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康成执意要先收复黄旗堡,布赫里里很无奈。
他试图说服蜿蜒康成同自己合兵一处,先打败乌拉人,然后再夺取黄旗堡。如今康成已经收回了大半领土,兵力也日渐雄厚,如果双方联手先灭掉最大的对手,其他的小部落自然会不战自降,这也是中土人说的擒贼先擒王之道。
但康成说什么也不同意,六道湾是蜿蜒人的发祥地,但黄旗堡却是蜿蜒人祖辈守护的大本营,只要它一天被北贼占领着,就等于蜿蜒人还被北贼骑在胯下,这是蜿蜒人最大的耻辱,康成固执地认为,复兴蜿蜒族的重要标志就是夺回黄旗堡,而且他不想太过于依仗黑水而成为对方的附属。
这次连慕阿青也支持康成,认为夺回黄旗堡能够提升蜿蜒人的士气,连大本营都被人家占领着,何谈复兴。
布赫里里只好耐心地静观局势变化,等待最佳时机。
花喇惹的祸端已经逐渐平息,不过乌拉人在边界地区加强了警戒,并增派了兵力构筑了坚强的工事,布赫里里觉得并无大碍,他只盼望康成能够顺利夺回黄旗堡,然后两家联合,局势应该能随时逆转。
布赫里里之所以笃定康成能够与黑水联合不是没道理的,第一,康成在落难的时候是黑水帮着他东山再起的,而乌拉人至今还占领着蜿蜒人的多个牧场,而其背后的主谋,正是现在的圣鸦堡新任大族长苏勒。
为了表示黑水联合蜿蜒人的诚意,布赫里里决定再次派出援兵,协助蜿蜒康成收复黄旗堡。
蜿蜒康成收回六道湾后一直没闲着,他重整军队,制造武器,几乎都是从零开始,而且还要提防北贼的袭扰,好在自己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后,北贼似乎也有所顾忌,双方再没发生较大的冲突。
经过几个月的整备,六道湾如今到处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每天不断有族人投奔而来,这里成了蜿蜒人新的中心,众将士齐心协力,为收复全部的蜿蜒领土战做着最后的准备,还要为老族长报仇雪恨。
在文武官员的强烈要求下,康成在六道湾完成了正式的族长加冕仪式,这样才显得名正言顺,如今的他踌躇满志,眼下兵将士气如虹,后面还有黑水人做盟友,收复黄旗堡似乎指日可待。
而且,最近情报显示终北人内部出现了动荡,并最终导致了一支部落的分裂,这一切都在增加康成的信心,眼下只要黑水援兵赶到后,蜿蜒大军就立刻吹响复仇的号角。
然而让康成想不到的是,他永远也等不来黑水的援兵了。
因为在黑水援兵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布赫里里突然被人杀死。
凶手是他的亲阿弟——布赫花喇。
花喇对于布赫里里剥夺自己所有兵权一事十分恼火,而且,他对同乌拉人的战争并不服输,自己明明是败少胜多,怎么能算失败呢,没人能保证一仗不输,就是蜿蜒康成有一次也险些被打败,而且那次他还受了伤,差点丧命。
花喇感觉布赫里里对他的成绩完全视而不见,不仅剥夺了他的兵权,还不准他离开黑水主寨,这让他无法忍受,但布赫里里大权在握,他却又没什么办法。
得知塔娜出走的消息花喇更是烦闷,在黑水无所事事,花喇便与昔日属下终日推杯换盏,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结果有一天酒后乱性,花喇同两个属下闯入一家民宅,强奸了那户人家的女儿。
布赫里里最不能容忍这种事,立刻命人将花喇同属下抓了起来,按照黑水人的律法,这样的罪行一律当诛,但在老族长的苦苦哀求下,花喇保住了命,他的两位属下被毫不留情的砍了头。
随后,布赫里里将花喇单独囚禁了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但就是没有自由。可野兽岂是能关住的,花喇看到兄长如此无情,起先的不满变成怨恨,并渐渐动了杀机。
毕竟花喇身份特殊,他原来在军队里就始终担任要职,手下自然有好多死党,有一天晚上,花喇在属下的帮助下逃了出来,然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领着一队人马杀进黄金大殿,布赫里里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花喇亲手杀死了布赫里里,自己坐上黑水大族长的位置。在杀死布赫里里时,花喇满脸阴毒地对兄长说:“当你将老虎的牙齿拨下来,爪子剪掉的时候,其实你就等于已经杀了它!”
随后他补充一句:“当时你应该直接杀了我才对!”
花喇成为大族长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撤销支援蜿蜒河的援兵,他要一血红柳滩之耻,并打算带领黑水人一鼓作气攻进圣鸦堡,以完成历代黑水人的复仇心愿,恨神之光不灭,仇恨才是黑水人繁荣的源泉,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浇灭族人的心中怒火。
随后,花喇颁布了新法令,废除了女人必须戴面纱的条例,女人嘛,脸蛋就是给男人看的,尤其是漂亮的脸蛋,遮上了实在可惜,简直是暴殄天物。
并且他宣布恢复黑水从前的一夫多妻制度,花喇说这是黑水人的传统,一个民族要是不懂维护传统是很可怕的,那等于忘本,当初,黑水人就是靠着这种制度避免了消亡。
结果,这两个法令实行不到半月,黑水寨就发生多起强奸案,并先后有两名女子被辱后自杀身亡,不过好多黑水女人对于废除面纱表示欢迎,这是她们从没有过的自由。
虽然黑衣萨满对花喇的新政十分不满,但他却感到无能为力,花喇从来都是刚愎自用,不肯听从别人的建议,如果因为建议惹恼了花喇而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何况之前已有两位官员因此而掉了脑袋,大伙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胡来而毫无办法。
花喇自然忘不了塔娜,成为大族长没几天,他便派人去西山牧场命令塔娜回黑水,但使者却带回了塔娜的威胁:“如果再苦苦相逼,就死给你看。”
塔娜远隔重山,花喇有些鞭长莫及,总不能真逼死她吧,就算塔娜是吓唬人,如果逼急了她叛逃到乌拉人那边怎么办,况且,之前就有传闻说她同一乌拉小子相好!
说实在的,花喇还真是从心里喜欢塔娜,想起黎冒东对待乌拉格格的传闻,花喇打算效仿一次,他决定做一番大事业,让自己成为黑水历史上最伟大的族长,到时候不怕那个小女子不对自己产生仰慕之情。
再说了,如果届时灭掉乌拉人,西山牧场整个成为黑水的内地,到时候就算塔娜插翅也难逃出自己的手心。
经过一番精心准备,花喇亲自率领大军出击,这次与上回不同,花喇只留下了少数步兵镇守西山的隘口,防备乌拉人偷袭,其余的全部人马几乎是倾巢出动,骑兵在前,步兵随后,浩浩荡荡杀向红柳滩,俗话说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今天,他布赫花喇就要从红柳滩爬起来给所有人看看。
鉴于上次被夹击的教训,花喇这次谨慎多了,他留了一部分步兵和骑兵在红柳滩后方驻守,以防止乌拉人从北面抄他的后路,黑水的其他人马则从红柳滩正面冲向乌拉人阵地。
康成得到消息后暗暗叫苦,连夜派使者快马加鞭奔赴红柳滩,他想劝阻花喇不要鲁莽行事,之前他同布赫里里已达成协议,等自己收复黄旗堡后两家同时向乌拉人宣战,到时候蜿蜒人直接进攻被乌拉人占领的牧场,黑水再从红柳滩进攻,南北呼应,那样会让胜算大大增加。
而现在终北人正虎视眈眈地在自己北面,自己绝不可能掉转头同乌拉人开战,否则必将面临前后挨打的局面。
然而花喇根本不听,尤其是康成的建议,之前的事一直让花喇耿耿于怀,他觉得康成的所有想法都是只考虑蜿蜒人,而作为黑水人的族长,首先考虑的当然应该是黑水人的福祉。
没容康成再次派遣使者,花喇率领军队已同乌拉人短兵相接交了手,局势顿时紧张起来。康成得到消息虽然生气却也无奈,慕阿青也显得忧心忡忡,琢磨了两天,慕阿青建议放弃六道湾全力支持花喇。
康成听后感到十分不解,六道湾是蜿蜒人的发祥地,好不容易才从乌拉人手里夺回来,怎么能主动放弃呢?如果放弃六道湾,一定会对整个军队产生不小的冲击,要是因此动摇了军队士气,那可非同小可。
经过深思熟虑,康成派木仁率领一队人马赶赴红柳滩支援,现在蜿蜒同黑水可算是唇齿相依,不论谁灭亡,剩下那个都无法独活,随后,康成决定趁机发动对黎冒东的战争。
黑水人的攻势凶狠凌厉,但乌拉人因为已经准备了几个月,所以工事城高墙厚,开始几天双方战事陷入胶着状态。此时的花喇信心十足,他将眼下这场战争称为最后的决战,完全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花喇也进行了充分的战前动员,他利用以往的仇恨煽动士兵,并对军队下了死令。
花喇还公然向手下将领许诺,圣鸦堡有个烟支巷,听说那里的姑娘个顶个地水灵,而且还泼辣,这次攻破圣鸦城后,大家可以随便去找姑娘,男人长鸡鸡是干嘛用的,难道就是用来撒尿吗?不是,我们应该让它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士兵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一番冲锋,竟然连续攻克了乌拉人的几个前沿阵地,虽然是小胜利,但一下子鼓舞了整个黑水军队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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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喇的进攻无意中缓解了苏勒的尴尬,加冕日接连发生的几件不详事件,让整个圣鸦城都蒙上一层阴影,民间更是对此议论纷纷。
面对黑水人的大举进攻,苏勒当即宣布北疆进入紧急状态,大敌当前,所有族人都应该团结起来,同仇敌忾。
其实,苏勒私下觉得这场战争来得挺是时候,正好趁机树立自己的威望,就如上次舒禄果一样,他丝毫不怀疑圣鸦堡一定是最后的赢家,更何况,他如今还多了两个强有力的盟友。
情报显示,这次花喇准备决一死战,苏勒同幕僚磋商后很快做出相应对策。
岱钦同几名武将连夜赶赴红柳滩,协助前方将领迎战花喇的正面进攻,随后,一名乌拉使者飞奔东六方求援,富察氏不仅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而且还有钱,苏勒需要倭瓜女王的钱做军饷,购进作战物资,必要时还可以征集雇佣兵,商路已经正式通行了,中土历来不乏要钱不要命的佣兵,只要开出令人动心的价钱,兵源自然不愁。
阿希格也动身赶往黄旗堡,他要让黎冒东马上对蜿蜒康成从北面发动进攻,苏勒早就对那小子不满意了,目前形势严峻,不能再自己后方留着一只老虎,否则说不上哪一天自己同黑水人在前方对垒,这小子从后面来个偷袭,那绝对是灾难性的后果。
苏勒越来越明显地感到来自那个蜿蜒小子的威胁,虽然他从没和康成打过交道,但这种感觉非常强烈,苏勒大人觉得这大概是天神给他的预示。
苏勒同时让阿希格带去了许诺,打败黑水和蜿蜒人后,蜿蜒人所有的领土全部归黎冒东所有。苏勒深深知道,这个世上,所有的纷争无不是为了利益二字,如果不许给终北人丰厚的利益,谁又愿意心甘情愿的卖命呢。
北疆的土地上,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正式拉开帷幕,对于狼兽来说,这等同于它们最盛大的节日。
“谁说人类没有天敌,他们的最大天敌恰恰是他们自己,同样的凶残,同样的强大,同样的诡计多端!”得到汇报后,狈萨格脸上带着一种如愿以偿的得意神情看着浴血重生后的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