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东边的天空已然是渐渐泛起了一丝白色——天将要亮了。
“一切都如我所想,现在只差快些回家做最后的准备了,”凌逍低着头出神的想到,凌逍的计划如他计划一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仅差最后一步他便再无什么牵挂了。
但此刻的他却是提不起一丝的兴致,感受不到哪怕一分的快乐。
“爹娘。。。”想到这凌逍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起来,自己要如何和父母说呢。
凌逍仿佛是预见到了目送自己离开时父母那夕阳下寂寞的身影,眼泪竟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两颊缓缓流下,在下颚处汇成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浸湿了凌逍所走满是泥土的乡间下路。
“哈哈,不论如何至少要留给他们希望,尽量往好了说,我说的话他们一定会信的,哈哈。”不知是笑给谁看,凌逍就这样裂开嘴笑了起来,而他却不知道此时的他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
一定要把美好的未来留给父母,凌逍坚定了这个信念,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深夜跑出家门来进行如此危险的计划。
未来,把美好的未来留给了父母,自己的未来又会如何呢?凌逍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他怕想象会动摇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晨光之下,面带泪痕苦笑着的少年不屈的背影,仿佛化为了两个铿锵的大字——坚强。
若有苦难自己扛着便是,
若有心酸自己忍着便是,
只要能为所爱之人开辟出一条未来的阳关大道,心酸痛苦又何妨。
即便遍尝人生百味,
即便某一天自己真的因为挫折而一蹶不振,
只要所爱之人能在那自己亲手开辟的康庄大道上不断前行这一切又有何碍。
“你当真做好决断了吗?”回想起在少女房中,圣清雪那认真的神情和话语。
“是”凌逍只给予了一个字的回答,但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说出这个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念。
语毕,二人均低下头,沈默了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不知为何竟是长呼了一口气。
“你。。。愿意做我的师弟吗?”少女竟是猛地抬起头突兀的发问道。
凌逍也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但仅是思考了一瞬,他便点头应了下来。
撇开那个不知从何而来,曾经呵斥过自己,甚至如恶犬一般紧盯着自己不放的帅得有些妖异的黑衣男子,再次见到圣清雪,凌逍的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
不知为何他对圣清雪就是有着一丝发自内心的亲近的欲望,似乎他与这个美丽的少女早就已经认识。
想到少女不顾黑衣男子的劝阻,执意把自己拉进房间商谈事情的一幕,凌逍仍是莫名的有些心潮澎湃。
然而少年直到此刻都还有着一事未明,圣清雪询问自己是否愿意和她拜于同一门下之时似乎是有些许脸红,甚至在刻意的躲避自己的目光。
“这又是为何?”凌逍甚是不解的想到。
不过他对此却是没有深究,少女对他没有恶意,能够确认这一点便足矣,凌逍淡淡的想到。
此时圣清雪的倩影此时突然占据了凌逍的心头,一时间竟是难以抹去,圣清雪那不断逃避着自己追踪的流转的眼波和少女房间那幽然的芬芳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
“哈。。。”干笑了两声,将这些事抛诸脑后,凌逍正了正神色,向家的方向快步行去。
旭日修炼馆中,一个银发少女正怔怔出神。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的5岁少年吗?”圣清雪遐想到。
回想起刚才少年那坚定的眼神,和似是要与什么抗争到底的不屈话语,圣清雪却是不禁有了一丝怜悯,
“究竟是什么样的包袱才能让一个5岁少年变成如斯模样?”圣清雪暗叹道。
“他找我要那最低阶的功法和剑诀却又是何用呢?”突然想到了少年最后奇怪的举动,圣清雪好奇道。
回到家中,外面依旧是蒙蒙亮,木屋周围的昆虫鸣声却是逐渐被早起的鸟儿们欢快的啼叫之声所掩盖了。
凌逍盘膝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客厅中父母二人筹备早饭的声音。
在凌逍家,一家人一起吃早饭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凌云和凌玉夫妇二人很早便要出门去集市摆摊,二人的早饭都是些可以在路上解决的干粮。
至于凌逍,为了让他吃上热的早饭,凌玉二人总会在出门前为凌逍准备好。
夫妇二人早已习以为常的生活习惯,却总是能让凌逍倍感温馨。
凌逍默默的听着厨房中叮当碗筷碰撞的声音,和父母尽力压低的脚步声,凌逍心中满是感动。
他没有出去制止和帮助父母。
一来他不想辜负父母多年来的苦心,他明白这种默默的付出或许更能让二人的心中感到满足。
二来一日之计在于晨,他也需要这样的时间,安心利用早上精气神绝佳的状态去感悟法则修炼弑天诀。
外面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凌云凌玉二人是似是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便传来了一阵小心翼翼的关门声。
听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凌逍倏地睁开了眼睛,停止了修炼。
凌逍爬到床头,从床下拿出了那两本夜里从圣清雪处讨来的功法秘籍。
“《王气吐息法》和《黄雀剑法》?”凌逍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两本蓝色封面的小册子,叹了口气。
自己还真是胆小呢,竟然谨慎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谨慎又有什么不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凌逍心中一凛,接着便对着这两册秘籍动起了手脚来。
他将两册秘籍一阵乱翻,随后便丢在了一边,
“这样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随后凌逍又盘腿坐在了床上。
圣清雪的两册功法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凌逍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过于惊世骇俗,因此他绝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从未修炼过王之气。
“有了这两册秘籍,加上八荒寂灭体种种惊人的传说,事后圆谎就轻松了许多。”他安心的想到。
“接下来才是正题,”凌逍面色严肃,双眉紧皱,闭上了眼睛。
他抱元守一,将心神全部沉入了脑海中那与自己相伴多年的法诀之中。
“《弑天剑诀》”
看到这四个字,凌逍心中不禁又凝重了几分。
这套剑诀,凌逍打修开一开始便在书中发现了,但剑诀的扉页却有注明:
“不将弑天诀中几种法则中的任一修炼至大成之境,切不可触碰此法,否则即便练成,使用之时也必遭重创,轻者重伤数日,重者本源受损,修炼之路受限。”
从前的凌逍生活平平淡淡,并不需要去冒这等风险。
然而如今,平淡如水的日子将被凌逍亲手葬送,他要在离开村子前完成一件大事,为此他需要力量!
既然有所觉悟,又何必犹豫若此?
凌逍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在脑海之中,翻开了那被他三年来禁若雷池的剑诀。
扉页之后,却是四个看似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四个银白色大字。
“剑诀总纲”
凌逍向下看去,只看见一行行银色的小字却仿佛活了一般,随着他目光的到来,一个个跳出了书页,烙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剑道一途,剑理为髓,剑招为表,心中之剑可达剑理之极,手中之剑可达剑招之致,心中藏剑,则剑随心动万物皆可为剑,手中握剑,则剑随手舞,抬手即可为招,且若心中有剑便可保己身之周全,而唯有手中有剑方能保护心中所重视之人,怀剑,持剑,保己,护人,四者皆备,必可达剑道之极!
哗!
书突然合上,而书中的那几行小字却是永远的镌刻在了凌逍的脑海之中,烙印在了他灵魂之上,再也抹之不去。
突发的异变让凌逍心中一惊,就在他以为一切结束,想要再次翻开弑天诀的时候,那原本安定下来的小字竟是忽然投射出了一道道虚影。
那银色的小字的虚影,在凌逍的脑海之中飘荡翻滚,最后竟是化为了一个白发白袍的男子。
那一头白色短发的男子,不论是身型头发还是皮肤看上去都仿佛真的一般,唯独那脸却是模糊不清,让人看不真切。
那虚影化成的男子刚一出现,便不知从哪里从抽出了一把金色的双手大剑,但却是只有右手抓着,就那么舞了起来。
那金色的大剑上似是有着什么纹路,但却仿佛被一层雾挡住了一般,只能隔着雾气看到一道道斑斓的虚影。
白发男子的动作时急时缓,疾时若猛虎下山,猛龙戏凤,缓时若小桥流水,连绵不绝。
大剑带着恍若山石滚落之声,在空中轰轰起舞。
男子一刺一撩都仿佛与大道相合,大剑一动,凌逍本源之中的法则长链便会随之震上一震。
看着那男子的一招一式,凌逍的身体竟是不知不觉的随着他一起徒手舞动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之中的白发男子突然停住了身形,立身站定,左手并指成剑,置于鼻前,右手指尖向天,大剑为锋,两腿为柄,男子此时仿佛化为了一把利剑,融入了虚空之中。
男子高举的大剑之上,凌逍被引动的法则之力化作缕缕游丝,盘旋缠绕而上,男子的气势仿佛化作了涨潮的潮水,愈发汹涌澎湃起来。
顷刻之间男子的威势仿佛是达到了极点。
“喝!”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响亮清咤,仿佛震破了寰宇,男子高举的剑突然力劈向前,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大剑上的法则之力化为一把把小剑,向前飞刺而去。
轰!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轰鸣,凌逍连忙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几乎将他的下巴吓到了地上。
他面前的木墙已经不再是木墙了,因为这面千疮百孔的木板已是再无丝毫遮挡的作用了。
整面墙就仿佛一张蛛网,满是一寸长短的细缝。
一阵风吹过这面墙终于是不堪重负,化为了满地碎屑。
木墙倒塌后,墙后一棵约有二人合抱粗细的断树浮现而出,看来刚刚的轰鸣声便是它发出来的。
凌逍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看着树的断面,面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树的断面仿佛被墨染过一般,一片乌黑,哪怕用手轻轻一碰,便会在上面留下一块不浅的凹陷。
此刻只有凌逍方能明白,这颗树的外表已然是一副空架子,树皮以下的生命力已是荡然无存了。
凌逍连忙闭上眼睛,心神再度沉入脑海之中,却发现那白毛男子已是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而那神秘男子所在之处,却是凭空悬浮着九个金碧辉煌的大字。
生命法则,湮天命剑式。
深呼吸了一口,凌逍徐徐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之中倏地似是有一道金光闪过。
低头瞥了一眼不知何时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木剑,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
“这下麻烦了。”凌逍面露严肃之色,郑重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