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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朦胧之光2

翊学的作息时间已经调整回来了,每天早上永远都是翊学第一个来到教室,虽然才六点刚过,可是天已经大亮了。刚打开窗户就听到了风铃很好听的清清脆脆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他座位旁边的窗户上挂着一个好看的紫色风铃,是紫荆花形状的。翊学忍不住凑上去摸了摸,指尖瞬间传来一种微妙的颤抖。

这个风铃,是真的在歌唱的么,用它自己独有的语言?

融融刚好一蹦一跳的走进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好像带来了一阵风,还夹带着清晨的清新味道。

当她看到翊学的时候愣了一下,说了声“早”,然后停止了蹦蹦跳跳的举动,安静的坐了下来,但手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很忧伤的歌声: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灯下的人在等

人群里的风风里的歌里的岁月声

谁不知不觉叹息

叹那不知不觉年纪

谁还倾听一叶知秋的美丽

早晨你来过留下过弥漫过樱花香

窗被打开过门开过人问我怎么说

你曾唱一样月光

曾陪我为落叶悲伤

曾在落满雪的窗前画我的模样

那些飘满雪的冬天

那个不带伞的少年

那句被门挡住的誓言

那串被雪覆盖的再见

······

很熟悉的声音却总是想不起是谁,翊学没有问,双手插袋专注的望着窗外。融融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看书,听歌,一直到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往后的日子也是这样,或许已成为了一种习惯,翊学总是第一个到,然后三分钟后融融就会带着灿烂的笑容蹦进来说一声早然后继续听歌。可是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翊学发现,只有跟男生特别是亚可少华他们在一起时融融才会像个孩子般任性快乐,其余时间都是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几乎让人以为她是哑巴。

因为融融的出现,日子似乎变得格外有趣起来。每天不管是在教室、操场还是在食堂里,融融总会做出些让人发笑的事情,尽管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乐观派,还是在美术班被压抑得久了,反正她跟班里的同学很快就打成一片了,每天还为了很多弱智的问题争拗着。比如说:

融融:怎么样才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亚可:后天就知道了。

少华:那大后天也能知道啊。

维普:那一个月后也能知道啊。

少华:一年后也知道啊。

融融:笨,一年后谁还记得啊。

每当这时候,翊学总是望着窗外沉默不语,他一向喜欢清静,但是融融,的确是个很奇怪的女生。

融融还是那样的任性,常常有些怪念头,常常说些不好笑的笑话却还是能把人弄得哈哈大笑。我也差点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了。不过想不到她也有安静的时候,就是塞着耳机听音乐的时候,会特别特别的安静,并且会一直望着窗外,眼睛一片朦胧看不出来在想着什么。——翊学

亚可很喜欢揉虐她的头发,而她总会托着腮眯着眼睛说,“你笑起来真好看,不笑也一样好看。”无可否认,她很喜欢亚可,特别是他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暖那么和煦,像早晨的阳光,像拂过田野的清风,像雨后的彩虹······不,是比这些还要美好的东西,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亚可的笑容,软软的,柔柔的,一直甜到别人心里去。

天气燥热,人的心似乎也一样燥热难耐。夏天似乎没有离开的征兆,在肆意扫荡着。窗外的蝉不知疲倦地高声歌唱着,喧嚣了整个夏天。幸亏三中有树荫的庇佑。

每次在理科食堂里打饭,融融都有种如行军打仗时背水一战的感觉,黑压压的一片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势。于是下午放学后融融特意先到图书馆看看书再去打饭,没想到还是很多人。

这天下午放学后,融融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而是跟在他们后面去看他们打篮球。球场周围依然围着很多女生,白衬衫黑裙子和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成为一道别具一味的风景线。亚可看着在树荫下蹦来蹦去的融融,举起右手挡了挡太阳,露出的小虎牙在阳光下异常可爱。

“很奇怪呢,融融并不十分漂亮出众,可是一看到她那干净纯真的笑容,你就无法移开视线。也说不上她到底哪里好,可是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你也是这样吧?”少华一边玩弄着篮球一边转过头对亚可说。

亚可难以置信的点点头,这些话竟然是出自于少华这个花花公子的口,真是天大的奇事!看来等下要打雷下雨了。

“这是手机跟钱包,拿好了啊。”亚可、少华、维普像母亲出门时交代孩子看家一样,把手机钱包都交给融融。翊学觉得有点好笑,嘴角孤傲的上扬着,仍像往常一样放到台阶上。奇文倒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翊学一样放在台阶上。

“老鼠,好好打啊!”

老鼠?除翊学外四个人同时转过身惊愕的望着她。

“你,就是你!”融融指指维普,“长着一双老鼠眼你还想赖啊!”

维普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其他人则掩着嘴偷笑。

“还有你,”融融指指少华“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滥情是全校出名的,就叫你和尚好了,克一克你。”

本来还在大笑的少华还来不及反应,刹那间就僵硬在那里了。亚可已经笑得直不起身了。

“还有你,怪兽!”融融指指亚可,“没事长那么瘦干嘛,你不知道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强的吗!”

彻底风化。事实证明,笑到最后的那个受伤更严重,不是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吗。

翊学拿着篮球来回练灌篮,直接无视这一切。只剩下融融和奇文两个大眼瞪小眼了。

奇文冷冷看了她几眼,然后幽幽转过身子。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跟女生亲近,不知不觉就养成了对女生冷淡的态度。与翊学不同,翊学是除他们以外对所有的人都冷漠疏远,光是见到他人就已经感觉到他的不可接近。而奇文是很容易融入到集体并且充满活力自信的人,但是女生除外。在理科之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有奇文的地方没有女生。不管有多少女生喜欢他,没有一个可以接近他。就算是活泼开朗的班长千千也做不到。融融,已经够例外了。

可是中国有一句古老的话叫做:得寸进尺。

“至于你,你就叫做文弱书生吧。”融融完全无视他的冷漠,直接扑了上去,“哇,我很早就想说了,你皮肤真好啊!天生的吗?遗传的吗?”融融肆无忌惮地**着他的脸。可怜的奇文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还没来得及反抗直接就呈僵硬状态了。

翊学一记灌篮后篮球重重的击到地面又高高反弹起,整个篮筐晃动得厉害。“喂,你们是来打球还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不明飞行球砰地一声不偏不倚砸到翊学头上。旁边球场上的一个男生慌忙跑过来道歉,当看到翊学那浑身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吓得连球都忘了拿就跑掉了。

“吃饭去了。”翊学一球砸在亚可身上,无视亚可那为什么只砸我的郁闷表情,翊学独自小声嘀咕着:“看来今天不适宜打球。”

众人再一次晕倒。

台阶上,一双冰冷的眼睛闪着寒光。

融融不由得颤栗了一下,像是突然有把寒刀刺进心里,狠且快。她迅速回过头去,台阶上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女生,没有人在注视她。

“怎么了?”亚可挑了挑眉毛,修长的手指按在她头上,把她往食堂方向推,“快点快点,要没菜了。”

“真是的,别倚着自己长得高就老欺负我的头啊!”融融不满的捶捶他的肩膀。

亚可抬头望了望天空,再低下头好笑的拍拍她的头,“想不到我离天空挺近的啊。”

“我离天空更近!”少华把融融搂过去,双手把她举起来又放下,手疯狂的揉虐着她的头,“看吧看吧。”

融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是是是,你离天堂更近!”然后挣脱掉他的手躲到维普身边去。

维普的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很抱歉,我长得也比你高。”

少华、亚可瞬间笑趴在地上。

到了食堂,亚可善解人意主动帮她打饭,并让她在他们的老位子上等着。

“哇,好多菜啊!排骨,荷包蛋,红烧肉······”轮到亚可时,融融硬是推开重重人群挤到亚可身边,望着面前的菜眼冒金光,“我要这个,还有那个,还有那个······”

“知道啦知道啦。在座位上坐着等就好啦还跑来。”亚可揉揉她的头,一一点了她想要的菜。

轮到翊学了。

“红烧排骨。”

“不好意思刚好没有了。”

“荷包蛋。”

“不好意思,也是刚好没有了。”

“红烧肉。”

“不好意思······”

翊学一脸黑线,眼神大有杀人的意向,吓得食堂师傅颤抖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融融看着自己饭盒里的红烧排骨、红烧肉、荷包蛋,有点心虚,慌忙用盒盖盖住饭盒,挤出人群。

吃饭时融融还是有点心虚,用盒盖半遮半掩的,不禁狼吞虎咽起来。

翊学望着她还有她饭盒里的菜,眉头微皱。

亚可好笑的望着她,“你看看别人,吃得多么文静。”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是融融!”融融嘴里鼓鼓的,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就像一个小孩子在对着母亲撒娇一样。“能吃是福啊!”

“吃那么多,怎么不见你胖,浪费国家粮食啊!”少华突然冒出一句。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们一个个瘦得像猴子似的!特别是亚可!”

“又关我什么事!喂,融融,帮我们写检讨吧!打球迟到了。”

“不帮!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帮你们写检讨,我有病呀我!”

“十个雪糕?”维普两个食指交错叠在一起在她面前晃了晃,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融融摇了摇头。

“要想清楚啊,我们五个人,五十个雪糕啊!够你吃好久了!”维普继续引诱着。

融融低头想了想,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然后做了个OK的手势,“好,成交!我免费说个笑话你们听啊,从前有一只鬼,有一天他突然说我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后来······”融融顿了顿。

“后来怎样啦?”众人期待地望着她。

“后来他就变成了饿死鬼!”

“噗”的一声,亚可嘴里的饭硬生生的喷了出来,喷到对面奇文身上。

融融双眼一瞪,“雪糕翻倍!”然后从包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奇文,奇文却没有接过去。倒是少华接了过去然后扔在奇文身上,“自己擦。”

融融把亚可和少华两个的头搂过来,小声问道:“奇文他是不是那个啊?”

“哪个啊?”亚可少华一脸迷茫。

“同性恋啊!”

哈哈哈!亚可、少华终于忍不住指着奇文大笑起来,又拍桌子又拍椅子的,弄得大家莫名其妙。真是太可爱太搞笑了!少华把融融拉过来,小声说道:“这个嘛,不是这样的,以后再跟你解释好吧。”

翊学继续低头吃饭,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初次见到融融的时候,真傻啊,不看路竟然就那样直接撞树!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然后心里忽的一惊,心跳漏了几拍。自遇到融融,自己的情绪竟不受控制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融融起身去倒剩饭,过了一会儿却两手空空哭丧着脸回来了。少华以为有人欺负她挥了挥拳头站起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重心不稳倒在桌子底下。

“我不小心连饭盒也扔进垃圾桶了,走到水龙头边的时候才发现饭盒被我扔了······”

集体趴倒。亚可快要吐血了。

“那你捡起来啊。”

“总觉得不干净了,洗不干净了。”

“好好,等下我们再去买一个更加好看的哈。”

“我要柯南形状的。”

“我把刀子给你,你直接杀了我好不好?”

“要不犬夜叉也行!”

“来,刀子拿着。”

**********

旁边的餐桌上,瑞理气得直颤抖,她们都没机会跟他们一起共餐呢!圆圆倒是显得挺平静的,长发披落下来,遮挡住了大半张脸,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瑞理甚至都要怀疑圆圆是不是受刺激过度了。

圆圆突然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瑞理吃了一惊,连忙跳下椅子扶住她,满脸惊慌。

翊学呼的站起来,奔了过去。“又来了么?”他皱皱眉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瑞理点点头,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转向亚可他们,“我送她去医院。”然后抱起她匆匆忙忙的奔了出去。

融融有点愕然,一方面是由于担忧圆圆,一方面是因为翊学的举动,她曾经以为他对什么都不在乎的。那么,他果然是喜欢圆圆的?

亚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圆圆没事的,她心脏不太好。”

融融点了点头,却突然发现少华变了表情。

满脸的厌恶。

在她的印象中少华从来都是笑容满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管男生女生,总能打成一片。现在的少华,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翊学温暖的气息从胸腔里一直蔓延到她身上来,原本冰冷的身子逐渐变得温热起来。她的手紧紧绞着他的衣角,仰着头深深的深深的注视着他。她喜欢看翊学为她惊慌的样子,这表明了他是在乎她的。但是翊学,深邃如海的翊学,究竟是怎样想的呢?没有人知道。

和翊学的初次对话是在三年前,初二的某天下午,翊学他们五个人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打着球。他们打着,笑着,眼里眉里全是掩不住的喜悦。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五个人,高贵而优雅,英俊且迷人,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在台阶上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圆圆突然间就倒了下去,吓坏了瑞理和周边的女生。很快翊学就走了过来。

高贵如王子的翊学,淡漠不近人的翊学,竟然皱着眉头,一把把她抱起来送到校医室里去。“心脏不太好就不要在太阳底下暴晒。”翊学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旁边的瑞理一脸惊讶。

这就是翊学和她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冷冷淡淡的,但是毕竟包含着亲切是不是。圆圆狂喜得差点就心脏病发了,除了瑞理,她从没有说过自己心脏不好。那么翊学,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从那以后,她也终于可以和翊学说上几句话了,虽然都只是淡淡的问她身体怎么样然后就没有了然后,但是圆圆依然很狂喜兴奋,这不是明摆着他在关系自己吗!虽然他还是那么的奇怪那么的冷淡那么的沉默,可是,那是翊学啊!真真切切的翊学啊!

“怎么了?”翊学低下头有些困惑的望着她。

她摇了摇头,脸依然很苍白,手不觉用力抱住了他。翊学浑身一震,这震动她立刻就感受到了,于是惊慌的松开手来。翊学身子顿了顿,依旧把她送到了医院。

融融没有想到,亚可竟然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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