是这两人,虽然他与她们被这排树隔开,不会被她们瞧见,但心里很讨厌她们,就想避开。

谁料戎蕴道:“香儿,你知不知道陆亦男的事?”

吴佑一听到“陆亦男”,便想:“是什么事?”好奇心起,脚步再也不移开。

柳香儿道:“什么事?”

戎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都知道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吴佑心想:“你卖什么关子。不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消息灵通吗?我就不信你这大嘴巴,会忍住不说。”

果然,戎蕴对柳香儿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吴佑心想:“她会不告诉别人才怪呢!女人都这样,觉得自己最牢靠,但一旦和别人说话,便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传十,十传百,闹到所有人都知道。”

戎蕴道:“陆亦男和炫子好像......嘿嘿,我昨天看到他们两个在树下抱在一起。”

吴佑仿佛头被人用铁锤重重敲了下,脑中一片空白。

“这怎么会呢?她,他”他的思绪开始混乱。

柳香儿道:“这有什么稀奇,他们挺般配的。如果是吴佑这种家伙和陆亦男在一起,那才叫不正常呢。”

戎蕴似乎嫌吴佑打击还不够,又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亲嘴了?嘿嘿......”

那天是怎么回家的,吴佑都不记得了。只觉得一路上浑浑噩噩,连要去银杉下等凶恶霸道的彦的事也忘了。即使他记得也不会去,身上的疼痛比起心中的伤痕又算得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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