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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生议兵

懿律和中国通郭士立在衙门大堂上摆着茶桌,在茶香中谈天说地,将螨清的缺点扒了一遍又一遍……

泡了三遍茶后,一个士兵走进了衙门,向懿律行了军礼,道:“司令大人,定海的将军被我们的葡萄弹打成重伤,不治而亡;定海知县在城北跳水自杀了,尸体刚被捞上来;城内胆敢反抗的残余势力已经被全部铲除;我军伤亡还未统计完成。”

懿律皱眉问道:“我军的伤亡不大吧?”

士兵答道:“遇难的士兵不多,但很多人受了伤。我们的士兵不熟悉城里面的环境,在巷战中被一些顽强反抗的人攻击了。”

懿律叹了口气,道:“好吧,伙计,麻烦你转告布尔利将军,让他厚葬了这个县令,也将我们那些牺牲的士兵葬在这片土地上吧。”

等士兵走后,郭士立道:“那个知县大人可惜了。在我对这个帝国的接触中,他是个少有的理智的人。”

懿律叹了口气,道:“我也听伯麦先生说了。我很想将他狠狠地鄙视一番,可我却忍不住从心底尊敬他——即使他的眼界小了点,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

姚怀祥这个仅仅做了几个月的知县在殉节前,从容地安排了后事。之所以他有这个时间,是因为他用石头、沙袋将城门给封锁住了,这费了英军不少时间。当城门被清理后,伯麦也带着军队赶上来了。在城里的巷战中消灭了残余势力后,海陆两军用了大约五天的时间,将官府财产和定海内的富户搜刮一空,连银制脸盆都没放过。

紫禁城,乾清宫。

火热的太阳也无法除掉紫禁城那腐朽、阴暗的气息。行走中的宫女、太监,都仿佛感觉到身后背影的阴冷。

此时,螨清靼帝道光与众军机大臣商议道:“林爱卿近日奏报,洋人商船因广东海防严密,无机可乘,已然北上。此等贪利狡诈之徒,为贪图暴利,毫无廉耻之心,实属可恶。然我大清幸有林爱卿这等能吏,令洋人畏葸不前。我天朝如林爱卿者无数,料想洋人区区小丑,蹦达不了几日。”

“朕早知广东水师曾助纣为虐,助洋人走私鸦片。流毒大清之鸦片,尽是来自广东。而今,广东水师船炮皆不如洋人,以致其不敢迎敌于海上。是以,朕欲撤除东南沿海水师,令其片板不得下海,以彻底杜绝鸦片走私。众卿以为可否?”

隆文跪下来,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如今国库日益萎缩,撤除水师,可减少国库开支。”

何汝霖也跪着禀明心声:“我大清水师抵御海寇尚可,而难敌洋人商船,遑论洋人诸国之战舰。反正与国事无用,不如去之。”

王鼎表示支持:“洋人腿裹皮革,不善于陆战。我大清士卒只需用竹竿将之捅倒于地,待其无力站起,即是我大清将士大展手脚之际。”

穆彰阿道:“我大清于马上得天下,骑射无双。待我大清八旗勇士驭千军万马,以迎洋人,可破其胆。”

如果懿律听到这段君臣的对话,一定会吐血——投入大约十艘战舰去封锁你的港口,而你竟然不在乎,还巴不得废掉自己的水师。

诚然,懿律用战舰封锁港口,除了让螨清地方官感觉到军事威胁和制造一种战争即将来临的气氛外,并没让他们有其他的不适应,反而还有点欣喜——万恶的鸦片走私终于停止了。当然,这仅仅是暂时的——但也让这帮治国无能、敛财有方的地方官欢喜了一把。

更为重要的是,懿律封锁港口的军事行动被林则徐等人瞒报了——怕道光认为他挑起了边衅,以致道光根本不知道东南两大港口被敌人封锁着。因此道光也没感觉到这种军事威胁,更不知道,他面对的是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海军。

这时,一个太监从左门侧探出头来,往殿内望了望。道光因抽鸦片,对光线极其敏感,于是,将眼光移到门口,对那太监道:“何事?狗奴才,竟如此不守规矩。”

太监小步跑进殿,跪着道:“启禀陛下,浙江巡抚乌尔恭额大人有五百里加急奏报。”

由于受之前林则徐“七战七捷”的影响,道光此刻心态沉稳,不惊不慌,颇有明君宠辱不惊的气质。于是,道光挥了挥衣袖,道:“呈上来。”

道光用瘦得皮包骨的手从太监那里接过浙江巡抚的奏报,打开一看,看到一半的时候,道光那没有半两肉的脸阴得可以挤出水。

这时,观察道光脸色的众大臣的心也提起来了,纷纷暗道:“坏了,浙江闯出大祸了。”而后,众大臣纷纷将头低下来,用锅盖样的官帽遮挡住脸,生怕自己成了出气筒。

将奏折看完后的道光将奏折用力地扔在众大臣面前,怒道:“可恶之极!林爱卿不是说我大清只要依仗陆上坚城,坚壁清野,定可击溃洋人商船?何以定海一朝沦陷?”

众位军机大臣纷纷跪地,以头贴地。

看着这些大臣跪在地上,道光继续切齿道:“犹可恨者,敌人不过小小商船,乃区区小丑,不知我天朝君威,猖狂之至。而堂堂浙江巡抚,竟然畏惧如斯,张皇失措,夸大洋人商船之战力。以朕观之,乃因其懈怠工事,不思御敌。如果其与林爱卿一般,何至于定海沦陷。”

道光说完后,何汝霖心中盘算一番后,战战兢兢地道:“陛下圣明,英人商船不敢进犯广东,乃因广东不妨严密,令其无可趁之机。今定海失陷,罪在当地地方官。”

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叩头,口称“陛下圣明”,认为“镇海拥兵2000余,却畏战不出,当罪也。倘若浙江镇海兵与定海兵前后夹击,洋人商船必然狼狈而逃。”这些军机大臣全然忘了刚才说的关于满清水师不如洋人商船的话,直接将浙江巡抚推出来当替罪羊。

而道光仍然铁青着脸,乌尔恭额在奏折中着重讲了自己请两江总督伊里布调集精锐赶赴浙东,以防万一,却没有在奏折中详述定海失陷的过程。这使得道光无法得知这些“英国商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毫无疑问,这股“英国商人”能够将定海打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看着这帮只会落井下石、找替罪羊的军机大臣,道光心中不由得将他们鄙视一番。而后,道光一挥衣袖,终止了这些磕头虫的讨论,下令让盛京、直隶山东、江苏等沿海各省加强防备,不能再让“洋人商船”有可趁之机,重蹈浙江的覆辙,再另下一道旨意将乌尔恭额骂得狗血喷头,让他这个狗奴才好好反省一下。最后,道光下了一道旨令,命闽浙总督邓廷桢、两江总督伊里布各派水师千余人,增援浙东,收复定海,将西洋“商人”这帮龟孙子狠狠地教训一顿。

道光之所以敢跟洋人干一仗,除了国库中还有点底子外,还有一个因素——他此时还认为将定海完虐的洋人只是为了找地方贩卖鸦片的西洋商船而已。当然,“英明神武”的鞑帝道光也会掰着手指去算术。啊,我鞑清之前可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创造了“七战七捷”的奇迹的。而今定海又打一仗,是八战七胜。那么,接下来的战役,我大清的胜算是不是超过八成呢?如果四舍五入,胜算是不是十成呢?

而后,好消息传来了——闽浙总督邓廷桢在厦门与洋人干了一仗,大获全胜,洋人狼狈而逃。道光看后,菊椛脸大悦,这证明了我鞑清胜利的概率确实是挺高的,定海失陷一定是意外——这个结论更加证明了下旨大骂浙江巡抚乌尔恭额的正确性。

接下来,道光又收到了林则徐的奏折。由于害怕定海失陷让道光联想到自己身上,英雄的林则徐在奏折中说,他听到定海失守后,泪流满面,替定海人民再一次成为顺民感到悲恸。他认为,定海之所以失守,是因为浙江地方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果浙江的防御工作像广东一样,让洋人找不到空子可钻,定海定然还是我鞑清的。

看着林则徐对折子,道光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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