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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色的记忆

暗室的环境很奇怪,明明通过暗门可以和井口联通,可是外面的风沙居然一点也不能影响暗室。这样的环境里,楚羽几乎忘了外头还有张有福一家在找他,只是一心一意沉浸在了这本日记里。

关键之处日记里这样写道:

“除了老得下不了床的,几乎世界上所有的知名地质学家,历史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材料学专家,甚至宗教学家,神学家都飞来了开罗国际机场。我们有些毕业于一个学院,甚至来自一个导师。但我们无暇顾及联络旧情,也不想趁着大家都如此默契地聚集在一个城市而小聚一场,我们神色匆匆、雷厉风行,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低头直奔目的地——因为我们都有着明确的目的,那座神秘的黑色金字塔。

这些人有的是以救援部队的身份进来,有的后台硬就直接大规模入境,他们直接买通了海关,拿下了机场的股东,股东介入机场的管理层直接放行,军政府则在救灾的问题上手忙脚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埃及一片混乱。

即使在国际层面上,很明显,各国对黑色金字塔的研究热情和投入的精力也远远超过了援助埃及地震灾区的精力。

尽管整个开罗平原都地陷了半米之多,尽管还有余震在蔓延,尽管超级地震造成了整个埃及,甚至整个北非数百万灾民流离失所。街头还有成千上万的伤者在呻吟,废墟里还有无数的未脱困者在坚持等待救援。但我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些研究黑色金字塔的专家和他们或冷漠或无奈的神情。即使我把带来的个人口粮全发给了灾民,却引发了争斗,反而间接杀死了好几个灾民,我个人没有改变这种现状的能力,很痛心。”

楚羽对日记的主人肃然起敬,但他也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改变是一种趋势,这种趋势用个人的力量确实是无法阻止的。准确的说从魔物战争这场人类的灾难开始时,人类就开始变了,以前至少带上面具,而现在环境越残酷,摘下面具后的面目就越狰狞丑陋

每个人,每个组织,每个国家最终都是为了利益。魔物战争以前是地缘政治利益,是产业竞争利益,是金融话语权,而魔物战争之后则是生存的利益。

为了生存,一切都可以牺牲。

楚羽默默地想着这一点,发现自己的想法与哥哥平时的教导风格一致,看来哥哥的思想已经深深影响了自己。

他接着看:

“这一切都挡不住人们对金字塔的研究热情!一边是尸横遍野的废墟,腐尸的臭气弥漫,一边是通宵达旦的各国‘救灾部队’,为了不影响科学家们研究,在帐篷周围不停的撒化学制剂。

难民们在夜晚像野兽一样冲进来,就为了抢夺几箱饼干和纯净水,士兵们劝阻不成只能拳打脚踢,最后不得已开枪警示。可是枪声终究无法阻止饥饿……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难民们背上中了一枪,两枪,甚至数十枪,鲜血如注,他们只能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在士兵们换弹夹的时候把怀里的孩子推进营地。孩子们哭着跑向食物,却被士兵们一枪托砸倒在地上,而父母们在他们背后跌倒在血泊里……”

楚羽皱了皱眉头,感受到了现场的血腥。大概是作者本人也受不了当时的残酷,日记后面的篇幅笔锋一转开始叙述研究内容。

“构成金字塔的黑色材料完全是一种未知的材料,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接触过的一种物质。据最新的测试来看,这种物质结构很奇特,而且理论上是非常不稳定的,因为它有无限的分化重组的可能性,但奇怪的是目前为止这种物质又惊人的稳定。我们用军方的火焰喷射器持续煅烧,用液氮冷冻,用液压机压缩,用强酸、强碱浸泡、制造真空环境研究都没有任何化学反应。这种超然的稳定性与理论上的无穷的活性截然相反,大相径庭。我们本来想对这种物质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但是由于未知原因整个开罗的磁场乱成了一锅粥,很多设备仪器在这里彻底失灵了,所以目前研究进度停滞不前……”

磁场?

楚羽记得以前哥哥也曾对他提到过魔物金字塔周围的时空维度有些不正常,想必是这个原因造成了了日记里的磁场异常。

“最近基地里发生了一些怪事。士兵们在处理难民尸体的时候,有一些难民的尸体居然四肢抖动。本来人死后尸体出现尸动是正常的事情,但也就是那么一两下,可这些难民尸体居然断断续续持续抖动。士兵们有些害怕,毕竟那些抖动得最厉害的尸体都是死于他们‘秩序’的枪口下。而他们冒死送进来的孩子被拖出基地外,现在就在铁栅栏外看着自己父母的尸体嚎哭。那些孩子们哭的越厉害,他们父母的尸体就越发抖动。基地里人心惶惶,甚至要求派遣神父与教士。

然而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昨夜。

昨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基地突然响起来警报。后来听人说是有一位科学家被某个私人势力收买,深夜带着魔质样本和研究成果潜逃。枪声四起,最终士兵们在基地外难民的尸体埋藏坑里抓住了潜逃的科学家。科学家以死相逼,要与样本玉石俱焚。士兵们还在犹豫的时候,他们的长官开枪了。

科学家中枪,样本掉落摔碎在地上,溅出的魔质撒在科学家和那些难民的尸体上。在士兵们还在处理科学家尸体的时候,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尸体埋藏坑里头的尸体居然集体复活了。他们先是剧烈抖动,士兵们都已经习惯了。可是他们接着睁开了眼睛,发出凶吼,见人就咬……

尸变!一夜的尸变!

成百上千的活尸传染似的越来越多!他们经过了一夜的屠杀在黎明时分就集体失踪了。谁也找不到他们。谁也不敢找他们!谁知道遍布在街头到处都是的难民尸体哪一具昨晚乖乖的没动,哪一具昨晚嗜血杀人呢?

但是活尸咬人事件开始在整个开罗弥漫。不少基地已经准备撤退了,他们认为这里大面积的死尸导致了某种病毒诞生,病毒驱动了死尸,就像电影里的生化危机一样。但他们并不知道这还不是真正的开始,这些‘难民活尸’(注:早期魔化人)和接下来从黑色金字塔里头涌出来的正主——魔物相比,简直就是小猫小狗。

在黑色金字塔拔地而起的时候,就有很多宗教用它传播世人有罪,天神警告的思想。这些神棍声称黑色金字塔是地狱之门。一旦世人不真心悔悟,信奉神明,那么地狱之门就会开启。

结果尸变后的第三天,活尸就涌上金字塔,然后它真的开启了。

最开始是金字塔的顶端开启了一个小口子,几十万活尸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金字塔,顶端的口子开启之后,它们全都疯了似的往上涌,一个一个从塔顶的空洞里跳下去。

我们的直升机盘旋在塔顶周围,为了拍得再仔细一些,一些直升机慢慢靠近,可是他们太近了,万万没想到有些活尸已经组成了集合共生体,由活尸们的肢体共生而成的巨大触手抓住了他们的直升机。这些怪物一旦拉住就绝不松手,火箭弹一发又一发地轰击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的身体就像被强化过了一般,极为坚韧。

共生体们一个一个从塔顶端的洞口跳下,直升机也都一架架地被拖了进去,仿佛被拖进了地狱。

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内几十万活尸像潮水一般通通从那个洞口里吸进去了,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可是我们死去的伙伴还有坠毁的直升机残骸告诉我们,这不是梦,这是最可怕的宁静。

终于,像史前的妖怪吃饱了于是从沉睡中苏醒一般,它,动了。

上千米高如同山一样的巨大金字塔缓缓震动了起来,雷鸣之声响彻天地,数百公里外的海岸也都随之震动,地中海沿岸壮观的成群结队逃逸的鱼群引起了舰队的注意,可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们在天地异象面前也慌张的如同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还好我们的直升机在那之前及时着陆,才保住了性命。

带着燃烧的火焰从天上像陨石雨一般砸落,无论是直升机还是战斗机,观测无人机还是轨道低的同步卫星通通无一幸免,地面上的设备也都通通失效,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无数人潮水般的跪拜着横亘在天地间的金字塔。

整个金字塔如同巨大的音乐盒一般,分层转动。除了基座以外,数千层砖层一共分为八大层,以不同的速度转动着。没有人知道是哪来的动力驱动如此巨大的黑色金字塔以如此精密的方式转动。就是以现在科技的力量也很难做到。站在转动的黑色金字塔面前就仿佛直面着喜马拉雅山的雪崩。

太渺小了,站在这一切的面前人类太渺小了。

可人类渺小的同时也太贪婪了。

本来撤出的那些专家们又回到了基地。无神论者通通都视为神迹。

人们知道他们可能会看到本世纪最伟大的画面,也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场景。

无数的机构在观测,无数的势力在布局,无数的军人在准备着为争抢利益而战斗。

可是,一天后,它停止了转动。整个塔面开启了无数个门孔。恶魔从中蜂拥而出……

地狱!

先前黑色的天空染得赤红,在断断续续的枪声和尖叫中,神惩罚了众生。

魔物扩张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号称这个星球上最强大军事集团的北约还没弄清楚状况北非就成了所谓‘地底未知生物’的杀戮地狱。高度智能化的机械化军团遭到了无情的碾压,哪怕把当年苏联对准西欧的钢铁洪流搬到这里恐怕也无济于事。

魔物对地上世界的入侵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魔物战争的第一场战役可以有很多形容词来描述,诸如,惨败,碾压,屠杀:

——但我们活了下来!

是的,在经历了无数的苦难,目睹了无数的鲜血,辗转了无数的保护站,又见证了无数个保护站的沦陷,但是,我们活下来了。数百万人死去,但是,但是我们终于活下来了啊。”

楚羽看到作者写到这里纸面的色泽有些暗沉,大概是写到这里流了很多泪吧。

从地狱里千辛万苦一路闯过来的生命,简直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可这就是历史的秘密么?似乎没这么简单啊。

楚羽看到这里时想到了扉页的那句“历史的秘密”。所谓历史的秘密难道就是日记里简单的现场纪实?虽然这样的纪实确实很震撼,但楚羽并不是普通人。在地下室的时光里,依仗着哥哥无穷的资源楚羽几乎看过任何他想看的资料。关于埃及当时的状况,楚羽看到过一手的录像,相对而言,这本日记里头记载的也就不那么震撼了。

那么历史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楚羽带着疑问接着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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