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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幕拉开

匆匆一个月后,约翰与伊琳娜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伦敦,西敏市圣母教堂。

11月8日,这天是约翰和伊琳娜结婚的日子。

为他们主持婚礼仪式的牧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慈眉善目,胡须成扎……

早上9时许,牧师那充满慈爱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古老的教堂:“我们的主耶稣基督说﹕‘夫妻不再是两个人,乃是一体的了;所以上帝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

新郎:“奉上帝的圣名。我与你结婚,以你为我的妻子,从今以后,我要与你同甘共苦,爱你,敬重你,永远对你忠心。愿主帮助我谨守这承诺。”

新娘:“奉上帝的圣名。我与你结婚,以你为我的丈夫,从今以后,我要与你同甘共苦,爱你,敬重你,永远对你忠心。愿主帮助我谨守这承诺。”

……

基督教婚礼的程序很多,好在新郎和新娘在婚前进行排练,在正式婚礼上,约翰和伊琳娜都不会犯程序上的错误。

在牧师即将为跪着的约翰和伊琳娜这对新人祝福时,众人纷纷走到两人后面,围成半圈,而后牧师的两只手各按在两人的头上,祈求上帝赐福于这对新人,让他们能坚守他们的婚约,敬虔度日,恩爱日增,使他们的家成为家人生活的乐园……

在这个国家呆了差不多20年,乔治也参加过多次婚礼,每一次都不是……主角。看着这些新人一对对地组成了家庭,乔治的心里既期待,又忐忑,然后将自己认识的女孩在脑海中一个一个地回忆:哪一个才是我的另一半呢?

经过献椛给父母以示感激、圣餐礼、差遣礼等仪式后,众人在唱诗班的歌声中离开了圣母教堂。

历史不经意间走入了公元1839年,在这一年的新春里,这个英国,除了乔治,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年会发生什么大事,人们在肉香和酒香中尽情地欢庆着生活的富足,感谢所有创造了便利生活的设备和技术的人。

剑桥公爵的府邸。

“七年战争堪称是一场世界大战,卷入了无数的国家,消耗了无数的战争资源。感谢上帝,我们大英帝国挺过来了,成了最大的赢家。可惜,后来的美洲独立,迫使我国政府继续向东方开拓殖民地,以获得廉价的原料市场和消费市场。”

“因此,我们国家的议会在东方海贸领域的利益诉求会越来越强烈。而这种利益诉求一旦没有得到实现,迟早会变成战争诉求!”

说到这里,剑桥公爵跟儿子乔治干了一杯。

随着涌动的暗流逐渐浮出海平面,乔治即使没有前世的知识,也感觉到:英国的主战派逐渐抬头,要求战争的呼声越来越大。

乔治眼睛转了转,心中暗道:“鸦片战争主要靠东印度公司和印度方面的供给,对国内的影响不大。美国的南北战争是哪一年爆发的?以后是否可以贩卖武器给坚持奴隶制的一方呢?嗯,对了,纺织业……”

想到这里,乔治问道:“现在纺织业是不是出问题了?”

剑桥公爵点头道:“没错,前几天,我还跟一些伙伴们聊过这个问题。他们开始感觉到市场接受不了如此多的商品,正在试图加大往满清帝国的销售量。”

乔治道:“哦,看来,我们似乎得卖掉纺织厂了,否则,它会成为我们的包袱的。”

剑桥公爵侧过头看着乔治,疑惑地道:“为什么?”

想了一下教科书中的说法,乔治道:“只怕满清的市场不会接纳我们的商品……”

不说一心想发战争财的乔治,让我们将目光转到那个野蛮、残暴的国度吧。

鞑清国,广州城。

往日,珠江上是一片千帆过尽的景象,让广州城的一众草民沉醉于天朝上国的喜悦中,连一个乞丐也会为他生在鞑清做奴隶而高兴;而今,那些蛮夷的商船竟然销声匿迹了,以致广州人那油亮的脑壳上挂着一个长长的问号。

十三行里,一队队辫子兵将这片往日熙熙攘攘的区域围得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蓦然,一只老鼠被一阵嘶哑而愤怒的吼声吓得一颤,旋即转身跑回洞中——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这帮野蛮、惨无人道的清国佬!我竟然连续三天喝着平时连洗脚都不敢用的水。我要战争!我要狠狠地教训这帮清国佬!”

方形脸、鼻下有一抹浓密黑胡子的义律,眼中露出浓浓的愤怒和杀意。他们,作为英国的子民,从来没有被如此虐待过——向来只有他们虐待别人!

这个姓林的钦差,用野蛮的方式将他这个英国的驻华商务总督和一票英美等各国商贩关在十三行里,将做杂工的华工遣散,一粒粮食、一滴水都不允许被送入十三行。这位林钦差还下令:凡是敢给里面的人送水送粮的,一律以汉奸论处!

商贩广文臣拉着一张阴沉的脸道:“鄙人同意总督阁下的看法,清国佬太野蛮了,我大英国的军队绝对可以将清国佬打得大小便失禁。”

石下申、何布颠等人也纷纷赞同,只有战争,才能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怒。

听了这些人的话,义律怒从心头起,语气冷硬地道:“先生们,要想战争,我们首先得离开这里。要想离开这儿,你们得上缴足够的鸦片!”

石下申道:“总督阁下,实在怪不得我们。一旦我们接受了清国佬的条件,将鸦片全部上缴,那么我们的损失将高达1500万银元。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何布颠眯着绿豆小眼,道:“除非总督阁下愿意让政府承担我们的损失,否则,大家都得在这个鬼地方渴死、饿死。”

此话一出,其他鸦片贩子纷纷点头赞同,纷纷嚷着让政府为他们的损失买单。

看着这些宁死也不愿意接受损失的奸商,义律心中怒气大盛。要不想横死于此,他必须要让这些贪婪的商人交出鸦片,满足那个固执的老头。而到最后,这帮人竟然将皮球踢给了自己。

义律愤怒地挥手道:“先生们,你们得用脑子,而不是头皮屑,想一想,如果饿死在这里,你们怎么去享受鸦片走私带来的财富?”

何不颠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道:“总督阁下,这是我们的事情。只要政府愿意为我们的损失买单,或者为我们讨回公道,我们愿意上缴鸦片。”

义律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这些趁势勒索的鸟人,义律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地掐死,吼道:“你们要知道,走私鸦片的行为在我们国内都不被允许的。你们怎能指望纳税人为你们买单?”

义律这番话让一票鸦片贩子撇撇嘴——强者希望利用规则来维护自己的财产和安全,而弱者希望打破规则来上位。

石下申狠心道:“总督阁下,鸦片可是药物,是我们的财产。当满清帝国没收我们的财产的时候,陛下和政府首先应该想到的是,我们都是大英帝国的子民啊。”

喉咙干痒的义律拿起桌上的杯子,闭着眼睛,将杯子中的浑浊污水灌进了喉咙中。而后,忍住想吐的感受,义律低声骂道:“你们对银子的爱好程度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时,义律的内心十分矛盾,一边反对鸦片贸易,一边愤怒于螨清的野蛮和残暴。

心中盘算了许久,实在受不了被辫子兵围困的义律只得行权宜之计,垂头丧气地道:“罢了,你们各行摊派,按比例将鸦片上缴了吧,这样大家都好受。我以个人的名义保证,大英帝国的陛下政府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第二天,被关押在十三行的商贩和义律终于重见天日后,狠狠地将自己的身子搓洗了一遍,而后喝了无数泡茶水,冲洗了肮脏的肠胃。

之后,上缴了鸦片、吃了大亏的坏种——鸦片贩子们聚集在一处——

“我现在大概知道了,为什么查顿、麦赞臣那些伙计会提前暂停鸦片贸易。他们一定是料到了这个拖着猪尾巴辫子的钦差的行动。”

“不错,我不相信他们的行为仅仅是巧合。我奇怪的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或者他们是从哪些消息推断出这个钦差的行为。”

“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依我看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大家统一出钱,游说国内那些贪婪的议员,发起针对对清国佬战争的议案,然后狠狠地教训这个野蛮的国家,将场子找回来!再向他们索要赔款,补偿我们的损失!”

“我同意。义律先生的威望不足以代表政府,也无法说动政府来补偿我们的损失。那些议员不是傻子的,他们不会同意让纳税人的钱来补偿我们这些走私犯的损失。”

“刺士先生,请记住,我们是合法商人,是文明人!不是走私犯!”

……

在这一群道德堕落分子东拉西扯时,商务总督义律阴着脸走了过来,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总督大人,莫非又是那个林钦差惹怒你了?”刺士看着义律那张阴得几乎可以挤出水的脸,小心翼翼道。

义律将几张文件扔在桌上,道:“我再也没有碰到过如此野蛮的国家。这个钦差居然要我签订一份甘结。哦,无法想像,这种甘结要是签了,我可是要成为大英国的罪人了。”

看到自己小小的伎俩就可以让洋人这么快就容易服软,心椛怒放之下,书生意气的林则徐挥斥方遒,欲图将自己的成功再复制一番,让远在京城的大皇帝欢喜一场。

于是,雄林则徐想啊想,终于想到了又一个发动自己妙计的突破口——

刺士拿起那些文件,用蹩脚的口音念道:“……出具夷字汉字合同甘结,声明‘嗣后来船永不敢夹带鸦片,如有带来,一经查出,货尽没官,人即正法,情甘服罪’”。

何布颠绿豆小眼瞬间成了发亮的宝石,怒道:“总督大人,这个清国佬欺人太甚。他们这是在搞株连!”

喜欢代表别人这种文化劣根古已有之。因此,林大英雄想在这些洋人中将“代表思想”发扬光大,让这些洋人沐浴一下伟大的“中华民族”传统思想。意气风发之下,林大英雄竟然欲图通过一份甘结求来让义律一个人代表所有来螨清的白种人。

林则徐理想中的甘结,不仅要义律代表所有来螨清的洋人,还要代表以后加入的新船队(嗣后来船)。只要这份甘结一签定,以后凡是白种人在贸易中夹带鸦片,螨清就有权力处理他们的货物和他们本人。嘿嘿,螨清十大酷刑可不是摆设。

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然而,被林则徐视为野蛮人的鸦片贩子们对甘结的态度很“蛮夷”——

“不能签订这种甘结,那么以后我们就完了……”

“株连是在谋杀无辜的人!”

“我们要请求印度海军帮忙,让他们狠狠地揍一顿野蛮的清国佬。”

……

看着义愤填膺的一票鸦片贩子,义律最后发言道:“这种遗祸无穷的甘结我当然不能签订。然而,要是这个清国佬再来一次断水断粮怎么办?想起那几天喝的水,天啊,这简直是我一生中经历的黑暗的日子。”

刺士眼睛眯了一下,狠狠地道:“总督阁下无需担心,我们不住在十三行即可。只需在沿海游荡,依仗坚船利炮,我们就可以到九龙等其他地方找淡水和粮食补给。”

石下申也表示了自己对螨清的愤怒和浓浓的战意:“收缴了我们的鸦片,我们已经是和清国佬势不两立了,何须再白白送一份甘结给他?我们是伟大的大英国的子民,我们,有资格堂堂正正地走进广州城,有资格在这座城里坐着以人为畜的轿子,而不是窝在十三行里跟一个罪犯一样。”

义律叹了口气,道:“好吧,只要能够解决淡水和粮食问题,我必须拒绝这份甘结。石下申,我对过去对于你们的态度表示道歉。以前我认为你们贩卖鸦片是不道德的。可是现在,我终于发觉,无需在一个野蛮的国家面前体现我们的绅士风度,更没必要跟一个野蛮的国家讲道德。”

于是,义律华丽丽地向螨清钦差林则徐说不。

……

钦差大臣来到广州后,将越华书院定位钦差行辕。

这段日子,利用断水断粮这种手段从鸦片贩子手中缴获了鸦片的老英雄林则徐发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写了很多书信给义律,要么恐吓,要么讲理,欲图让义律签订了那份甘结。而义律则屡次拒绝:你攻俺不受,你能咋滴?

是年三十多岁的幕僚梁廷枏,拿着一叠文书,交给林则徐,道:“东家,甘结之事会否太过分了?”

林则徐智珠在握,胸有成竹地道:“章冉,英咭唎的商人过于狡诈,何须与其讲道理?老夫当毕其功于一役,莫使鸦片再度流毒大清,以报答大皇帝知遇之恩。洋人热衷于华夷互市,乃因其仰求于我大清之百产丰厚。英咭唎人如果胆敢轻启战端,我大清只需终止海贸,则英咭唎必因缺乏茶叶、大黄而致病。届时,我鞑清定然不战而胜。”

梁廷枏见林则徐意气风发,战斗热情很浓烈,心里感到一丝不妥。跟着林则徐处理了一些关于鸦片走私的文件后,梁廷枏凭感觉认为,英咭唎商人的实力似乎不简单。

“大人,急报!”一个亲兵从大堂外跑进来,跪下奏道:

“有洋人水手醉酒后,围殴一农民,致其死亡,引起村民义愤,有村民请大人主持公道。”

林则徐听后,抚须大喜,道:“天助我也!看这回义律那厮还敢如何抵赖。若不给个说法,本部堂就给他们一个说法,再来一次遣散华工、断水断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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