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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无错之错

根据老丘的介绍,基因病毒具有非常强烈的传染性,而且是依靠情绪为媒介进行传染的,而恐惧感正是人类所有情绪中最为强烈的情绪。这可真是一种可怕的传染方式——不通过水或者空气这些传统的传播途径,而是通过影响人的情绪。如此一来,你可能只是看了一眼黑皮人剥皮的画面,甚至可能只是道听途说,而只要你感觉到了恐惧,那么基因病毒所释放出的信息素就可能侵入你的身体,进而强迫你体内的基因开始变异,至于是进化还是恶化,只有向上天祈祷,听天由命了。

可以说,只要你害怕了,感到恐惧了,那你便被感染了!

不对!这真心没道理,说不通——病毒怎么可能通过虚无缥缈的情绪传染到一个正常的人身上!无色无形的情绪又怎么可能成为传递病毒的媒介,除非……我仿佛抓住了一点头绪,但是在心灵震颤如一团乱麻之下又无法静下心来理清这里面的玄机,我只是觉得老丘的说法有个很大的漏洞,事实的真相一定不是老丘所说的这样。

但是现在并不是追究黑死病到底是如何传播的时机——电脑屏幕中的恐怖视频仍然在继续播放着,我觉得有一双无形的魔爪正从电脑屏幕里伸了出来,一只扼住我的咽喉,让我不能呼吸,另一只钻进我的脑袋,把我的大脑绞成一团烂泥。这视频让我越看越心惊,直至脑海中产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这种无法逃避的恐惧感让我直想毁灭一切——包括我自己。而只有让这一切都消失,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才会随之而去!

我猛然惊醒,这才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接受到了老丘所说的那种可怕的能让人产生极度恐惧感的信息素,从而导致我体内的基因又开始变异了,不过还好我已经通过了基因病毒的检验成为了进化人,所以并不会像米国总统或者李长江那样成为基因变异的失败者——黑皮人。

“不!快关闭它!”我好不容易才积聚了全身的力气对着电脑屏幕大吼一声,我实在没有勇气再继续观看这一幕犹如人间屠场的恐怖场景了。

“你别急,一切就快结束了。”老丘的状态估计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但他本来就是一副快死的模样,可在看到了这视频之后,他的脸色好像又变得正常了不少,或许他也接受到了信息素,体内的基因又开始发生变异了吧。

“一切就快结束了?难道……”我又猛地睁大双眼盯着电脑屏幕,想看看我所料想的是否属实。果然,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仿佛被人拽在手里猛力的摇晃,紧接着,整个广场的地面猛地向下凹陷,仿佛地底有一个巨大的吸尘器将它吸了进去。当我以为广场会变成一个巨型的天坑之时,从凹陷的洞口中暴射出耀眼的白光……整段视频终于戛然而止。

核爆果然是从空港市内的地底发生的!

“我没有骗你吧,空港市的核弹是由空港市联合政府的相关人员自己引爆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我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因为连仅仅隔岸观火作壁上观看了一段视频的我都忍不住产生毁灭一切的冲动,更别提那些身处炼狱之中的无可奈何的人了。

“为了活命!”老丘的回答却让我迷惑不解。

“引爆核弹的人难道还能从核爆中存活下来?”我本以为刚才的那次核爆会让空港市的居民无一幸存。

“人类自有史以来,有矛便有盾,有怎样的攻击武器,就有相应的防御装置。你不要以为一颗核弹就能毁灭所有的生命,科学家不是预言过——在全球核战之后,就算人类全都灭绝了,蟑螂还是能生存下来的。空港市的核爆将地面上的黑皮人消灭殆尽,阻止了黑死病的蔓延。引爆核弹的人应该躲在空港市的地下掩体之内,他们也许并不了解基因病毒的传播方式,或者他们是心智坚毅之士,对于恐惧信息素免疫,但他们出于自保的本能,开启了潘多拉魔盒,引爆了核弹,将空港市中的黑皮人和幸存者一同摧毁。”老丘也许是从网络上得到了他所需要的资料,说得有根有据的。

“那些控制着核弹的人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居然就敢引爆核弹把近千万的活生生的人全部炸没了?这些人简直没有人性!”空港市的常住人口有近三千万,按照我所观察到的广场上的民众被基因病毒感染而变异成黑皮人的比例为三分之一的数据来推算,大概有一千万人变异成了黑皮人,而每个黑皮人剥掉一个活人的皮,那么至少还剩下一千万左右的幸存者!而这些幸存者,虽然也处在黑皮人的威胁之下,但是毕竟尚有存活的希望,结果他们逃过了黑皮人的利爪,却逃不过同类引爆的核弹,终归灰飞烟灭。

“人性?什么是人性?一千万人的生命就一定比一个人的生命高贵?为了救活一千万人,那一个人就必须去死?美其名曰死得其所物有所值?你确定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况且在黑皮人肆虐的城市中,你根本不可能清楚的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幸存者,你虽然压抑住了内心的恐惧,却绝对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那种毁灭一切的欲望!”老丘听了我的话,突然激动的反驳起来。他接着说:“不是我在为引爆核弹的那些人辩护,我只是想说明一点——审判日是无法逃避的,它已经注定了,无论以何种因素引发。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责备引爆核弹的这些人,他们也只不过是历史手中的玩偶而已。”

我很想纠正老丘口中所说的历史,告诉他其实玩弄着我们的是一个被杜医生称为母体的怪物,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和老丘争辩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我的大脑一团混沌,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

“不仅是空港市,全世界几乎所有的城市中都爆发了基因病毒引发的变异,数以十亿计的黑皮人肆虐在这颗美丽的星球之上,传递着恐惧的信息……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不,还有那个该死的杜医生!我骗了你,自从我把你骗进电梯关起来之后,杜医生就回到了别墅,我们一起合作!就是他帮助我改良了E1药剂!也是他怂恿我把E2药剂贩卖到黑市的!我原以为他是上帝派来拯救人类的天使,没想到他竟然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天啦!”老丘继续在网络上查找着信息,电脑屏幕上闪过一幕又一幕的城市遭受核打击之后的场景——纽约、莫斯科、伦敦、巴黎……当一幅卫星实时监控画面显示在屏幕上时,我发现那个东瀛岛国已经消失在了一片汪洋之中。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原来神脑并没有撒谎欺骗马华生他们——神脑传递给使徒的梦境中的那些黑皮人真的在审判日降临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浅湾市没有出现大面积的基因病毒感染?”我看着卫星实时监控画面,发现世界上的其他地区要不是黑压压的人流在四处涌动,要不就是一片燃烧的火海,只有浅湾市附近风平浪静,只是海平面明显升高不少,而且伴有一波又一波的海啸,不过在海啸的必经之路上,已经变成核爆废墟的空港市有幸为一湾之隔的浅湾市抵消了大部分的冲击,海啸到达浅湾市近岸的时候高度已经被削弱到十米以下,不至于对浅湾市内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杜医生应该告诉你过一个叫做神脑的组织吧?”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

“那你是否知道他们在从黑市买到的E2药剂的基础上,开发出了E3药剂?”

“我也知道!”我亲自为黄嘉文注射的E3药剂,我怎么会不知道。

“神脑组织控制了浅湾市的黑市交易,我和杜医生制造出的E2药剂无法打入浅湾市的市场,所以……”

“所以浅湾市内的有钱人注射的都是E3药剂?”

“我通过网络几乎垄断了世界上所有城市的地下黑市,除了浅湾市……杜医生让我不要轻易去招惹神脑组织。而我们也研究过E3药剂,药效的确比E2药剂更加稳定,但是,我们并未排除注射者在特定情况下有剧烈变异的可能性。”

我听到此处,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难道这些注射了E3药剂的浅湾市居民又是母体为了保证节点的顺利运行而埋下的伏笔?如果在末世之中,当天网的黑皮人大军不能在第二世界里战胜神脑的远征军,又无法通过同质化感染浅湾市的三千万居民的时候,这些注射了E3药剂的人就会显露出其“定时炸弹”的真实身份,在浅湾市内引发黑死病?这还真是母体安排的双重保险啊!看来我要是能得到注射了E3药剂的人的名单,一定要提前把这些“病毒种子”清除掉。不过我很快就犹豫了——黄嘉文也注射了,他也成为了“定时炸弹”。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我继续询问老丘到:“我们的城市里没有人变异成黑皮人,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不会遭受到核弹的打击了?你刚才还说什么预感着我们会遭到核打击!”

“你错了!有许多时候,你没有犯错就是最大的错误!”老丘用可笑的语气嘲笑我到。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有人丧心病狂的要用核弹毁灭我们?”

“你以为米国和俄罗斯的那些杀红了眼的疯子会放过我们?就算是我们国内的那些幸免于难的高层也不可能对我们浅湾市的情况视而不见!”老丘又用悲哀的语气说到。

“我们怎么了?浅湾市没有被黑死病肆虐,没有出现黑皮人,可以算得上是人类最后的净土,难道这不值得地球上所有的幸存者为此而感到高兴吗?”

“我虽然有眼无珠,平生却阅人无数,自认为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但是这一辈子只有三个人让我看不透,一个是阴沉内敛的马华生,一个是外圣内奸的杜俊侠,还有一个就是你!我很想说,你真的像是一个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一会儿残酷无情暴戾嗜血,一会儿又悲天悯人单纯幼稚!”

“你才悲天悯人单纯幼稚呢!”我挥舞着手术刀在老丘面前的空气中割来割去,无济于事的发泄着我的愤怒。

“我说你单纯幼稚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人心的险恶!你想想,如果你是那些控制着核弹拥有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大人物,当你发现全世界都陷入了由黑皮人编织的恐怖噩梦之中,却唯有一座城市仍风平浪静一如平常的安宁祥和,你会怎么做?”老丘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犹如魔音穿耳。

“我会得出一个推论——就算黑死病的源头不在浅湾市,浅湾市也与这场席卷全球的浩劫脱不了关系!”我尝试着将自己代入老丘所设计的角色去思考。而事实上,我认为这个推论特别靠谱,因为,黑死病的源头真的就来自于浅湾市的神脑组织!

“那你会怎么做?”老丘冷笑着问我到。

“毁灭它!”我无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把我自己都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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