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决定主观未来,别想要主宰无法掌控的事,不一定谁会一败涂地。
紫谖坐在警局,对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几乎把警服撑开了,他抽着廉价的香烟,不疾不徐地吐着烟圈,把讯问室弄得烟熏火燎的。
郭忆瞳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她显然是从家里赶过来的,这样疲惫的她紫谖还真没见过,微微愣了一下。
“警官,我们董事长什么时候可以走啊?”郭忆瞳这样“多功能”的秘书现在可不多见了,这样私人的事情还要她出面解决。
紫谖换了个姿势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郭忆瞳。
“沐紫谖小姐,你今年多大了?”警察把手里的烟蒂在茶色的烟灰缸里压灭。
“21,”紫谖指了指出示在桌子上的身份证,一脸的“你不认字啊”的表情。
那个警察也似乎在没话找话,现在被紫谖的眼神噎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报案的人呢?我希望私下解决。”紫谖转过头,似乎在对郭忆瞳说。
“在医院做例行检查。”郭忆瞳弯身答道。
“好了,没你的事了,”紫谖起身,漠然的对这个无能的警察说道。“忆瞳,你现在去看看,我没撞到他。我先回去了,困了。”
说着,紫谖就要离开。这下轮到那位警察生气了,“没有上级的命令之前,我必须依法拘留你。”
紫谖按了按太阳穴,估计都要天亮了吧,这一个晚上真够累的。
郭忆瞳看紫谖这个样子就明白她已经很不耐烦了,刚想要说什么,那个警察又开口,“你的资料上显示你的父亲是你的合法监护人,那么我现在就要把他请过来,只有这样才能保释你,你的秘书来根本无济于事。”
听到“父亲”两个字,紫谖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摇摇欲坠的样子,郭忆瞳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警察得意的笑了,21岁的小孩子嘛,还是怕家长的。
但是,他懂什么。
紫谖坐回方才的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失措。“忆瞳,你去处理医院那边的事,要让那个人亲口承认这些都是他编造的。不要等我调了那条街的录像之后联系我的律师,这点小事你就看着解决吧。”
“好的。”郭忆瞳边说边拿出手机联系,走到门口的时候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裴小然?”郭忆瞳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
都凌晨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裴小然?紫谖微微思索,kris的助理么?
小然对审讯室里的三个人灿烂的笑笑,“啊哦,好巧哦,你们犯什么事了?”
紫谖不感兴趣的继续把玩手机,谁都没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
尤其是在审讯室的白炽灯下。
“沐小姐,沐紫谖大小姐,拜托你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恩?”裴小然嘻嘻哈哈地兀自拖了一把椅子坐到紫谖旁边,“现在是你闯了祸ok?”
“我们董事长闯不闯祸和你有什么关系,”郭忆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裴小然这副样子,吊儿郎当的,但却感觉一切都被他掌控。
“嘘,我也是奉命半夜爬起来帮你们,不领情算了,连个笑容都不给我。”小然撇撇嘴,“你们知道那个闹事的是谁么,要是没有我哥,看你们怎么办。”
“kris叫你来的?”没等郭忆瞳呛小然,紫谖竟抢下话头主动问道。“他怎么知道的?”
郭忆瞳和裴小然相视一笑,随即又同时哼了一声,不看对方。
“我就不告诉你。”小然玩心大起,他怎么会说是哥叫他注意沐紫谖的一切动静,估计警察联系到郭忆瞳之前他就已经掌握到这个信息了。
紫谖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温暖的弧度。
郭忆瞳再次被沐紫谖反常的举动吓到了,他们,该不会……
裴小然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得意神情,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发展,但是很显然的这两个人都不愿承认罢了。
可是,隐隐的,小然有种感觉,对于这个沐紫谖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毫无来由的,就像她现在的笑容,仿佛记忆中,也有一个女生,这样恬淡的,微微的笑着。
是雅拉么,他们两人毫无预兆的不谋而合着。那样相似,难道kris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在意这个叫沐紫谖的女生么?
我不相信命中注定,也不相信一见钟情,或许在默默的,平淡的时光中,会有个人温柔了一段岁月,但是我坚信,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是,因果。
也许,时间都只是借口,忘记根本不需要契机。
奶白色的窗帘毫不吝啬的筛过清晨明朗的光线,日光柔和,映衬着爱沫的脸,娇嫩清纯,不谙世事。
床|边坐着一夜未睡的夏鹿,此时的他也有些疲倦了,和衣坐者,眼睛微微闭起来,一只手轻轻牵着爱沫的手,另一只手拄在额边,但是头还是一点点沉下去。
爱沫刷了睫毛膏的睫毛此时更是纤长动人,像是折翼的蝴蝶静静翕动着,扰乱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宁静。
爱沫睁开眼,不适应的把头偏向没有阳光的一侧,皱眉。
来自头部的痛楚让她轻哼一声。
同时她的感知也都回到了体内,右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微心悸。
“醒了?好点了么?”夏鹿迷朦地睁着眼问道。
“恩,你没睡?”爱沫哑着嗓子问,夏鹿忙递给她一杯早就准备在床|头的温水,每半小时换一杯,所以刚换的这杯水还有让人舒服的温度。
“你不能喝酒不要逞强。”夏鹿看爱沫把水喝下去,然后接过杯子放到一边,从始至终他们的手都自然的牵在一起,像是都没注意到也像是本该如此。
爱沫揉揉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喝多了,我记得我就喝了一杯。”
夏鹿没说话,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说出爱沫被紫谖利用了的那样的话。
“对了,谖谖呢?”爱沫坐起来,夏鹿帮她垫好靠垫。
“送你回来就走了。”
爱沫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了,这样的气氛无疑是尴尬的,她们怎么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尴尬越来越多了。
“昨晚,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爱沫想到自己的酒品真的不好,每次喝多都会闹笑话。这次只是随口一问,因为她只要是睡着了就不会再闹了。
这么问只是缓解气氛的。
但是没想到鹿晗听她这样一问倒有点手足无措了。
“怎么了?我说什么了么?”爱沫先是一愣随后也紧张起来,该不会真说什么了吧。
“没,没什么,我先去睡觉了,你快换衣服去上学吧。”夏鹿站起来,一口气跑回了房间。直到关好了门还一直在喘气,像是因为什么事而心虚了。
爱沫的脑中不自觉地划过几个零零碎碎的画面,但就是无法拼凑在一起,反倒越想越头疼了。
算了,似乎还有些事情没搞清楚。
从什么时候起,我的人生已经陷入一个个谜团里了,我每天生活的目的不是因为梦想,不是为了追求,而是单纯的想要解开一个个困扰我的问题,而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些问题根本解不开。
是我太笨了么,还是,我没能顺藤摸瓜地寻到所有因果的起始点。
那么,谁能帮我,拨云见日。
怡倩今天的装束真的让爱沫有点认不出来了,其实也没有很久没见,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久到,陌生了。
“早啊,沫沫。”怡倩迎上来,爱沫这才发现怡倩旁边还有另一个人,苏宥辰。
这也就不难解释怡倩为什么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恋爱中的女人嘛,倒是要恭喜宥辰,驯服了这么一头母狮子。
“早,倩倩,早,宥辰哥。”爱沫笑着,轻松单纯。
“今天没有迟到喔,”宥辰宠溺地揉乱爱沫的头发。
爱沫伸伸舌头,调皮地对怡倩眨眼,“对呀,宥辰哥难得说要请我吃早餐啊。”
“我有么?”宥辰诧异,这鬼丫头。
“倩倩,我和你说哦,那次你喝醉了,宥辰哥他…”爱沫一脸八卦的样子。
“stop!走吧,一会学校餐厅好没位置了。”宥辰脸一红,及时打断。
怡倩扔拖着爱沫要她讲出来。
三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嬉笑着向餐厅走去。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和睦,似乎,真的只是似乎吧…
“尹爱沫,”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爱沫左脚踩上右脚,险些被自己绊倒。那个声音更加邪佞,还带着一丝狂妄不羁,“怎么,在躲我么?”
怡倩和宥辰对视一眼,都担心的看向爱沫。
爱沫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平淡的看着禹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陌生人一样,“我躲你做什么?”
语气太为漠然,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
“昨天早上真的只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禹勋本来想对爱沫这样的语气发火,却怎么都狠不下心,从昨晚放学爱沫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到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他都好被折磨疯了。
爱沫环顾四周,不少来往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了,“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的呗?”
禹勋上前一步扯住爱沫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往外拽。“我带你去吃早餐。”
“不用,你们这些有钱人我不敢高攀,饭我还是吃得起的。”爱沫隐隐地想到了紫谖,话出口的时候语气也不由得冲了些。
怡倩和宥辰也微微一愣,怡倩想上去拽爱沫让她冷静些,宥辰抢先一步把怡倩拉了回来。摇了摇头。
禹勋不敢置信地看着爱沫,仿佛陌生人一样。
“怎么,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么?”爱沫嘲弄的看着他。
禹勋摇头,“只有你这么认为吧。”
“那算我多疑,”爱沫耸耸肩,从包里拿出之前的袋子,里面是禹勋送的手机。“我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所以,还你。”
禹勋木然地接过袋子,爱沫转身走出很远他才狠狠地把袋子甩到地上,“shit!”他转向另一边,走了几步突然很快的转回来,捡起袋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爱沫相同的方向。
为什么,就是放弃不了,尹爱沫,我姜禹勋第一次这么低三下四,你到底哪里值得我这样!
爱沫坐在那里,木然的搅动面前的粥。
怡倩和宥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爱沫,发生什么了?其实你不用管那些舆论的,那些八卦女就爱说这说那,你不用放在心上。”怡倩放下筷子,盯着爱沫。
宥辰也在一旁点头。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爱沫叹口气,是该累了,单纯的世界总是会被毁灭的。
“姜禹勋他是真心的。”宥辰沉默了一下也开口,算是妇唱夫随么?爱沫抿嘴笑了,但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宥辰哥你别开玩笑了。”
宥辰又不说话了,刚刚他这样的感觉特别强烈。
又陷入了沉默,爱沫想着昨晚和紫谖的事,上流社会的人,真的不是爱沫该接触的不是么,虽然爱沫深知禹勋不会是这样城府很深的人,但是谁能保证他对自己不是一时兴起呢,与其陷到一个无法自拔的境地,真不如现在就……
“啊!”爱沫把汤匙丢在一边,左手手背上洒了一大片浓粥,还冒着热气。
没等怡倩和宥辰反应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把爱沫的手揽过来,小心翼翼地用Blgari方格手帕擦拭干净她手上的烫粥。
爱沫抬眼清清楚楚地看着禹勋认真的眉眼,忘了应有的反应。
“疼么?”禹勋呼着气,间或抬头看爱沫的表情。
爱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去冲一下凉水吧,”禹勋这么问着,却不由分说地把她扶起来,带到一旁的水池边。
爱沫傀儡一样地跟着他走,其实,现在我真的希望你和我可以不是这样的关系,我们不用顶着舆论的压力,我可以理所当然地享用着你对我的好,不用担心有一天你玩腻了会把我丢到一边,如果可以这样,你当我的哥哥也好。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可以这么想,那该有多好。