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花椒叶的用途可大了，它可以治寒积，霍乱转筋，脚气，漆疮，疥疮等等，还可以清蛇毒呢。”明珠解释给孙大婶听。
“别光顾说话，快吃，来明珠，尝尝这个香椿炒鸡蛋，这鸡蛋用你们城里人的话讲，可是纯绿色的，是你大婶自己在这山上养的鸡下的蛋，这个姑娘，你也吃。”孙大叔给明珠和王一凡夹过来一些香椿炒鸡蛋。
“我叫王一凡，您们就叫我小凡吧。”王一凡边吃边说，“嗯，和我们那里卖的鸡蛋就是不一个味儿，真香！”
“喜欢吃就多吃点。”孙大婶又夹了一些给王一凡。
“这里就您二老住吗？您的孩子们呢？”明珠边吃边和两位老人聊起家常。
“唉，”孙大叔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我们有一儿一女，闺女已经结婚，嫁到十里铺去了，儿子前年大学毕业，在城里上班呢。”
“您二老真的是好有福气，儿女双全的，孩子们也都有出息。”王一凡笑着搭话。
“唉，”孙大叔又是一声叹息。
“唉，不提他们倒好，提起他们来，我们老两口就心酸。”孙大婶情绪低落的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明珠看到他们老两口的样子，便关心的问他们。
“哦，我们只是随便问问，您要不方便说就算了。”王一凡怕牵扯别人的隐私，人家不愿意透露给外人，连忙偷偷的拉了拉明珠的衣服说。
“唉，这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说的，还不是当初我们重男轻女，又望子成龙导致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孙大婶又叹了口气说。
原来孙大叔家的老大是个女儿，后来又过了三年，才有了儿子孙金龙，两口子靠着几亩山地养活着两个孩子，日子过的很紧巴，孩子们渐渐大了，让老两口感觉安慰的是，两个孩子的学习成绩都非常好。可是到了女儿要上高中的时候，老两口犹豫了，这山里面没有高中，要是上，就得到城里去上，每年的学费外加生活费，他们负担起来会很困难，再说儿子三年后也要去城里念高中，到那时即使闺女考上了大学，家里也供不起她了。老两口想了很多天，最后还是决定不再供闺女读书，存下些钱来，以后供儿子上大学，毕竟闺女出嫁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孙大叔的女儿得知父母的决定后，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的整整两天，无论谁去敲门，她都不给开门。到了第三天的头上，老两口心疼闺女，本打算就此妥协的时候，女儿出来了，而且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和他们老两口有说有笑的，但就是闭口不谈上学的事了。老两口以为女儿想通了，也就放心了下来。
日子过得很快，女儿二十岁那年，经别人介绍，认识了十里铺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人不错，家境也相对富裕，认识没两个月，女儿便告诉他们，她要结婚了，当时他们老两口也没想别的，见孩子们愿意结婚，也就想赶紧替她操办一下，可女儿告诉他们，她什么都不要。
他们本以为是女儿懂事，知道为了弟弟上学，父母已经几乎身无分文了，才不愿意让父母花钱。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女儿临出门子的时候，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们，说她恨这个家，恨父母的重男轻女，恨他们毁了自己大好前程。
“她结婚后一直没回来过吗？”明珠同情的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问。
“没有，但她每年都会给我们捎回一些钱，说是还我们对她的养育之恩的。”孙大婶说着，已经有泪水从她的脸上滑下。
“那您的儿子还好吧？”王一凡关切的问。
“唉，这儿子就更甭提了，当初就是为了他，才没有让比他学习成绩好的姐姐继续读书，可等他考高中的时候，比县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低了一分，如果要进一中，我们就要多花一万块钱。”孙大叔停下话，点起了一袋烟，“你们不介意我抽这个吧？”
孙大叔举了举手里的烟袋，问明珠和王一凡，见她们两个表示不介意，便点上烟袋，吸了两口。
“一万块，在你们城里人看来，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那就是巨款。”孙大叔的脸被他吐出的烟雾遮盖着，看不到面部的表情，“但儿子说什么都要上一中，最后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便把家里养的几头猪，和耕地用的那头牛都变卖了，终于凑够了他上高中的钱”
“我看我们养的不是儿女，都是冤家呀。”孙大婶在一旁说，“上学的学费是有了，可那每月的生活费也是够我们受的，前几年不像现在这样，现在城里人都喜欢来这里度假了，这些山货也都值钱了起来，可那时，为了负担儿子的每月的生活费，逼得你孙大叔，只能去卖血。”
王一凡听到这里，一阵心酸，这个世界上只会是父母，才能为孩子做出这样的牺牲。
“就这样勉强维持到了金龙高中毕业，可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我们才发现，凭我们的能力，根本支付不起儿子上大学所需要的，每年至少一万块的学费和生活费。”明珠发现，说到这些的时候，孙大叔好像瞬间老了很多。
“我和老伴商量，想去找女婿借点钱，但一想到女儿出门子前说的话，我们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便把那六间祖屋买了，搬到原先的柴房里住了下来。”孙大叔把烟袋锅里的烟灰，在鞋底上磕了磕。
“现在儿子不是已经上班了吗？你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王一凡安慰着两位老人。
“我们原先也是这么想的，等熬到儿子毕业了，有了工作，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了。”孙大婶抹着眼泪说，“可是儿子上班两年了，不仅没有给过我们一分钱，却，”孙大婶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明珠和王一凡已经完全吃不出饭菜是什么味道了，两位老人的命运牵扯着她们的心。
“儿子在城里找了个女朋友，前两天儿子回来时说了，如果他买不起房子，女朋友就要和他分手，可是现在房子这么贵，即使首付款，也得十几万啊！”孙大叔无力的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