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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见幽岘(一)

神域,实为灵界的一座城池。但身为灵界的子民,却无一不知晓它。只因为那里住着一个神袛一般的仙者,灵界的上位者,北漠。

原本仅是一个多月的路程,我们却辗转了近两个月。当接近这座记忆中不曾出现过的繁荣帝都时,已经是十一月末了。

我们停在了距离神域最近的帛泱城。

我猛地伸出手试图把住扶手用来稳住因为骤停而不稳的身形,然而还未待我如愿,便被另一只手搂住了。气息还算熟悉,我在他怀中轻轻呼吸,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便连眼睛也未睁,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准备继续我刚才未完成的活动。

“音儿。”

我抽抽鼻子,挥挥手。

“音儿?”那人继续,音线依旧温柔在我耳边轻唤。

我对这称呼好生不习惯,反应了半天,才发现他是在叫我,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入目一片明亮。

“我们到了!”稀疏平常的话语,在他嘴里流出的却是包容的宠溺。

我揉揉迷蒙的双眼,“是吗?”嘴上虽如此回答,但是大脑依然未跟上节拍,“唔,我们到哪了?”

那人对上我的眼睛,哑然失笑,搂着我的臂膀又紧了几分,“音儿若是还想睡,就再睡会吧,”他将我的衣衫笼好,“我抱你下去。”

话音初落我顿时醒了大半,“不用,不用。”我再不相信他的话我就是傻子!记得上回就是这样,在哪来着?因为我贪睡,他便二话不说抱着我进了客栈。结果怎样呢?我们落脚准备玩上一阵子的城市让我见识了什么叫流言可畏!

“你知道吗,那天那天……对对对,就是那天……啊……你也看见了!听说是哪家小姐拐了那谁谁谁一起私奔,在路上给脚扭了,才出现那么一幕……”

这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另一人打断了,“什么什么?王大娘,这就不对了,我这听的可不是这个,据那谁谁谁说……对……就是那跟在城主儿子身边的那一位……可不是……我儿子跟他可熟了……据说那男子跟神域有关系呢……那女子可是神宫里的哪一位吧,看那人的紧张样,我们……”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明明人家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双宿鸳鸯,偏生能被你们……就是你,你,还有你……你们这种人编出这样的段子,我看那男子拥着她好似抱着全世界的神情,可不似咱们家的内位!从来不懂得疼惜别人……”

这话又引来一阵争论,话题是扯远了,但是这个场景我久久不能忘怀。就那么一次,留言满街飞,所谓三人成虎,几个版本,光我听说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也是,在这种生活平静的城市,缺少的正是谈资,若正赶上这在外人看来即浪漫又有违礼数的事,多好啊。最后闹得我连门也不敢出,连夜跑路去了。

想至此,我连忙摆摆手,猛地站起身来,砰地一声又坐回了他身旁。

他看着我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抱你就是,看你,把头撞了吧!”

就这么一下,彻底连那一半也醒了,我手扶着被撞的地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感到无比委屈,你还笑,这不都是你害的!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过了好一会,牵着我下了车。

车夫一副眼观口,口观心,你不点透,我不说的样子,收了车钱,颠颠的赶路去了。

我被烬像牵宠物一般,一路领着进了客栈。

安排好了我,出乎意料的他便不见了踪影,走时竟也没告诉我几时回来。

当然我也定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坐了片刻后,也在他后脚出了客栈。

已是秋末的天气,寒意逼人。走在被红枫铺满的石板街上,晨露沾满了衣角。自离开族地,就再未穿过那太过招摇的银色衣袍。我本不甚在意,可烬一再坚持。说那银色与我太过相配,耀得他难以移开眸子,怎还有闲心关注周围,护我周全!我闹了个大红脸,怎好再与他争论此事,从那以后银色我也再没有碰过。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

我长得是美,但并不到他说的那种程度,如果细想烨隐的规矩,银色的高贵程度可想而知,但是烨隐毕竟避世千年,我又怎会知道外界的消息呢?

我一直不明白烬为什么会陪着我离开族地。那里他生活了百年光景,而我在昏晕的那段时间里,深深明了了什么叫人情淡薄。我的神智是在的,他们说的话,做的事,我可以看到,他们对母亲的态度,我可以体会。

那些,都是因为我。

然而烬是怎样出现的,在那个百年时光间我没有看到,他就像是一颗突然萌发的种子,在我醒来的短短五年光景里占据了我大半视线。

路上我曾问过他,为何会选择跟我离开族地。他只是笑,但我清楚,眼睛骗不了人。他眼底的宠溺像一泉深潭,令我有种会溺死在其中的感觉。他说,我今后叫你音儿可好?我许是被他蛊惑了,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的笑容更深几分,唇齿开合间说了那句我一生难忘的话。

我是烨隐的守护者,而我今后只守护你。只守护音儿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我的心在那一刻不受控制的被融化了一角。

转过小径,便是帛泱的主街。道旁,商铺林立,锦旗上都书着同一个字——漠。我知道那是指北漠。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在想,他将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会将自己的名字书写在天下的每一个角落,来宣告自己的所属权。

天下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人。

他们会炫耀被刻在身上的那个像蝴蝶一样飘飘欲飞的“漠”字。我当时还在惊讶,直到后来我问烬的时候,他告诉我,天下只有一个人是被北漠亲自写上那个字的。

我问,那个字,在哪里?他脸色微红,转头避过了我的询问。

如此我知道了除烨隐族人外的第二个名字——幽岘。

越接近神域,城池越是繁华。在帛泱已可窥到神域的他方侧影。帛泱的景致确实与其他地方不同,青山绿水的秀丽间又多了份似于帝都独特的恢弘。

“看,快看啊!”

“啊,是他!”

人群忽然躁动起来,不知谁喊了句,“姑娘,小心!”

还未回神便被人撞了个踉跄。再抬首,却见一只不知何物的巨兽向我奔来。我一时怔在当地,竟忘了闪身避开。而那兽似有灵性一般,自己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一双铜铃般大的金色眸子直勾勾盯着我,带着几分单纯的不解和好奇。

待回过神,看到那兽这般神情,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竟也忘记了害怕。那一人多高的巨兽将它硕大的头颅在我肩上蹭了又蹭,劲力大的让我连连后退了几步才止住。我不禁皱了皱眉。而它却似不觉我的不耐,居然伸出舌头在我的脸上狠狠添了一口。

黏黏的唾液打湿了我鬓角的发丝,那炫目的银发已被我用灵力隐了去,只余下满头似葡萄美酒一般醉人的绯红。

“你是何人?”随着那巨兽浩浩荡荡冲上来数名男子将我围在了中间。看衣着似乎是哪家的护卫。挨近帝都的地方贵族甲胄的数量也多了不少,记得听烬说过,帛泱城的几大家族最以缱契痴迷珍奇异兽。我想这兽应是他的吧。

“问你话呢!”那一对护卫将我和那兽团团围个结实,有两个人的剑已经自腰间拔出,抵上了我的胸膛。当真不容我解释?我实是也无话可说。

正在我踌躇是否要动用灵力解了这桩事,那群护卫忽的整齐的从中间分出了个通路。

我愣愣的望着想我走近的那个人,一时竟忘了这样盯着人看是失了礼数的。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

“你可有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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