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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洛克

马车在洛克镇的一间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这里正是学院约定的地点。

米昂走出马车,迈步走进了酒店的大堂。

“您好,请问您是帝国学院的米昂同学吗?”

米昂回过头,看到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金发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微笑询问自己,女子瀑布般的长发绕过肩头直直垂到腰间,高挺的鼻梁上带着银框眼镜,为她更多了一种文质彬彬的美;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嘴唇正轻轻抿起并带着微微上翘的弧度向自己微笑着。

“是的,我是米昂。您是?”米昂疑惑。

“我是帝国学院的老师岚,由我负责到洛克接待这边的学员。欢迎加入帝国学院!之前我已经看过你的画像和介绍了,你的成绩是洛克这里最好的,武技也很强,负责考试的老师都对你赞不绝口,所以我对你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米昂谦逊一笑,转身向岚躬身行礼,“岚老师您过奖了!”这时候,几个年纪不大同学也从酒店里出来,围在在米昂和岚旁边。

米昂的家到洛克镇得赶一天的路,现在已经是黄昏,有很多同学早早地就赶到酒店了。“你们都跟互相认识一下吧!”岚微笑着向几个年纪不大的同学说道。

“你好,我是托安,今年十一岁,很高兴能认识你!一个红色长发的男孩子率先伸出手和米昂握手。

“我是米昂,今年十二岁。”米昂笑着和托安握手。

一个男孩子走上前自我介绍,“卡利斯,八岁,你好米昂。”卡利斯是一个身材胖胖的可爱的男孩。

米昂向卡利斯伸出了手,卡利斯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握米昂伸出的手,抬起头对米昂笑笑,退了几步站到了米昂身后。

“你好啊!我是安妮,今年7岁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跳了出来,“不要老盯着人家看哦,人家可是美女,小心你会迷恋上人家的!”说着还向米昂眨了眨大眼睛,安妮长得确实很可爱,红扑扑的圆脸蛋,虽然已经七岁,还有着如同三四岁孩子般大大的脑袋,长长的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微微撅着小嘴巴,安妮看上去整个就像一个大布娃娃。

“我不会的,呵呵。”米昂笑笑,顺便伸手去摸了摸安妮大大的脑袋,安妮撅嘴巴,有些生气地说:“我是大人,不要老是摸我脑袋好不好!”好像是发现了米昂并没有像对待一个大人那样对她,安妮不满地嘟嘟小嘴,还气乎乎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乎米昂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

岚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几个学生,“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米昂刚到,赶了一天的路了,估计也很饿了吧!大家快吃饭吧,吃完饭好早点休息。”

“好耶!吃饭了,人家的肚子都饿扁了!”安妮高兴地跳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看到几个人都微笑着望向自己,安妮赶紧规矩地站好,“我肚子不饿,我是大人。”

“呵呵!”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安妮看到大家都笑她,掘起嘴巴,偷偷躲到一边生闷气去了。托安微笑着向米昂米昂点头,“米昂,走了一天也很饿了吧!先吃饭吧。”几个人一起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卡利斯一直站在米昂身后,现在吃饭也坐到了米昂身旁。

岚将菜单递给米昂,微笑着对说:“你刚来,就由你来点菜吧!”

米昂接过菜单,微笑着向大家询问:“那大家喜欢吃什么?”

众人都笑笑,“随便。”安妮撅着嘴巴一个人缩在凳子里,还在生闷气,也没有跟着大家一起点菜,只是狠狠瞪了一眼米昂就又歪过头不去看米昂了。

米昂任意点了几个菜,将菜单交给了身边的侍者,“哼!”安妮不满地撅撅嘴,“为什么没有蛋糕?我要吃蛋糕!”

“你刚才怎么不说呢?”拖安故意逗安妮生气。

“哼!”安妮又哼了一声,气乎乎地转过了头。

众人都笑笑,米昂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蛋糕的。服务生,再加一份蛋糕。”

“这还差不多!”安妮满意地笑笑,用一种大人宽恕犯错小孩的眼神看了看米昂,“下次要记得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啊!”

“哈哈!”大家都大笑了起来,托安更是险些将嘴里的饮料喷了出来,大家都被安妮这个小精灵鬼逗笑了,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米昂正吃着东西,听到托安叫自己,“米昂,”对面的托安笑笑,“你有没有弟弟妹妹?”

“有的。我弟弟叫休斯,今年三岁,很可爱的。”米昂笑着回答。

“那你弟弟吃饭的时候也是不是像安妮一样啊?”

米昂顺着托安的目光看过去:安妮一个人抓着五人份的大蛋糕,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蛋糕上的奶油沾满了安妮的嘴巴和鼻子,安妮仍然满不在乎地大吃;直到将蛋糕吃了个精光,才偷偷抬起头看看大家,见到大家都愕然地望着她,安妮连忙用手擦干净了嘴巴和鼻子,眨眼望着众人,“大家都赶快吃啊,你们不要看我了,我是大人,不馋的。”说着还在袖子上抹了几下沾满奶油的小手。

托安逗趣地问她:“大人,你怎么用衣服擦手啊?衣服很脏的,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子的。”安妮撅了嚼嘴巴,“你怎么跟我弟弟一样,弟弟每次都这样说我,好讨厌的!”

“呵呵,安妮你也有弟弟啊,你弟弟是什么样子的?”托安接口问道。

“弟弟整天老是学妈妈一本正经的样子,在我面前说妈妈说什么什么,我不应该怎么怎么样,经常把我惹烦,烦了我就揍他,他老是被我揍得哭着鼻子去找妈妈告状。”安妮十分得意地笑笑,好像正在想象着如何“虐待”自己的弟弟,还得意地挥挥自己的小拳头。可以试想小孩子气的安妮的弟弟是如何用脆生生又一本正经的语气对自己的小姐姐进行大人般的说教,换来小丫头张牙舞爪地报复,然后又如何哭着鼻子去找自己的妈妈告状。

大家都乐呵呵地笑起来。安妮看到大家都在笑她,生气地撅起嘴巴问托安:“你没有弟弟吗?”

托安微微笑了笑,“我没有啊,呵呵,我在我家是独子。”

托安本打算就此打断,不再说下去,看到岚正望着自己,语气变得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我家是一个没落的贵族,爷爷在军队里立功受封得到了子爵的爵位,就在洛克镇买下了一片庄园,带着年幼的父亲搬到了洛克,但父亲没能得到爵位,只继承了爷爷的庄园,在洛克镇做了庄园主。洛克建城的时候,那片庄园就被征用了。我们家就到城外不远的地方另买了一片庄园,现在父亲和母亲就一起经营那片庄园,后来就有了我。我并没有兄弟姐妹,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一起玩,父亲是独子,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看到这么可爱的安妮,就忍不住想多逗逗。这次我考进了帝国学院,让父亲看到了希望,他一直都希望我将来能像爷爷一样在军队里立功受封爵位,重现爷爷那时的荣耀,这是父亲的一直的愿望,也是我的志愿。父亲没能继承爷爷的遗愿,最后只做了庄园主,这是他一辈子都感到很内疚的,他一直觉得对不起爷爷。我进入帝国学院,将来毕业到了军队里就能担任军官,也就有了希望能立功得到封赐爵位,我知道那并不容易,临走前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一定不要忘了爷爷的遗愿,将来一定要拥有爵位,父亲没能力达成你爷爷的愿望了,父亲因此黯淡地过了一辈子,这是父亲这辈子最看重的事,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父亲说得语重心长,我理解父亲。得到爵位也是我最看重的事,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不管面对多少困苦,不管有多么艰难,也不管战场上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我,我相信我一定能成功的!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托安用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与自信。

听托安说到了他的父亲,米昂心底黯然,自己的父亲一直希望在战场上成为一个被人称道的英雄,待他带着荣誉归来时,能够看到妻子和儿子们开心的笑。他的这个愿望,也不完全为了他自己,和托安的父亲一样,父亲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一个懒散的人,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不被人嘲笑选择去了战场,却在那里失踪,已经三年过去了,父亲不知道还在不在?想到这里,米昂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自己骗自己吧!战场上失踪那么多人,虽然有人和队伍失散,但都在很短的时间就能够回来,父亲失踪已经整整三年了,那么归来的希望早已微乎其微了,他不能再看到思念自己的妻子,和渴盼着能叫一声“父亲”的儿子;为了一个小小的别人不放在心上的虚妄的“英雄”称号,带着亲人的思念和痛心,父亲孤身永眠在茫茫的蓝特斯古战场。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自己妻子欢欣的笑容,和儿子自豪地诉说自己英勇的父亲,父亲放下美丽的牧场、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毅然走向了蓝特斯战场。这,也许这就是属于男人的坚持和责任吧!

“米昂,”看到米昂面色忧郁地在发呆,岚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米昂勉强地笑笑。

岚盯着米昂的眼睛,微微笑了笑,“有什么不开心地就说说看,不要一个人在那难过。”

“谢谢您岚老师,我真的没事。”

见到米昂不愿意说,岚笑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坐在旁边的卡利斯也担心地看着米昂,米昂自嘲地笑笑,伸手拍了拍卡利斯的肩膀,卡利斯也微微对着米昂笑笑。

“好了,已经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后天出发去学院,明天大家就好好在洛克城逛逛,这次到学院要年底才能够回来,大家明天最后再好好看看洛克城。”岚叫侍者收拾好了桌子,对大家说道,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安妮已经早早地爬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了。

岚正为大家分派房间,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卡利斯向岚询问:“岚老师,我可以和米昂住到一个房间吗?”

“那么米昂,你愿意今晚和卡利斯同住一个房间吗?”岚微笑着询问。

“我很愿意卡里斯和我同住一间房间的。”

“那好,你们就一起去左边的房间里去休息吧。”岚欣慰地笑了笑。

“米昂,卡利斯,岚老师晚安!”托安也笑着和米昂打了招呼,之后就独自去自己的房间里睡了。

岚一直等到大家都睡下,才带着已经睡得迷糊的安妮回了房间休息。

在米昂和托安的房间里,米昂借着烛光看起了从家里带来的书。卡利斯也没有睡,他一直怔怔地看着米昂,默默地看着米昂看书。

米昂看到卡利斯真望着自己,温和地笑了笑,“卡利斯,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没有!”

那你就早点休息吧,我晚上喜欢会看一会书才睡觉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没有!我晚上都睡得很晚的。”

米昂笑笑,转身又专注地看起了自己手里的书。

“米昂。”

一直看了很久书,看得脖子已经很酸了,米昂听到卡利斯在轻轻叫自己,这才发现卡利斯也没有睡着,还在靠着床头默默望着自己。

“恩。”

“你的弟弟一定很可爱吧?”卡利斯问起了休斯。

“是的,是个很调皮的小家伙,虽然没有安妮古灵精怪的,但是也是很淘气的。”

“你很疼他吧?”

米昂没有想到卡利斯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顿了顿才回答,“是的,我很疼他,走的时候小家伙一直说要送我,结果早上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我也没有去叫醒他。我想他醒过来一定很难过的,呵呵。”

米昂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你也有弟弟吗?”

卡利斯神情落寞,他没有回答米昂,而是静静地躺下望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开口说:“我没有弟弟妹妹,我原来有个哥哥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米昂放下手中的书,郑重地看向卡利斯。卡利斯显得很黯然。

“我有个哥哥,哥哥比我大四岁,跟你一样大的的,我记得你也是十二岁吧。我家里很穷,家里租种着村里罗德家的地。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哥哥每次弄到好吃的东西,自己不得吃,都给了我。村里小孩子欺负我,也都是哥哥帮我的。”

米昂点点头,如果自己家里也很穷的话,有了好吃的东西自己也一定会让给休斯的,而且也一定不会让休斯受任何人欺负。

“前年的时候,罗德家的小儿子和我因为一件小事两个人打了架,罗德家的小儿子已经九岁了,那时候我只有六岁,我被罗德家小儿子用石头砸伤了脑袋,被出来找我的哥哥看到了。本来哥哥也没打算要教训罗德家的小儿子,只是要带我回家的,毕竟哥哥也知道不能去惹罗德家的人。但是罗德的小儿子却说我父亲是他们家的狗,我和哥哥都是狗崽子。哥哥当时气不过,就出手打了他一耳光,那天晚上罗德家的管家找到了我们家,当着父母的面狠狠地打哥哥,哥哥那时被罗德家的管家打得都吐了血,父亲看着罗德家的管家打我哥哥也不敢上去阻止,我就跑过去抱住了罗德家管家的腿,但是被他一脚踹了出去,母亲过来含着眼泪把我抱了出去。我记得哥哥被那个管家打得全身都是青肿的伤痕,而且在罗德家管家走够不久就吐了血。”说到这里卡利斯双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们是穷人家的孩子,就算父母在我们身旁也不一定能保护好我们,哥哥一直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记得我去给哥哥送饭,哥哥还笑笑拍拍我的头对我说他没事,叫我以后不要再出去打架了。哥哥一直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身体刚刚好些,他就坚持着去干活了。可是,那天哥哥出去干活,一直到很晚都没有回来,家里人出去找了整整一夜都没能找到哥哥。第二天的时候,有人在村外小河的下游发现了哥哥,哥哥已经死了。

我们赶去的时候,哥哥的尸体正被放在河边的草地里,身上被管家打伤的一些青肿伤痕都还没完全消下去,哥哥全身都被冻得青紫,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望着天空。我记得哥哥的眼中是那样的空洞和无神,再也见不到平时眼中的坚毅和温暖了,当时我伏在哥哥的身体上哭了很久,直到很久之后,父亲把我抱了回去。”卡利斯一直盯着被烛光的暗影映得幽暗斑驳的天花板。

“大家都推论哥哥是掉到水里淹死的。我和哥哥从小就一起在村外的河里游泳,哥哥的水性非常好的,又怎么会无故溺死?父亲这次没能忍住,终于下定了决心去罗德家理论,罗德来出来见了父亲,他对父亲说他对这件事情也很痛心,失去儿子他也能理解,对于发生这样的情也感到很难过,没有证据,父亲也不能诬赖别人,这件事情跟他们根本没有关系。但是出于对自己家里佃户的同情,他们给了父亲十个金币作为对哥哥死的一点安慰。父亲却接下了那十个金币,后来我问父亲为什么要去拿那十个金币,我记得父亲是这样对我说的“你哥哥已经不在了,就算是罗德家害死你哥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死去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们要为活着的人着想,有了这十个金币,也算是对你哥哥的一个交代吧,毕竟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当时父亲说得很无奈,我看当时到父亲的眼睛湿润了。父亲接过了那带着污蔑和敲诈名声的十个金币,只为了家里人能稍微地好过几个月。”卡利斯的眼泪流了下来,从眼里流出来一直流到了耳朵里。

“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感觉你的目光就如同我哥哥的一模一样,让我感觉很温暖,很亲切,让我觉得我能够依靠你,觉得你会像哥哥那样保护我。还有你的笑容和哥哥是那么的相似,虽然你长得并不很像我的哥哥,可是看到你,我就感觉到我哥哥又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真的希望你就是我的哥哥。我也真的希望我能够再看到我的哥哥,我希望他用手再轻轻拍拍我的头,告诉我他很好,叫我不要再出去打架了,我希望哥哥再拉着我的手,一起到村边的河里游泳,抓上几条鱼,和哥哥一起在河边烤,哥哥含着涎水告诉我他不饿,弟弟你快吃吧!”卡利斯彻底地哭了出来,他坐了起来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将头一直垂到被子上,泪水流下来将被子打湿了大大地一片。

米昂一直静静地看着痛哭的卡利斯,直到很长时间以后,卡利斯哭声渐渐停止了下来,

“以后当我就你的哥哥,可以吗?我会像你哥哥那样保护你,疼爱你,你没有了哥哥,以后后我就是你的哥哥,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一样保护你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不管是谁,永远没人能够欺负到你。”

卡利斯紧紧盯着看着米昂的眼睛,久久之后,终于终于张开了双臂,紧紧抱住了米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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