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一个人,走很长很长的路,看蓝天看白云看两边随四季变化而变化的风景,常常会幻想,不知道下一秒出现在我眼前的风景是什么?
然后有一天,你们出现了,成了我生命中的主角。
你们如阳光般灿烂耀眼。
你们有着温暖的气息干净的笑颜。
你们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鹤立鸡群不染尘埃。
我在想,如果在你们身边,我会不会也变得温暖起来呢?
会不会呢?
8月20号,天气晴朗。夕阳西下,天边一片橘红。幸福的预兆。
高速公路上,一辆干净清新的蓝色长途汽车里,一个穿着白T恤和洗得发白的破洞牛仔裤的女孩,正托着腮望着窗外发呆,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却显得很茫然。额前斜分的长刘海滑落下来挡住左眼,她却毫不在意。窗外的景物如倒带般迅速往后倒退着。远方,一轮红日正缓缓西落,不太耀眼的光线穿过车窗亲吻着她的眼睛,脸被烘得微微有些发红。看得久了眼睛也有些酸痛了,眨眨眼,于是世界忽明忽暗,带着血红。车内飘荡着一种独特的清香味道,让她安心了许多。
这是紫荆的味道!
还有半个小时,最多半个小时,紫株,我回来了!
高速路下是一片荒芜的草地,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去,那远方的尽头是一大片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墨绿色山峦,淹没在不知是云还是雾的白茫茫的一片中。在夕阳的映照下笼罩着一层似乎仙界才有的五彩光芒。
美得不真实。
那上面会是天堂吗?那里会有仙人吗?那山中可会有人家?如果有,是否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安详生活?
她很喜欢想这些在别人看来很不可思议根本不可能的东西。生活本身就是童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几乎是她的信仰。
白色的絮状物飘满了整片山野,瘦瘠的野草足有半人高,在风中左右摇曳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是直到干枯、死亡都没有倒下过,这就是野草的坚韧吗?死亡?她突然间弯起嘴角笑了笑,嘲笑自己的无知。草,是不会死亡的。不是有一句诗叫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么!
她叹了一口气。
她闭上眼睛。
她在难过。
夕阳。
荒野。
生离死别。
记得多年以前,她小小的身子抱着两块灵牌,踉跄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已是深秋,周围的田野一片寂寥的惨黄,在白花花的队伍中,她就这样踉跄着走在最前面。周围的人在哭,在喊,她只是茫然的睁大眼睛,茫然的回过头望着那些哭喊的人和冷寂的田野。后面有人在推她,快哭呀,快哭呀,他们说。
可是,我为什么要哭呢?
表情悲伤的人内心不一定悲伤。
表面平静的人内心不一定平静。
快哭呀,快哭呀。他们仍在催促。
于是,她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头顶上,一群鸟轰轰然掠过,撕碎了阳光,撕裂了疼痛。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一片茫然,一如往年,可是眼皮却越发的沉重起来,眨眨眼,最后,终于闭上眼睛坠入到梦乡里。沉沉的,像是身体被拴上了一块巨石扔到水底,咕噜咕噜,怎么都浮不上来。
一片嫩绿色的山坡上,野花点点,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棵树木,与小草一起交映出一幅绝美的画像,有风轻轻吹过,紫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如雪般飘满了整个天空。
一个女孩正躺在草坡上的一棵紫荆树下睡觉,身上落满了紫荆花瓣,仿若那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般。只是女孩穿的并不是高贵的公主裙而只是最简单不过的衣服。
突然间觉得脸很痒,女孩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一只白猫突兀的跃入了眼帘,似乎在跟她打招呼。女孩坐起来,好奇地望着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与喜爱。白猫也好奇的坐下来望着她,绿色的眸子闪闪发光,望着她就像望着主人一样,恬静温柔。
从小她就喜欢猫,可是像这只猫这样的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仿佛她在看着的并不是一只猫,而是——
一个人!
突然间白猫站起来开口说话了:“欢迎来到我的猫王国!”
然后一个优雅的转身,一个俊美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穿着高贵优雅的黑色礼服,拿着一根漂亮的镶着绿色珠宝的手杖,左手拿下礼帽放在胸前,身子略微前倾,做出一个优雅的欢迎姿势。
“欢迎你,我的公主!”白猫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如水。
虽然脸还是猫的形状,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高贵优雅亲切,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女孩吃了一惊站了起来,但很快就笑了,左脸露出个可爱的小酒窝。
“我不是公主。”她说。
“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白猫,只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才会变成猫公爵。而我——”白猫望着她,眼睛如夜空中的星辰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无比真挚诚恳,“······遇到了你。”白猫再次微笑弯腰。“这是我们相遇的信号。”
命中注定的人?
猫公爵?
信号?
这是在童话故事里吗?
突然白猫优雅的对她伸出了右手,她没有多想,把右手伸了出去。正当两只手快要握到一起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猫叫扯痛了她的神经。
然后女孩就醒了,像是突然间被抽出水面,哇啦哇啦,迅速而决绝,带着一丝慌张。她睁开眼,太阳已经下山了,窗外葱葱郁郁一大片温柔的绿,还夹杂着点点紫色。
她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紫荆树发呆,原来只是一个梦啊,**,是自己么?很奇怪的梦呢!
她笑了笑,左脸的小酒窝又跑了出来。手不小心碰到了脸,冰冰凉凉的,这才发现满脸一片潮湿。
是什么时候流眼泪的呢,梦中并没有哭啊!
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那只白猫。
“欢迎你,我的公主!”
“喵——”又一声悠长的猫叫声让她回过神来,快要进入市区了,此时正好红灯变绿,车子开始移动,迅速驶过斑马线。
一双幽绿的眼睛一晃而过。
那是一只漂亮的白猫,躺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怀里,却歪着头盯着她。那男生低着头看不清脸容,白色的衬衫,蓝色牛仔裤,低头凝望怀中的白猫,衣角被风轻轻吹起······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女孩却看得清清楚楚,好美的画面!她想,然后就笑了,摸了摸一旁的画板,眸子闪闪发光。
司机先生爽朗的话语在此时响起——
“欢迎来到世外紫荆园——紫株!”
只觉得空气中,清香的粒子聚集得越来越多了!
紫株,我回来了!离开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这个城市就叫做紫株,紫株是紫荆的别称,所以几乎满城都是紫荆。没有大都市的喧嚣与繁华,有的只是一片宁静祥和干净清爽,犹如世外桃源,仿佛世古以来就是这样,根深蒂固,亘古不变。
九月的晴天,温暖的日子。阳光懒洋洋的俯视着世界,不时打着哈欠。
三中校园里,几乎满是葱葱郁郁的树木。放眼望去,世界仿佛都是绿色的,温柔得让人留恋的绿。每一棵树上还挂有一个牌子,写着名称、别称、拉丁学名、科属分类、产地······
这是梧桐,这是凤凰,这是紫荆,这是紫荆,这还是紫荆······
开学第一天,校园里喧喧嚷嚷热闹非凡。熟悉的同学三五一群相互高谈着放假时发生的事,新生则好奇的到处乱逛然后在老师的指引下规规矩矩的进入礼堂。细碎的阳光灵巧的穿过重重树荫在地上投下不知是喜悦还是忧伤的斑斑点点。当翊学抱着篮球穿过这些斑斑点点时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焦点的眼睛茫然的望着那些打闹的人,突然想起一年前自己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安安静静,话语不多,好像没什么改变呢,还是一样的迷惘。
无处安放的青春。
他突然间想到了这句话,然后莫名的忧伤开始慢慢浸染开来,一层一层,让人窒息。
亚可毫不客气的踢了下他的腿,说了声走啦。翊学点了点头,脸上毫无表情的继续在紫荆树下穿行。
翊学、亚可、奇文、维普、少华,这五个男生没有去参加开学典礼,而是偷偷跑到球场上打篮球。
天气有点炎热,可是并不影响他们的热情。旁边的台阶上像往常一样坐着一群穿着白衬衣和黑色短裙的女生,拿着矿泉水和毛巾安安静静地坐着。眸子闪闪发光。
杨翊学喜欢这种感觉,打球打得大汗淋漓,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大口大口呼吸着。这是他最无忧的时刻。身高180,对于他来说刚刚好。他是个极其挑剔的人,全身上下唯一不满的就是他的心,始终觉得那么冷。棱角分明的脸分外高贵优雅,尽管脸上挂着微笑,可是那只是一种华丽的装饰,带有不可接近的意味,冷峻且危险。他的眼睛,清澈如水深邃不可测,似乎永远都没有焦点,那么迷茫那么神秘。
亚可则像个孩子,他的脸上始终都是挂满着温暖的微笑。与翊学的不同,他的微笑有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魔力。身高182,瘦削得几乎不见肉,可是却又瘦得那么好看那么的无可挑剔。好像天生是个衣架子,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凸显气质!
李奇文是个安静的男生,温文儒雅,学习成绩好得有点不可思议。身高176,五官精致得像娃娃,皮肤白皙得连女生都要妒忌。很受女生欢迎,但他偏偏又极其讨厌女生。特长是瞪眼。
方维普,身高175,个性率直,有点孩子气。有一双能电死人的眯眯眼,跑步奇快。特长是比猪还能吃,直到后来遇到那个真正的“猪”才甘拜下风。
秦少华,身高183,有一张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的嘴,再加上那副迷人的外表,几乎所向无敌。异性缘好得不像样,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用奇文的话说就是滥情。
如果没有那个人出现的话,或许日子就会像天上的流云一样平凡而简单的过去,也有欢声,也有笑语,可是就像一杯白开水,总会觉得有点无味。
如果没有那个人出现的话,或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执着,什么是分离,什么是爱。
他们懂得了,因为那个人出现了。
他们懂得了,因为那个人离开了。
圆圆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目光随着翊学的跃动而转移,温柔如水。圆圆是公认的校花,身高163,妩媚纤弱,素手纤纤,肤色白哲,标准的瓜子脸,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喜欢她的男生是一个个前赴后继踊跃无比乐此不疲。可惜她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瑞理是人所皆知的大姐大,身高167,丰盈窈窕,脸如桃花,只是生性比较傲慢张狂,以至于没有什么人敢接近,也因此帮圆圆解了不少围。
圆圆和瑞理在初中的时候就和翊学他们五个同班,也许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们”对待她俩也会有别于其他女生,说是有别于,其实也就是可以多说几句话而已。那五个人,就像是一体似的,谁也无法穿插入他们其中。
“我说圆圆,你跟翊学发展得怎么样啦?”瑞理拍了拍圆圆的肩膀,意味深长的望了翊学一眼。“总该有些进展了吧?”
圆圆身子颤抖了一下,仍是目不转睛的望着翊学跳跃的身影,手中翊学的校服却抱得更紧了。“没···没怎样啊···”
瑞理叹了一口气,“真不明白那小子,怎么到现在还不说啊!要不要,我帮你说?”
圆圆慌张的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对了,你到底喜欢哪个啊?”
“哈哈,秘密。反正不是翊学。”
太阳终于偏西了,开学典礼也结束了,球场上陆陆续续的多了许多人。那些新生三五一群的挤在紫荆树下小声议论着。
“看啊,就是那五个人,理科高二一班的,在三中很出名的。”
“哎呀,要是认识他们就好了,早知道就报理科啦,近水楼台嘛!想不到文理科竟然会在学校的两端,隔得这么远。”
“台阶上很漂亮的那两个是不是圆圆和瑞理啊?”
“听说他们都不怎么接近女生的······”
“咦,不是吧?”
“你们怎么只讨论理科的呀,听说体育班有几个也挺不错的呀!”
“对呀,很帅啊!完全不比这五个差呀!”
“体育班?是指体育高二一班那几个吧,千万不要去惹他们啊!”
“咦,很恐怖的吗?”
······
五个人终于打累了,大汗淋漓的跑过来,接过女生递过去的水,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就喝起来,额头上粘稠的汗珠趁机滑落下来模糊了眼睛。
圆圆体贴的拿起毛巾站起来想要帮翊学擦汗,翊学却皱了皱眉头,“啊”了一声,一双眼睛显得很迷茫,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圆圆的手还僵在那里,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每次都是这样,尽管下了很大的决心要跟他说一些什么,可是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就不由自主的退缩了。
说实在的,只要一接触到他的眼睛,几乎没有人不怕他的,好像他天生有种震慑力,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退缩。
“圆圆。”瑞理站起来搂住她的肩膀,努力稳住她失落的情绪,然后又转向亚可,笑笑,“一起吃饭?”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去呗。”声音冰冰凉凉的,翊学拿起手机和钱包,甩了甩头发,甩出的汗水掉在地上瞬间就无影无踪。他转身对他们扬了扬手,甚至没有看台阶上为他疯狂的女生一眼,只留给他们一个修长优美的背影。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该死的!瑞理跺跺脚低声咒骂了几句。
“瑞理你和圆圆先回去吧。”亚可一边玩弄着篮球一边缓缓说着,笑眼弯弯。
亚可总是这么的温柔,校园里的女生没有一个是不迷恋他的笑容的。瑞理点点头,拉起圆圆的手,然后对台阶上的女生们挥挥手。那些女生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跟着走了,毕竟瑞理是不好惹的。
“怎么办?”少华皱着眉头,目光转向亚可,眼中带着一丝厌恶。
亚可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还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奇文和维普倒是没有在意,拿起台阶上放着的毛巾抹了抹湿漉漉的头发,说了句圆圆真是细心,然后抬起头一触到少华那厌恶的眼神便适时闭上嘴巴。在少华面前,圆、瑞、理这几个字是禁忌,是绝对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