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令冯宛最为心碎的并不是那个贯穿了自己整个青春时代的男孩终于要和他梦寐以求的姑娘踏入神圣洁白的婚姻殿堂的消息，而是梁檀终于舍得从国外回来时，冯宛第一次见到回国以后的梁檀的时候，梁檀无意间所说的那一句话。梁檀从国外回来了，仅仅是为了办一场婚礼，夫妻两人在美国的的工作早已安排就绪，这一次回国，在国内办婚礼只是应两家父母的要求，两家老人都是只有一个孩子，也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舍不得让孩子受一丝一毫委屈，所以即使内心再为想念，还是遵循孩子们自己的意愿——让两人留在美国，自己退休后，想见子女就移居美国吧。但是两家老人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参加两个孩子在美国的婚礼，坚持要孩子在中国再办一场婚礼，请大家的亲朋好友都来乐呵乐呵。所以，梁檀和阮月两人算起来算是办了两场婚礼，一场在美国，宴请了两人的各自的同学、同事还有中国来的熟悉的老乡；一场在中国宴请的都是双方父母的亲朋好友；期间，觥筹交错，祝福称赞不绝于耳。冯宛再见梁檀的时候，是在大学校庆的时候，借此机会，大学里面知道梁檀近况的高中老乡闹着趁这个机会，大家聚得比较齐，好好的宰学长一把，要这个学长请客，美名曰：“庆祝学长终于抱得美人归”，听见聚会的名称，冯宛就很不想去，但是还是抵不住内心狂烈的叫嚣着的想要见梁檀的欲望。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的梁檀会是什么模样，不知道他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五官有没有太大的变动？在那里有没有紧随对古铜色皮肤热爱的潮流而去晒黑？总之，就是想知道梁檀现在的模样，还想知道梁檀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喜欢女生什么样的穿衣风格？冯宛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把衣柜里面挂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配着鞋子试了一件又一件，还是不满意，郑重的态度像是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冯宛走进包厢的时候，包厢里的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坐在一旁，三三两两的坐在一旁叙着旧。冯宛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沙发上穿着休闲衣服和别人攀谈着的梁檀，那个自己记忆中刻骨铭心的人已经不是当时大学接她进校园的那一副清爽干净的模样，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沉稳从容的气息，这是长期一来养成的胸有成竹地居于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看着眼前这个能把休闲装也穿的如此有气势的人，冯宛愣了愣，暗叹了一句：“时光啊！”梁檀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着招呼、很是熟络地邀请冯宛在自己对面黑色锦面刺绣的沙发上坐下，客气又带着一丝亲切地攀谈着，询问着冯宛的现状，时不时的称赞几句，应酬的十分的完美。可见美国的教育是多么的全方位，不仅为世界培养了一大批学术上的专业精英人才，也造就了许许多多彬彬有礼的绅士。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朝朝暮暮想了这么多年的人，冯宛颇有些局促的应付着对方客气的询问，两人相互攀谈了几句话之后，冯宛听到梁檀在对面以称赞的语气说道：“小师妹这几年变了很多。”分明是称赞的语气，显然是赞叹的口吻，可是冯宛的心里就是硬生生的被这句话戳出了一个窟窿，汩汩鲜血直流。原来，你不是不曾注意过我，原来你不是不知道我从前的模样，其实你只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害怕我会缠着你，你害怕我会变得偏执，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真是抱歉打扰到了你平静的生活。后来的对话中，冯宛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有些迷迷糊糊的，梁檀接下来再讲了一些什么，冯宛也不知道，只是机械的应答着，什么时候结束的对话冯宛也没有太多的记忆，脑海里一直充斥着一句话：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后来有些心神不定的回到住的地方，像一只被伤的漏出骨头的小狗的小狗，踉踉跄跄的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人蜷缩在黑暗偏僻的角落里，伸出舌头，自己舔着森森伤口。冯宛心里不免有些冷笑，你说我变了，可是这不是时光蹉跎的结果吗？你说我变了，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吗？你说我变了，可是你自己看看，你难道就没变吗？我变了，是什么变了，梁檀，你究竟了解过我多少？梁檀，你如果说现在的我变了，那么其实我一直在变，因为你而不断改变，从一个没心没肺，疯疯癫癫傻笑的小女孩变得安安静静、仔细计较成绩的姑娘，到现在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播音员，可是我想变成这样吗？梁檀，我也想自己累的时候，身后有人可以依靠一下，我也想放声痛哭的时候有一个肩膀给我靠一下，我也想遇见不公平的待遇的时候，有人抱着我说：宝贝，没关系，我养你。我也想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是我只能捏着腔势过日子，因为我喜欢的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一个撒娇的机会！梁檀你从来没有认真回头好好的看一看我，你只是草率的下了一个定语，可是现在的我你不是应该更开心吗？你看，再也没有人会深夜里和你聊天，你不用担心自己心尖儿上的人会有什么误会；你看，再也没有人会用炽热的眼光注视着你，你也不用再有些局促不安；你看，再也没有人会在追随着你的脚步，你再也不用再绞尽脑汁的想着委婉拒绝的话语；你看，再也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你终于可以心满意足的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长相厮守了；你看，再也没有人会……梁檀，你看，这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