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名身材瘦弱的老人不服输的说道,对面一名长相普通却气质过人的青年没有回答,只是用那手指间的棋子不断的在侵蚀着棋盘上的天下,将对手彻底击溃.
看似随意的摆放却有着侵吞山河天地的气势,他每一颗棋子,每一个步伐总会让对面那身材瘦弱的老者思量再三,让他拿略显瘦弱的身材更显老态.
从开始的太阳初升到如今的日上正午,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时,棋局也来了不知多少局,每一局都不出五合,最终都是老者的落败,老者全身已然被汗水透湿,却恍若未觉,不知疲倦的输一局再来一局,但是最终也无法逃脱输的局面…从当初的谦让到如今的无奈,这个过程大概也只有老者清楚那种感觉吧,现在他已经不求胜了,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感觉他犹如浩瀚的苍古,在他的面前自己犹如稚嫩的小孩,每一局总会让自己输的心服口服,每一局总让自己获益颇多.
他之所以明知是输还要再来,主要的是他在输的过程中也学习到了很多,相信如今他的能力如果不是面对墨法,绝对能去参加最职业的比赛了,而且绝对不会吃力.
墨法显然也没有阻止他的行为,虽然索然无味,却依然陪着老者下了一局又一局.
又下了几局,见又要继续,在一旁观看的身材高大的老者已然看不下去了,虽然身处旁边,可是整个心神却也受到了波及,整个身躯不知是被温度所染还是被气势所感,汗水也是侵蚀了他的身躯.
每一局他都仔细的观看,每一局都让他这个旁人感到无穷玄妙,整个棋盘犹如天地,棋局的每一步都让他的灵魂深深的陷入了天地的大势之中,那时的他仿佛已不是局外人,而是天地下的蝼蚁,生死一瞬间.
“好了,好了..我说老游你就别逞强了,每一次都挨不过五合,却又要思考那么久,太浪费时间了.”身材高大的捞着不满嘟嚷着.
……
见没有回答,他又叫喊道：“喂!老游,你家闺女可是来叫了几次了,这都下午三点了,你还吃饭不吃饭？”
“还有你小兄弟,你陪这瞎老头子玩有啥意思,就不腻吗？”
在对墨法说时,语气不知觉的有着一种尊敬,声音也小了几分.
那名叫老游的老者见时间确实也不早了,而且经过他这么一说自己也感觉身体确实有点虚脱了,更何况自己的女儿也来叫了几次,对于自己那乖巧懂事的女儿,他可是疼的很!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啊,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他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他的棋术让自己感到无力,他的一言一行让自己这个年近六十的老者感到一种难言的尊贵,纠结是最好的写照吧.
明知无法赢却又想继续下去,这种感觉真是不好说,是学习吗？还是其它？……也罢！
自己在他面前现在如同一位晚辈,让他如今都不知怎么称呼了！
“也罢也罢,是该回家囖,不知…您怎么称呼？”连他自己也不知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称谓已不知不觉改了.
对于他的这个称谓,旁边那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虽感诧异,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
对于这个老者对自己的尊称,墨法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如果真算起来自己确实要比他不知大多少辈呢.
“墨法”.
“这个…不知墨法兄弟你住在这儿的哪一个单元？以后我们也好继续切磋切磋.”
老游在说出“兄弟”与“切磋”的时候脸不知觉的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红.
在一旁的身材高大的老者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脸涨的通红,憋着不笑出来.
虽觉得不妥,可却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墨法只是随心的走动到这儿来,他的家在哪儿？大概也只有他知道吧.
两位年过半载的老者紧张的盯着墨法,而墨法却淡然的坐着也不见回答.
……默然！
见这么一直被他们盯着,墨法再怎样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于是便起身准备离去.
见墨法沉不做声,这两位老者可就更加急了,可又不知为何,是因为以后无法再“切磋”棋技了？还是因为眼前这个青年的淡然？这一刻的他们说也不知,只知要留下眼前的青年,而这个决定他们足矣笑傲黄泉了.
“喂..喂..别急着走啊！”那身材高大的老者也不在意这年轻人给他的那种压力了,不顾年龄的喊着.
既然命运让我遇上这两位老者,那便是缘,无须强求但也无须逃避.
“这天地寰宇便是我的家.”
两位老者被这么一个回答弄的呛了半天,不知应怎样回答,眼见墨法就要离开了,老游也不顾上那么多了,直接嚷道：“既然这天地寰宇便是你的家,那么我的家也便是你的家,不知墨法兄弟你如今可有住所？”
其实他这么回答也是无奈之举,墨法那一句话的意思他实在琢磨不透,而旁边的老王本就是性格直爽,生性火爆,如今更是被这一句话弄的傻愣在那里,眼见墨法又要走,只能先回答道,无论对错,先说上话再说.
走出几步的墨法见他这么一回答,嘴角不知所以的微微一笑.
“哈哈…你家怎是我家?安身之所,天为被地为床即可！”
墨法笑颜着回答,老游虽不懂墨法的意思,但是对于其中的一些话还是能听明白的,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竟无居住之所,天为被地为床,那不就是乞丐吗？
不知觉的老游有点同情起眼前的墨法.
墨法如果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被人误认为是乞丐,大概也非郁闷不可.以前也许非此意,但是如今这个社会下,一些落魄的人以及一些无安身之所的神棍都常以“天为被地为床”来安慰自己,久而久之之下如今这个词语也变成那些无家可归之人的遮羞之词了.
一旁身材高大的老者虽不解,也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于是口快的他立刻邀请道：“没家就是没家,还说天下皆为家呢！”
老游见他这么一说,立刻责怪的瞪他一眼,赶紧说道：“老王,你这就不懂了吧,家是家,住所是住所,这是概念不同的,你懂个屁,给我闭嘴.”
老游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墨法的表情,见墨法没有任何不快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在追寻家,可是当时光从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个人寻得家,最终都死在了路途之上.而家呢,你说在哪儿,它就在哪儿.”
墨法淡然的说着这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
老游听墨法又吐出一句寓意深藏的话,来不及深究,直接吐口邀请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今天陪我这个破棋篓子下了一天的棋,于情于理我都得感谢你,这样吧……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干脆到我家吃饭吧.”
老王听老游这么一说,立刻惊讶的望着老游,要知道老游平常可是绝不会请人到家吃饭的,因为他老伴离开的早,如今就一个女儿陪在身边,而女儿也才刚大学毕业,一边工作,一边还要照顾他,虽说老游说了很多次不用.可是拗不过女儿的倔强,就这样这一两口之家过的却是幸福非常,为了少劳烦自己的女儿,老游一般请客绝不会带进家里,即使有时会让他本就不好的经济条件破费一番却也绝不会带进家里,听说还因为他不希望打扰自己已经离世的妻子,他希望那个家是永远属于他的家.
老游年轻的时候常是深夜不回家要不就是带一些狐朋狗友回家大吃大喝,最后受苦的都是自己的妻子,最终醒悟后妻子却已不再了！
也是至此以后,就连他这个与老游最好的死党如今也只到他家吃过五回饭,而且每次基本上都是平淡、安静的吃完饭后就是陪着老游练棋.
所以如今听到老游将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年轻人邀请到家里吃饭,不觉感到惊讶.
见老王的惊讶,老游也没说什么,只是用一种询问且期盼的眼神望着墨法.
以前的已经抛弃,而我既出现这里,倒也不妨从这里开始我新生的第一步.
“行.”墨法还是那么淡然的口气.
老游现在也习惯了眼前这个话比金贵的口气,见他答应下来,心中不禁欣喜,他也不知为何会欣喜,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棋技？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神秘？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因为其它的一些自己不愿承认的因素呢？
这时的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那倔强的女儿……
“太好了,还有老王你也一起去吧！”
见老王被晾在了一边,老游也将他叫上.
就这样,两个老者就这样一边和附近邻居打着招呼,一边好似拘谨的晚辈般领着墨法向那个心中的家走去……而这一切,在茫茫红尘中,在这城市之外的宁静之地几人能看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