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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五月的阳光照着天河北岸,密布的河网静静的在大平原上流淌,成群的候鸟穿梭在高草稀木之间,追逐着溪流里游弋的鱼群。更远处的高地上横亘着连天蔽日的黑森林。

一队军车穿行在没有道路的草莽之间,他们背负着国家经营北地的战略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年初的战争已经明显的昭示出地处亮山北方的仁方对这片土地的觊觎,以及这片土地名义上的主人雄方已经失去了对这片土地的控制能力。虽然雄方在亮山的东西两端分别建立了函城和空商城作为北方的门户,但当门户要塞之后的土地已经不能作为稳定的后方时,再坚固的要塞也减弱了它建立的意义。

被丝朔击退之后的仁方大军仍然滞留在边界附近,小股的武装人员有能力穿过作为雄方北方天然屏障的亮山,对天河北岸进行渗透。

应雄方国主的请求,丝朔决策中心决定在雄方政府无力控制的天河以北建设十个大型农庄,以屯垦开发这片土地。但是由于丝朔的财政不允许现在国外大规模兴建农庄,所以兴建这项工程的资金是由王后迪亚娜名下的清风商社提供的,人员也是一清风商社的名义从中兴地区招募的。但是安保问题却不是清风商社所能解决的了,所以就出现了将这些农庄的安全问题就交给军校的高年级学员组成的农庄守护部队负责的状况。

根据丝朔政府和民间商定的开拓办法,计划每个农庄初期开耕面积为100平方里,由清风商社从国内征召的农户一百户、负责农用机械维修的匠户两户、外加由农业学部的学员100人、医学院的学员20人组成。保护这些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就是农庄守护者的任务了。

农庄守护者——这个及其不正式的称呼正是丝朔的国君定下来的。他们的武器补给直接由丝朔军方的总后勤部负责,人员编制以五人为最小建制,根据各个农庄的不同情况,确定驻军规模。

在一碧连天的草原上,一队由装甲运兵车、军用载重货车和电子通讯车以及两辆盖着篷布的重型拖车和油罐车组成的车队,蛇形在碧蓝的苍穹之下。其中一辆密封的装甲运兵军车上坐着四个神色有些紧张的少年、少女,他们是吴永峰小队的四名学员。

吴元峰:16岁褐色的短发,1米76的身高的他在同龄人中并不是十分突出,五年的军校生活使得这个战争孤儿拥有一副健壮的体魄;

吴清:15岁黑色的双瞳和她的头发一般的迷人,小队中的“倾听者”,在战场上,士兵面临这巨大的心理压力,需要向人倾诉来缓解,“倾听者”就是为这个目的而培养的。当然,“倾听者”首先是一名战士,同样具备过硬的战斗技能。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的身体散发着健康的气息;

吴凝碧:15岁这个拥有咖啡色头发的少女的背包中医护用品占据了相当的空间,作为一名“救护者”的医疗兵培养的她手中正紧紧地抱着制式的步枪;

吴刚:15岁的少年,健壮的身体使得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车厢里的四人中,也只有他表现出明显的兴奋;

吴永峰:这个五人战斗小组的队长,也是这些人的负责人。五年来一直作为这四个少年、少女的战斗技能以及野外生存的教官,兼监护人。此时正坐在车前的副驾驶席上,把脸藏在军帽下打着瞌睡。

这辆车上的五个人既是一个小队,也来自于同一个家庭。这些少年作为吴永峰的被监护人,根据《丝朔国子抚养法》规定,都是他的养子女。

“大哥,你说这次咱们出征,能不能混个爵位啊!”一行人中年龄最小的吴刚兴奋地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榴弹枪。在丝朔军功授爵体制的影响下,很多人都抱有上战场去搏一个出身的想法。作为军校培养的少年兵,显然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更为深刻。

被称为大哥的吴元峰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兴奋“咱们的任务是来保护开拓的农户,在这片荒芜的地方上,能不能遇到敌人还是未知数,遇到什么样的敌人,更是无从谈起。年初,华喇珏将军已经把仁方入侵者击溃,仁方的军队都退回国界线外了,这里顶大还有点毛贼。咱们也就是来这里拿上枪,站站岗,武装游行一下子罢了!”他尽量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想法,作为一行人的兄长,他要尽量的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太急切。

听了老大的冷水,吴刚兀自不服气道:“年初仁方人过境不是到了这边吗!咱们学院里好多人不是都参加了战斗的吗!再说了,将军只是将他们击溃,又没有歼灭。说不定咱们运气好,碰上仁方越境的军队,还能有仗打呢!立功也说不定啊!”

“傻小子,还是祈祷咱们不要遇到这样的敌人吧!”年龄稍小的少女吴凝碧打断了少年的思路:“没看到好多前辈都再也没有回来!听说当时一整队人遭遇了敌袭,结果只活着回来了七个,战死了九十多人啊!听上了前线的前辈说,真的上了战场那些职业兵见人就开火的。中午还在一起吃饭的战友,下午去执行任务,晚上回来时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说着少女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可怕的景象从脑海中去除掉。她是作为医护兵培养的,在年初的战役中,比她大一届的学长们又被征召去野战医院的,回来以后给他们描述了战场上的恐怖一面,当时一位前辈的话让她印象极深“战场上的人不是人,比秋风里的一片树叶还要脆弱”。

“三姐就是胆小!大丈夫自当万里封侯,自然应该有马革裹尸的觉悟。。。。。。”

吴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凝碧打断了:“马革裹尸,你见过死尸吗!”

话刚出口,少女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看着少年黯淡下来的眼神,想说句对不起,但嘴唇颤抖了几下,却未能发出一个音节。

是的,他们都是孤儿,建国仅有五年的丝朔就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到处都是战场、处处物资匮乏、顾及不到的地方更是瘟疫流行、死者相枕籍,尤其是吴刚和吴清这对姐弟,他们被发现时,亲人的尸体就在他们躲藏的房间门口。

吴清没有责怪她的失言,相对于已经没有亲人活在这个世上的姐弟来说,因为物资匮乏被贫寒的家庭遗弃的吴凝碧并不比他们幸运。吴清轻轻的揽过了神色黯然的少年,无声的扶着少年额前的乱发,试图拂去那不堪的记忆。

他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都有着不愿回首的过去,甚至连原来的姓名,他们也选择了忘记。他们被养生堂找到,由军人家庭收养、丝朔政府供给他们基本生活所需、进入军校学习,又使他们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死忠。

“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哥吴元峰开口道,“老爸老妈收养了咱们八个人,咱们就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无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我们都不要再想起,我们只要记住,我们是紧密相连的兄弟。陛下曾经说过,世间每一个人都是弱小的,只要将弱小的人团结起来,就能拥有极大的力量,足以改变我们生活的世界的力量。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力量争取我们的生活。”

“嗯!”少年们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看车厢里的人都不再说话,吴元峰说道:“这次的任务虽说是咱们的实习,但是也不能说没有危险,是对我们所学技能的考验。听老爸说,天河以北自从上次兵灾之后有报告说有盗贼出没,这里还有没有被征服过的土著人,而且还有情报说仁方有小股的游击队在往这一带渗透。雄方无力阻止仁方南侵,才将天河以北的让出来,目的是让咱们丝朔作为他们雄方北边的屏障。陛下是应了雄方国主的请求才做出在这边屯戍的决定的。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咱们是五个人一起来的,能五个人平平安安的一起回去。”在吴永峰不在场的时候,年龄最大的吴元峰就承担起了几个孩子的领导者的角色。其实作为养父兼教官的吴永峰今年也只有28岁而已。

大哥吴元峰把他能想象到的最严重的形势讲了出来,之后几个人便在这封闭的车辆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

“听说咱们去的地方连营房还没有盖好!”

“嗯!咱们是清道夫,把还在那里的潜在威胁扫除的。听说那里还是一片荒芜,营房得自己盖。不过也好,这样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建房。”

“别说营房没有建好了。我听说咱们的目的地都没有确定下来!总部只是给规划了个大致范围,具体地点要咱们这次去找!”和外界人接触较多的凝碧表情夸张的说着她道听途说来的情报。另外几人则是将信将疑的听着。

…………

“你说,陛下知道咱们来这里吗?”脑袋里充满了光荣的幻想吴刚问道。

“应该不知道!咱们出发只是陛下需要开发天河以北。至于是哪些人被派到了哪里,这不是上位者所考虑的问题。”吴元峰又是一盆冷水泼来。

闻听此言,少年面露失落,还有些许愤懑,似乎眼神中还露出一丝丝幽怨。

车厢里传出吴刚倔强而无力的辩白:“不会的,陛下一定会关心我们在做什么的!去年陛下视察军校的时候,他还接见了我呢!”其实他只是被接见的数万学员之一,远远地在广场上连吴飞长得什么样字都没有看清楚。

吴凝碧适时地给他泼来凉水:“如今帝国和客乡的关系紧张,大批有经验的学长都在往新港调动。那边可是要动员几十万人的,咱们出发之前,听说京畿都在动员。再看看这个天河以北,算上咱们军校的学员,才动员了五千人。孰重孰轻可想而知。”她在军校里兼任修的事战场救护的医务兵科,之前因为客乡劫船事件,从军校将大批的医务兵学员调往新港方向。

“哎!”听到提及客乡的事,几个少年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次海军实在是窝囊!”吴刚忿忿地说道,“咱们陛下从带兵打仗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谁说不是呢!整支护航舰队一枪没开就让人家解除了武装,还把船全给扣了。咱们的海军恐怕是得好几年才能缓过来了!”对于海军的建设凝碧并不擅长,他只是听人家这样说,便直接搬过来了,“话说纪青将军原先也是一员勇将呢,怎么到了海上就变得没胆了呢?”

“第一舰队的指挥官不是纪青将军,但是他作为海军总长,却承担了全部的责任。被彻底免职降为士兵留用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一旁侧耳倾听的吴清插进话来,她感觉丝朔国君在这件事情的处置上有点过分的冲动了。

“有什么重的!军法规定丧师辱国者刑。陛下念旧情只是把将军的解职,已经非常宽大了。我想陛下这次的大动员是要一雪这个耻辱。否则,咱们的舰队还有什么面目开到海上去!”吴刚时不时地控制不住自己的热血。转眼间,又流露出失落的神情道:“要是能被编入东征军多好啊!”

“其实不能因为参与的人少,就妄自判断不重要。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少量的往天河以北派驻军队,可以不引起仁方的过度反应。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京畿人口越来越多,为了缓解人口的压力,帝国会将注意力放在人口稀少的江西地区,现在在修的两条大铁路,不就是这个目的吗!而天河北岸,土地广袤却无人居住,正好是继江西地区之后移住帝国人口的地点。这样看咱们此行的意义就十分重大了。”吴元峰虽然是普通兵科学员,但他平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将军,所以看问题喜欢胡思乱想。

听了他的分析,车上的少年眼中又多少恢复了些兴奋、期许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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