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镇海,巡抚衙门。
年过五旬的浙江巡抚乌尔恭额看完手中张朝发的求援信,不屑地扔在桌上,看着座下的祝廷彪道:“张总兵也过于担忧了。林元抚已然来信,阐明洋人所依仗者不过坚船利炮,不善于陆战。我等只需击敌于陆上,可无忧矣。”
浙江提督祝廷彪深有同感:“大人所言甚是。我军不过2000余人,可战之兵仅1500余人,纵然倾巢而出,在海上也难敌英军。想定海县城固若金汤,张总兵智勇双全,可保无虞。”
乌尔恭额捋着长须,赞许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诚然如此。舟山乃东海门户,洋夷区区商船,断不能威胁定海重镇。”
为了表示自己对战局如观掌纹,乌尔恭额决定晚上去怡翠楼消费一把……
第二天下午2点钟,在“麦尔威厘”号上喝酒消遣的伯麦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猜到清军无献城投降的迹象后,便下令英舰发起进攻。
“麦尔威厘”号上,乔治看着手中的舟山海防图,心中感叹不已。在之前,宁波也曾开过埠,英国人也不惜代价地派人查探舟山周围的地形——从另一个角度看,英国人为了这场战争准备很久了。
2点半,英军的帆影遍布舟山海域,而螨清的水师大小战船共47艘,也齐齐排列,严阵以待。在船上的张朝发两腿发抖,眼睛直直地看着庞然大物般的洋舰。此刻,看着那些喷着浓烟的铁甲战舰,张朝发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年莫非是流年不利?
想到此处,张朝发回头看了一眼定海县城,对县城里的那个知县老头埋怨不已,同时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不宜轻易离岗”这个借口让他不得不来到水师上,与洋人对仗。于是,两人各自得到了一个任务:张朝发主海战,姚怀祥主守城。当然,更让张朝发气得吐血的是,姚怀祥这厮用石块沙袋将城门口堵住。这也就意味着张朝发即使后退也回不到县城了。
“哦,我没看错吧?满清的水师竟然摆出来跟我们对阵?”乔治用望远镜看着鞑清的水师舰队,惊讶地说道。
伯麦道:“我也很惊讶,这些舟山的水师居然不怕我们,实在是太可爱了。啊,我似乎看到他们被虐的场景了。”
话说回来,鞑清最初实行禁海令和迁海令,是为了不让退居台湾的明郑军队得到补给。而等到螨清酋首康麻子年长后,发现洋人的火器更犀利,而且其思想与东方颇有不同。为了将故明亡国奴的后人继续驯化成无智的顺民,康麻子决定禁海、闭关锁国,不允许洋人随意接触汉人。
这一国策被坚持了一百年不动摇,导致螨清的水师和沿海布防只能用来虐待或防卫海盗。说白了,螨清水师的假想敌就是海盗,而不是某一个国家的水师,尤其是远在泰西的欧美诸国。
居于这个原因,鞑帝乾隆定制了“部定则例”,规定了螨清战船的吨位,并以此为标准发放造船军费,导致这时鞑清水师战船的吨位普遍不大。更为重要的是,这种体制导致了战船的在航率严重缩水。因此,此刻英军面对的定海水师,其编制是战船77艘,但只有47艘可以出战。
于是,张朝发的预感在英军的第一通炮中得到验证——
“轰隆——轰隆——”
英军“威厘士厘”号首先发威,将左舷上的30多颗炮弹往螨清战船上倾泻而去,张朝发为了躲避一颗炮弹,惊慌之下向左边移动了身子,而后一颗炮弹却跟着呼啸而来,生生打在他的右腿上。接着,附近的水师士兵只听得火炮声中夹杂着一声惨叫,还有一个“扑通”的落水声。待众人躲过了第一通炮弹,发现他们的总兵不见了——
“将军——”旁边的护卫登时大乱,纷纷跳落水中拯救因受伤而落水的可怜总兵张朝发。
而其他船上的士卒看到总兵和他的护卫纷纷跳水,又看到敌军的炮弹及其厉害,对这个方法甚是喜欢,也纷纷跳入水中,以求逃命。
于是,刚刚被拉出水面的张总兵再次被士卒压入水中,气得张总兵连呛了三口浑浊的海水。在昏迷前的那一刹那,张朝发总兵在心中愤怒地道:“这是谋杀……”
且说乔治透过望远镜看着螨清水师的状况,见甲板上无数士卒跳海逃生,对伯麦道:“司令大人,我们好像没杀伤多少人吧?他们怎么那么快就崩溃了呢?”
定海水师确实是崩溃了——英军的第一通炮下去之后,受伤的总兵张朝发再也无法指挥号令。士卒们找不到张朝发,再回头看英军战舰,有一种以卵击石之感。于是,更多的士卒跑出船舱,跳入水中往江岸方向游去。
幸运的是,士卒们没有忘记张朝发。几个士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口流污水、陷入昏迷的张朝发扛到了岸上。然而,因伤势过重,张朝发最终没能逃过黑白无常的邀请——不成功,便成鬼。
随着螨清水勇蚂蚁一般往回游溯、螨清的火炮还击力度的逐渐衰弱,英军的攻击力度也逐渐衰减。
整场战斗,双方毫无亮点可寻——不到10分钟,螨清水师全线崩溃,仅仅死了13个人,其余都实现了胜利大逃跑,而英军未死一人。
随着螨清水师彻底放弃了还击,英军战舰在伯麦的命令下,逐渐逼近螨清水师,将这些鸡肋般的战船收缴。
而后,随伯麦、布尔利、乔治等人跟着无数陆军士兵踏上小船,于距离定海县城南方3里远的道头港登录。
伯麦手拿地图道:“乔治,按照我们商人提供的资料,要在地面上打下定海城墙,需要消耗无数的炮弹。因此,我打算在东侧的东岳山上摆设一个炮台阵地,由这个高点以居高临下之势,往城里轰击。我会交500人给你,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
乔治仰头望着东边的东岳山,严肃地道:“为了节约弹药,我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于是,乔治领着一众悲催的苦力,将10门火炮、10个炮台、80箱炮弹抬往东岳山上。
少校罗宾看了看周围,道:“哦,这该死的山路,太难走了。不过,很奇怪,定海守军居然不占据这个制高点。”
乔治道:“也许他们认为我们是不懂教化、不知兵法的蛮夷呢。这些守土一方的官员,捧着几本圣贤书就自觉高人一等,睥睨四方,哪里会看得起我们这些来自泰西的蛮夷?哦,面对这样的敌人,实在是我们的幸运。”
罗宾赞叹道:“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我们面对的居然是一个想法如此简单和愚昧的帝国。面对猪一样的对手,如果我们依然失败了,那将是我们大英帝国的侮辱,不,是整个西方的侮辱。”
等他们将火炮等物搬上东岳山后,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了。乔治坐在装着炮弹的箱子上,喘着气,用袖子抹着脸上的汗水,看着昏暗的天色,吩咐道:“往城头打几炮再下山吧,嗯,八是个不错的数字,那就打八炮。”
罗宾道:“好的,这个主意不错。伙计们,摆好炮台,打八发炮弹再下山……”
“打下定海后,我们再封锁宁波、长江口乃至大沽口,扼制住螨清经济的咽喉,定然会逼得螨清皇帝方寸大乱。啊哈,到时候,那个愚蠢的螨清皇帝要么与我们开打,要么与我们妥协,向我们的女王陛下臣服。”
“麦尔威厘”号上,在摇曳的烛光下,懿律得意洋洋地对着桌面上的地图,给布尔利、伯麦、义律等人指画道。
伯麦道:“我同意司令大人的看法。目前,我们的军队不足,即使和螨清打赢了也难以扩大战果,不如以胁迫的方式,换取最大的利益。”
懿律道:“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明天早上,我们可以趁着晨雾,向定海县城发动进攻。由布尔利将军指挥陆军攻城,乔治在山头放炮,提供火力支援,而伯麦将军负责指挥舰队,随时给陆军提供炮火掩护……”
说到这里,只听得“轰隆——”数声,从远处传来。懿律心里一紧,大声呼道:“什么情况?”
不由分说,众人一起来到甲板上,四处张望。而后,一个值守的卫兵,急跑了过来,行了军礼,道:“司令大人,对面城头上有火炮的闪光。”
懿律看着定海县城的城头,而后将目光往右移,投向东岳山上,骂道:“浪费……”
6日清晨,6点整。
英军已然整装待发,伯麦、布尔利、乔治接到各自的任务,带领各自的手下分头行动。
趁着江雾弥漫,乔治领着100人再次往东岳山上爬去。
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后,一个年轻的传令兵追了上来,对乔治行了军礼,气喘吁吁地道:“将军,司令大人有令,不必向城头开炮了,城头的守兵在夜间已经全部逃跑了。”
“跑了?那山上的火炮怎么办?我们昨晚费了大力气才搬上去的。”乔治睁大眼睛问道。
传令兵回道:“司令大人说,等下会派人上来一起将火炮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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